第228章 我只喜歡心寶
雁沈絕繼續(xù)往前走,沈琢礪沉默的跟上,到了拐角,雁沈絕直接抱著心寶回了房,全程都完全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看著他走開,沈琢礪輕輕的松出來一口氣,又放心,又失落。
等心寶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雁沈絕坐在椅中,一只手支著額,正在出神。
以前看電視劇時,她一直以為一手支額什么的,只是在擺pose,直到認識了她的神仙小哥哥,她才發(fā)現(xiàn),對于某些規(guī)矩禮數(shù)刻在骨子里的人來說,身體微斜一手支額什么的,已經(jīng)是一種非常放松愜意的姿勢了……
他們是不可能葛優(yōu)癱的,永遠都不可能。
她忍不住傻笑了兩聲。
雁沈絕轉(zhuǎn)頭看她,見她眼睛睜著,才起身走過來,道:“醒了?笑什么?”
心寶整個人還有些懶懶的,想再偎一會兒,就糯糯道:“還沒醒。”
雁沈絕摸了摸她的小辮子:“那就再睡一會兒。”
心寶大眼還帶著睡意,霧蒙蒙的看著他:“小仙哥哥,你怎么了?”
“嗯?”雁沈絕道:“我沒有怎么?”
他頓了一下,又道:“心寶覺得我怎么了?”
心寶眼睛又張的大了些,仔細的瞅了瞅他:“心寶也不知道,好像很開心,又好像不太開心。”
小少年輕輕的笑出聲。
他的桃花眼,還帶著幾分孩童的清亮純真,笑起來時,真是漂亮的出奇,好像陽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折射出許多許多繽紛的光芒。
心寶問:“那你是在開心嗎?”
少年難得的有點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他很認真的跟心寶講了他做的事情。
心寶的眼睛張的大大的,調(diào)度了全部的CPU來傾聽和體會。
他是一個不能感知旁人情緒的人,也是一個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人,雖然他有舅舅有表兄,可是他們之間相處,完全沒有家人的感覺,他似乎只是基于責任,或者其它“應該”的東西,與他們和平共處,他接收不到他們對他的關心,也沒有辦法反饋同樣的東西。
他沒有與人正常相處的能力。
但他終究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哪怕有很多可怕的東西,強行讓他長大了,可其實,他仍舊只是一個小孩,他想要朋友,想要家人。
所以,他在還沒有察覺到自己“想要朋友”的時候,就在本能驅(qū)使之下,學著她的樣子,邁出了一小步。
他真的是一個超可愛超純粹的人,哪怕生活給了他這么多陰暗的東西,他卻仍舊愿意試著付出陽光。
心寶忽然一骨碌爬起來,撲進他懷里,雙手摟住了他。
剛從被窩里爬出來的糯米團子熱乎乎的,香香軟軟,雁沈絕被撲的向后一仰,然后迅速摟住:“怎么了?”
團子趴在他肩上,小奶音軟軟的:“我想讓每個人都喜歡小仙哥哥,小仙哥哥也喜歡每一個人,但是所有人里頭,最喜歡我,”她退回來,比著自己:“最最最喜歡我。”
雁沈絕淺淺笑道:“我不喜歡每一個人,我不是‘最’喜歡心寶,我‘只’喜歡心寶。”
“不要這樣,”心寶搖頭:“不要只喜歡心寶。”
雁沈絕微怔:“為什么?”
心寶想了想,舉了一個例子:“就好像哥哥賣花一樣,賣一盆花,就有一份錢,賣兩盆花,就有兩份錢……小仙哥哥只喜歡心寶,心寶把所有的錢都給你,也只有一份錢,心寶想讓你有很多很多份錢!最多最多的錢!只要你最最最喜歡心寶,心寶就不吃醋。”
雁沈絕歪頭聽著,好半天,才輕輕的笑了一聲。
對的,是的,就是這種感覺。
他不想把那種漲滿胸腔的幸福勻給任何人,可是在學著心寶伸出援手之后,他又得到了一種奇怪的滋味。
他說不清,卻莫名的不討厭這種滋味。
有人咄咄的敲了幾下門,雁沈絕定了定神:“誰?”
外頭笑道:“雁少,是我,安順。”
雁沈絕就道:“進來。”
他就給團子包好斗篷,從暖龕里倒了熱水來喂她,一邊抬頭問:“何事?”
安順躬身笑道:“廚房新做了酥黃獨,我算著心寶小姐要醒了,拿過來叫她嘗嘗。”
心寶頓時眼兒一亮:“謝謝安叔叔。”
酥黃獨是一種用芋頭做的小點心,先把芋頭蒸熟了,蒸到九成熟,不要太爛,切成芋頭片,然后把香榧子和杏仁碾碎,但不用太碎,放點面粉、鹽、黃豆醬之類的調(diào)成面糊,芋頭片沾上面糊炸熟就成了。
榧子就是榧實,這是一種中藥,吃起來味道香甜之中微微發(fā)澀,因為榧實和杏仁都碾成了小粒粒,炸的酥酥脆脆的,里頭卻又是香糯的,一咬之下那種沙沙咸咸又有變化的口感,美味極了。
雁沈絕從不這個時候吃東西,心寶坐在桌邊,自己一個人吃。
安順在旁邊跟雁沈絕說話,說不了兩句,就拐到了沈琢礪身上,道:“聽聞雁少今日幫少爺解了圍?”
雁沈絕道:“不算解圍,只是說了句話。”
安順也不多問,就續(xù)道:“其實少爺,著實是個可憐的孩子。”
沈家兄弟祖籍就在此處,但已經(jīng)多年未回,是老太太年紀大了,想念家鄉(xiāng),所以才回來的。
沈家族人如今敗落,越過越窮,沒啥出息人,一聽說他們回來,就找上門來,說要他們兄弟出一個當族長。
可是沈父當年養(yǎng)外室,多年不回家,最后死在了外頭,他前腳一死,沈家族人就把他們的房子田地全占了,兄弟倆和老母親不得不離開家鄉(xiāng),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所以沈家兄弟對沈家族人半點好感也沒有,更不稀罕這什么族長,當然是不答應。
但老太太心里憋著氣。
想起當年受了多少艱難,她就想著叫這些人看看她如今的富貴日子,所以沈家多次來邀,他們就去了一趟。
本來也就是炫炫富出口氣的事兒,沒想到這一炫,就叫人盯上了,那人也確實是無知者無畏,也不打聽打聽沈二爺是干嘛的,晚上就直接來偷東西,然后就被沈二爺一腳踹飛。
沈二爺下腳并不重,偏偏那人本來就是個老酒鬼,連摔帶嚇的竟是死了。
要知道,如今的律法,打死這種夜半入戶的賊人,是不入罪的,所以那人死了也白死,反倒沈二爺兄弟正好有由頭翻臉,與沈家族人決裂了。
沒想到過后,沈家族中打聽到他沒有成親沒有子嗣,又死皮賴臉的非要讓他從族里認個干兒子,沈二爺當然不允。
然后沈家族人就把被他踹死的那個老酒鬼的兒子送了來,說要是他不收,就讓他死了吧,反正他們不管。
當時送過來的時候,沈琢礪又臟又黑又瘦,就跟個貓花子一樣,肋巴骨一根一根的清楚的嚇人。
沈二爺是個喜歡孩子的人,看著孩子可憐,生出惻隱之心,就把他收下了,給他請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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