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魔界之中,漆黑的臥榻里,觴闕站在床榻旁邊,正在說著:“……探子傳信來,說前日在昆侖妖市中看見了魔尊。”
床榻上正在喝『藥』的人動作微微一頓:“魔尊去了昆侖妖市?”說話之人雖是男子,但語調(diào)卻讓人感覺詭異的妖媚,“他去做什么?”
“去了水晶城,應(yīng)當(dāng)是去選購武器,但有一點(diǎn)略奇怪。”觴闕皺眉道,“探子說,他在去水晶城之前,身上便已配了劍,而且到水晶城后,魔尊言行舉止……略有可疑。”
“哦?如何可疑?”
“他……好像對女人的肚兜和豐胸的『藥』丸很感興趣……”
“……”
觴闕『揉』了『揉』眉心:“孔雀,這當(dāng)真是上古魔尊?你未醒那幾日,他在魔界的舉動也極為怪異,整日自言自語神神叨叨,還……好男『色』……”
“上古魔尊,難免有點(diǎn)邪『性』,這些都無妨大事,只是……”孔雀放下『藥』碗,目光微涼,“昊天塔,昆侖山,他還要你去尋一名人類女子。”
“可有詭異之處?”
“觴闕,為了復(fù)活魔尊,我們翻閱了那么多典籍,你這么快便忘了,這三者之間的共通點(diǎn)嗎?”孔雀下了床,行至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他『揉』了『揉』自己蒼白的嘴唇,“有一個上古神,在消失之前,可是毫無緣由的去過這兩個地方啊。”
觴闕一愣:“赤地女子……”
“赤地女子消失去了哪里,上古典籍未有一本有所記載,但以我猜測,她那樣的人,與魔尊都是一樣的,生而不死,死而不滅,魔尊死后,更無有人殺得了她,三界五行之中,她除了去幽冥地府一次次輪回,否則不會消失得那么干干凈凈。”孔雀用手指將他的唇瓣『揉』得發(fā)紅,令他臉『色』變得好看了些許,“魔尊,是去找赤地女子去了。”
觴闕驚愕:“他……他已辭世如此長久的時間,他怎么會知道赤地女子生前去過的兩個地方?”
“魔尊最是好斗,自上古時,只要是他盯上的獵物沒有不被找出來的。更何況,那可是打敗他的赤地女子。”孔雀頓了頓,“魔尊可是想像咱們復(fù)活他一樣,去復(fù)活赤地女子呢。”
觴闕大驚:“赤地女子復(fù)活,定會對我魔界不利。”
孔雀面容沉凝:“或許根本不等她對魔界不利,咱們便沒什么好果子吃了。”他轉(zhuǎn)頭看觴闕,“東方青蒼與赤地女子上古一戰(zhàn),使星辰顛倒,時空混『亂』,可不是夸張的傳說。天界經(jīng)不起他們再斗一次,咱們也一樣啊。”
觴闕咽了口唾沫:“那如今,是要勸阻魔尊么……”
“那般倨傲之人,其實(shí)他人勸得住的。”孔雀一聲嘆息:“要是魔尊別那么在意上古舊事少點(diǎn)好勝之心就好了。”他伸出手,放在銅鏡之上,看似普通的銅鏡忽然『蕩』出了詭異的水波,而孔雀的手竟慢慢的伸了進(jìn)去,像是觸碰到了什么,他的神情霎時變得有些痛苦。
他飛快的將手抽了出來,在銅鏡鏡面恢復(fù)平靜之前,還有一股黑氣隨著他的指尖飄出,不過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流竄出來的氣息便讓立在一旁的觴闕渾身一僵,好似有一股詭異的憤恨情緒涌了出來一樣。觴闕忙壓住心神:“這是什么?”
“是可以讓東方青蒼,聽我們話的東西。”
此時千里之外的東方青蒼倏爾頓下了腳步,小蘭花左腳邁出去不見右腳跟上來,她也站定,奇怪的問:“怎么了?”
東方青蒼往天邊望了一會兒,沒有理會小蘭花,繼續(xù)向前走。
小蘭花實(shí)在是忍不住好奇,問東方青蒼道:“你到底有什么辦法讓他們開心啊?”
東方青蒼冷淡而簡單答道:“解決他們的煩心事。”
“哎?”
東方青蒼一躍而起,飛至城墻正中,此時,鹿城城門緊閉,百米之外便是在外面安營扎寨的叛軍。八萬兵馬盡數(shù)集結(jié)于此,他們好似打算開始攻城了,戰(zhàn)馬拉出,隊(duì)列站好,戰(zhàn)場上的殺氣滾滾,撲面而來,讓小蘭花覺得有幾分壓抑。
但東方青蒼卻目光輕蔑。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小蘭花心里忽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yù)感:“大魔頭,你說的解決煩心事,不會是……”
話音未落,宛如一聲平地驚雷響,一道法力凝成的屏障罩在鹿城城門前十丈距離,屏障深深的切入地里,將大地壓出了一道寬約一丈的壕溝!
小蘭花看得是目瞪口呆。
大地震顫,不僅驚了叛軍的戰(zhàn)馬,戰(zhàn)士們也都是腳下一個踉蹌,而鹿城之上守城的士兵同樣感覺到了震顫,他們皆好奇的往城樓前張望。不明發(fā)什么什么事。
耳朵里傳來謝婉清還算鎮(zhèn)定的聲音:“怎么回事?”
隨著她話因一落,東方青蒼在一揮手,平地風(fēng)起,在鹿城的法力屏障之外,風(fēng)慢慢變大,加快,變成了狂風(fēng),刮走了叛軍的帳篷,卷跑了他們的糧草,在所有人都處在驚愕之中時,暴風(fēng)忽而如龍一般直沖云霄,將戰(zhàn)馬都一匹匹卷起,士兵更是不用說,在天空中『亂』舞成一團(tuán)。
狂風(fēng)卷著塵土飛舞,如秋風(fēng)掃落葉一般,不過眨眼的時間變將鹿城前面八萬叛軍攪和得沒了蹤影。
包括他們的將軍,還有叛軍首領(lǐng)……
小蘭花已經(jīng)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只將鹿城城門前的那片連草都被扒光了的空地瞅著,目光呆滯。
東方青蒼一抬手,法力的屏障消失,只余下地上深深的壕溝證明他動過手的痕跡:“解決了。”他道,“明日午時,便是謝婉清注定喪命的時辰,本座等到那時,取她『性』命。”
小蘭花整個人都要瘋了,她左手在空中抓了一會兒,最后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領(lǐng):“你在逗我玩嗎!你在逗我玩嗎!你當(dāng)我年紀(jì)小不懂事就可以隨便糊弄嗎!你這算什么事啊!”
東方青蒼拉掉左手:“這算本座難得的做了一次好事。”
“好事!你這叫好事?”
“你不是要他們開心么。”東方青蒼淡淡道,“沒了危急敵情,她可以一起開開心心活到我取走她『性』命的那一刻,我也可以讓他們像那些凡人所求的那樣,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說得很是嫌棄,因?yàn)闁|方青蒼一直不明白,凡人追求一起死到底有什么意義。反正這群凡人也是要去投胎的,冥府又不可能因?yàn)樗麄兪鞘譅渴忠黄鹣氯サ模桶阉麄兿螺呑影才懦捎H兄妹,等喝了孟婆湯,橋歸橋路歸路,下一輩子投胎出來可能連品種都不一樣。
東方青蒼的淡定卻讓小蘭花幾乎要咆哮,“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讓他們開心明明有更簡單的做法,只用改變他們命格中很小的一部分就行了,但你!你!你把人家八萬士兵都刮去哪兒了!那些將軍呢,叛軍首領(lǐng)呢!要是人家以后命定是做皇帝的怎么辦!那是國運(yùn)啊!國運(yùn)天命啊!你『亂』了天命是真要遭天打雷劈的!”
東方青蒼勾唇一笑,一如既往的狂妄:“劈便是,本座還受不了區(qū)區(qū)幾記天雷?”
他很強(qiáng)大,他就是這么任『性』……
小蘭花早就該猜到的,她明明已經(jīng)這么熟知他的秉『性』了。
小蘭花只覺一陣巨大的疲憊感襲上心頭,她松了衣領(lǐng),像死了一樣將東方青蒼左邊身子整個兒軟了下來:“我完了,我都做了什么呀,主子知道了不拿我去喂豬簡直都對不起明天升起來的太陽,我完了……”
看見活生生的八萬人馬消失在自己面前,城墻上的凡人只比小蘭花更多驚愕,連謝婉清也是一副怔愕的模樣,她扶墻眺望遠(yuǎn)方,不敢置信的將眼睛眨了又眨。
“老天爺顯靈了?”
忽然有士兵道 :“是老天爺顯靈了!”
老天爺東方青蒼面對士兵們的歡呼顯得尤為淡定。只在拖著自己半邊身子在路過謝婉清身邊的時候停了停。
“快了。”東方青蒼倏爾喃喃自語道,“就快了。”
“你在說什么?”小蘭花強(qiáng)自找回鎮(zhèn)定問他,“你又想做什么?”
東方青蒼沒有回答她。因?yàn)闆]有鏡子,所以小蘭花只感覺到東方青蒼扯了扯唇角,并沒有看見他暗紅的眼睛深處泛出的嗜殺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