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文化交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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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此時點燃的香已經(jīng)被擺放在涼亭的石桌上。
謝清溪垂眸看了一眼那香,出題:“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騷客,啟用四槳五帆,經(jīng)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顛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此上聯(lián)一聽便可知道,對子中將從一到十之?dāng)?shù)都包含了,若是要對下聯(lián)的話,自然是要從十到一。
旁邊不少人已經(jīng)顧不得叫好,紛紛都在想這下聯(lián)。
胡閔自然也知對方一上來就毫不留情,出的便是這種難對。于是他也收起了輕視之心,便認(rèn)真思索這下聯(lián)。
倒是在謝清溪身后的謝清駿,頗為悠閑地看著。旁邊的謝清湛略傾了下身子,靠在他二哥的耳邊問道:“二哥,你想起下聯(lián)了嗎?”
就在謝清懋要說話間,胡閔開口了。
他盯著謝清溪將下聯(lián)道出:“十年寒窗,進了九、八家書院,拋卻七情六欲,苦讀五經(jīng)四書,考了三番二次,今天一定要中。”
胡閔思索這對子的時間,可比方才謝清溪用的時間。不過旁人還是連聲叫好,畢竟這樣的難對要在這樣短的時間內(nèi),不僅要對出來,還要對的極其工整確實是難得。
誰知謝清溪卻淡淡一笑:“妥帖。”
“什么妥帖,”本該胡閔出題了,不過他聽見謝清溪的話后,眉眼一愣問道。
謝清溪笑呵呵地看著他:“我說此下聯(lián)配你,倒是妥帖。”
“你……”胡閔一怒。
可圍觀的人卻哄然大笑起來,這其中不乏別的書院的人。平日白鷺書院的學(xué)生便高人一等的模樣,這個胡閔更是不可一世,如今見他當(dāng)眾被人嘲笑,笑的格外開心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啊。
“胡公子,該你出題了,”謝清溪好意提醒。
胡閔一甩袖子,一腔怒氣只得悶在心中。待想了會他便出上聯(lián):“一對船兒紥港灣一船秀才一船官。當(dāng)官本是秀才作先做秀才后做官。”
眾人剛聽了上聯(lián),正有人說了聲‘難’。
誰知站在胡閔對面的那個不過□□歲模樣的小廝,張口就來:“兩個女人一樣長一個女兒一個娘。為娘本是女兒做先做女兒后做娘。”
她這么一說,倒是讓原本有些安靜的周圍,一下子喧囂起來。
這實在是太過逆天了吧,不說胡閔這上聯(lián)是真難,便是一般的上聯(lián),也沒這么快便能答出的吧。這可不是一般般地才思敏捷啊,當(dāng)然要是沒淵博的知識支撐,更是不可能的。
此時別說圍觀的人了,就連胡閔身后看對面這小廝的眼神都變了。更別提看向身后那三位謝家少爺?shù)难凵窳耍B自家一個不過□□歲的小廝都這么厲害,那這三位少爺又是何等的驚才絕艷啊。
要知道這里面富家公子不在少數(shù),身邊有小廝的更是多。別說是對對子了,一般人家的小廝就連字只怕都認(rèn)不全。有些會認(rèn)字的,那也決計不可能有眼前這人的才學(xué)。
眼看著這一炷香已經(jīng)燒沒了半炷,此時又輪到這小廝出題了,若是她能出一難對,一舉難倒胡閔,那這局可就贏了。
不過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謝清溪反而越發(fā)地坦然,當(dāng)初她既然能夸下海口,自然便是有必勝的把握,
這對對子靠的就是知識面的廣闊,于是她出了一道上聯(lián):“如來說般若波羅蜜,經(jīng)典所在,則為是塔。”
這一則是浙江七塔報恩禪寺門口的對聯(lián),作為對子社團的主力干將,謝清溪當(dāng)初每到一處旅游,要是見到這種名對,是一定要記住的。
如今倒真是派上用途的時候了。
此對乃需要引用佛教經(jīng)典,若是涉獵不廣的話,此對也有些難處。雖說胡閔看書的范圍若是比一般學(xué)子自是廣的,可都是熱血青年,誰沒事去翻佛經(jīng)啊。
不過此時香已經(jīng)燒到了三分之二處,他若是再想不出來,這壓力可就在己方了。就連身后的謝清駿都撫著扇子,若是這個胡閔故意拖延,到香要燒完時說出答案,再出一題給清溪,只怕清溪堪憂啊。
但謝清溪能有這樣的表現(xiàn),別說是謝清駿沒想到,就連平時跟她關(guān)系最親密的謝清湛都被唬了一跳。他最不學(xué)無術(shù)的清溪兒,如今也要成了大才女不成?
謝清湛表示,現(xiàn)實變的太快,我好生難過。
就在香又燒了一會,眼看著便只有四分之一的時候,旁邊圍觀的人已是等的不耐煩。其實看到這里,誰都能看出,胡閔已是強弩之末了。
不過就在眾人要起哄時,就聽胡閔開口了,他緩緩道:“眾生發(fā)無上菩提心,佛法增益,乃報佛恩。”
謝清溪抬頭看了他一眼,并未說話,只等著他出題。
胡閔這會思慮了一番后才緩緩道:“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貍貓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
這一聯(lián)乃是先前胡閔等人作詩時,一人從家中所帶而來,聽說乃是他父親在某一處得來的絕對。不過這上聯(lián)可又不僅僅是上聯(lián)啊。
謝清駿一直在悠閑地摸著手中扇骨,可在聽到這上聯(lián)時,卻突然臉色一凜,懶散坐著的身姿總算微微繃直。
旁邊的謝清懋也輕聲:“大哥,你也覺得這聯(lián)難?”
“這上聯(lián)并不僅僅是上聯(lián),還是一道謎題,”謝清駿開口便道。
因謝清駿離身后圍觀的人有些近,他同謝清懋說的話,自然被旁人所聽見。這會有些不明白的人才被點醒,這未免也太難了些,不僅僅要對下聯(lián),還要猜謎,更關(guān)鍵是這下聯(lián)的字謎也得對得上上聯(lián)。
在場人或許也有人能對上的,可要是讓他們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對上,只怕大部分的人都要搖頭,難,實在是難。
謝清懋略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前面的小人,此時她只盯著面前一直燃燒的香火。
就在眾人以為,這小廝要輸了,不少人都惋惜地很,更是有人連連嘆氣。畢竟一個解元贏了個小廝沒看頭,但是一個小廝若是贏了一個解元,那可是天下的熱鬧。
這世上永遠都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是短品,卻是妙文,”謝清溪說的雖慢,可說的卻格外清楚。
當(dāng)她說完,就連身后的謝清駿都忍不住道一聲:“好。”
謝清湛年紀(jì)還小,這等難對的對子,平時壓根見不著,這會還有些云里霧里呢。
于是謝清懋便解釋:“胡閔出的上聯(lián)本就是一字謎聯(lián),他上聯(lián)是黑也不是,白也不是,紅黃也不是,而根據(jù)黑白紅黃青五色便可知,缺的乃是青。至于后面的那句和狐貍貓狗彷佛,說的乃是犬字旁,兩者相合便是此上聯(lián)的謎底‘猜’字,此字正應(yīng)了最后那句既非野獸,也非家禽。”
謝清湛又細細品味了剛才謝清溪對的下聯(lián),他本就聰慧,如今又經(jīng)謝清懋上聯(lián)的提示,便說道:“可六妹……六兒的下聯(lián)里的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指著的乃是言字旁,對東西南北模糊,指得乃是迷,兩者相扣合上乃是‘謎’字,而最后那句雖為短品,也為妙文,也確實扣上了這個謎字。”
旁邊人聽了他們的解釋,這才明白,一個對聯(lián)之中竟是有這等妙趣,既是將兩字拆開隱與一副對聯(lián)之中,而這對聯(lián)不僅對仗工整,又是一副謎面。
妙,妙,實在是妙。
“咱們六兒如今可真是刮目相看啊,”謝清湛忍不住感慨。
胡閔在聽到她對出下聯(lián)時,先是臉色一白,就見她臉上慢慢浮起一絲笑意。此時胡閔才想起,先前是他先出了的上聯(lián),既然對方已將下聯(lián)對上。那現(xiàn)在就是對方出上聯(lián)了。
只聽謝清溪不緊不慢地說:“既是最后一聯(lián),便來個有趣點的吧。”
“寂寞寒窗空守寡,”謝清溪出了上聯(lián)。
只這上聯(lián)一出,旁邊早已經(jīng)被這么一場妙趣橫生精彩絕倫的比賽,弄得熱血沸騰的圍觀群眾,終是忍不住了。
這上聯(lián)咋然聽了倒是簡單,可細細推敲,卻可知這上聯(lián)字字都嵌有同一偏旁,而聯(lián)中那孤寒寂寞之意能沁入人心。若無神來之筆,別說是一炷香,只怕一天、一月、一年都未必能想到合適的句子。
此時那燃燒的香卻是漸漸要燒到頭了,胡閔此時已不僅僅是面色發(fā)白了,他手掌微微顫抖,緊緊捏成一個拳頭。
謝清溪慢悠悠地盯著面前的香,就等著它燃盡了。
于是就在眾人的期待下,那柱香終于燃燒殆盡,連最后一點火光都熄滅了。
于是謝清溪一抱拳,客氣說道:“胡公子,承讓了。”
她說的真誠,可是對面的人看她卻是異常不順眼,只覺得這小廝在挑釁。于是其中一人狠厲道:“猖狂什么?只怕這上聯(lián)是你不知從何處瞧來的吧,別說是胡閔對不出,只怕連你自己都不知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便落了下乘。要說這對聯(lián)的難易,胡閔先前那道字謎聯(lián)也是一點都不簡單,但謝清溪就是對上了。如今謝清溪出了一上聯(lián),既然胡閔沒對上,那他便就是輸了。
“這又何難,”只聽從外面?zhèn)鱽硪皇枥实哪新暋?br/>
待眾人回頭,就見一玄色錦袍男子騎在高頭壯馬之上,一張臉雖普通,可身上的氣勢卻十足的驚人。他勒著韁繩,本站在他面前的人趕緊退讓開,眾人避開一條道,便讓他騎著馬走進了涼亭。
“惆悵憂懷怕憶情,”只見這男子高高在上的看著那個,先前逼問謝清溪的男人,朗聲道。
眾人一聽居然還真的有人將下聯(lián)說出,再細細一推敲,竟是格外的工整。
胡閔一見有人居然真的對不出來,那臉色當(dāng)即白了又白。
于是謝清溪這會是真客氣問道:“胡公子,不如咱們便休息片刻,再行第二局。”
胡閔朝她望了一眼,又看了眼身后的謝清駿,突然說道:“胡某技不如人,自當(dāng)認(rèn)輸。這余下的也不用再比了。”
“唉,怎么不比了。”
“這就認(rèn)輸了?也不太像話,虧的他還是解元呢。”
“沒想到堂堂一蘇州解元,竟輸給了一個小廝,可笑可悲可嘆。”
謝清溪沒歡呼,只走到接替上,高高地仰起頭看著馬上的人,突然嘆道:“師傅,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忘了你長什么樣子了。”
林君玄從馬上跳了下來,對著她的額頭,當(dāng)即就是一個板栗,他怒道:“一個孩子家家的,出什么上聯(lián)不好,非出這等凄凄慘慘的。”
謝清溪捂了一下額頭,正要反駁,卻看見后面跟著出來的人。
她指了指后頭的人,又看了林君玄,只聽林君玄壓低聲音說道:“此處不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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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謝清溪長這么大,頭一回到外頭的酒樓。林君玄讓店小二開了間雅間,一眾人便往上去。謝清駿將謝清溪壓著走在最后,上去的時候還牽著她的手,生怕她這樣不老實的性子,連爬個樓梯都能摔倒。
不過這舉動,卻是讓店小二看的一愣一愣的,這主子牽著小廝的手,也太太太……
“六姑娘,剛才可真是大殺四方啊,威風(fēng)地很啊,”林君玄一雙如黑曜石般地眸子盯著謝清溪淡淡調(diào)侃道。
也不知怎么的,謝清溪總覺得每次看見林師傅,她就特別的不好意思,被他夸贊也不好意思,如果被教訓(xùn)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所以她只垂著頭,低低笑了下。
倒是謝清湛這個沒眼力見的,也夸張說道:“沒想到,我的小清溪兒居然這么深藏不露,可憐你的湛哥哥還為你擔(dān)心呢。”
“謝清湛,別惡心人,”謝清溪沖他一瞪眼。
謝清湛立即舉手投降,說道:“我是真沒想到,溪溪你會這么厲害。那幾個對子反正我在一炷香內(nèi)可是想不出的。”
謝清溪心頭自然有些得意,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次是以計策取勝。若是真論做文章,便是十個自己拍馬都追不上胡閔,不過要是說這知識面的廣博,只怕胡閔也是比不過自己的。畢竟當(dāng)初誰不是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才考上大學(xué)的。
她說道:“以后這幫人就再也不敢說大哥哥和二哥哥的壞話了,畢竟那個胡閔可是連咱們家上的小廝都比不上呢。”
謝清駿便坐在她的身邊,伸手便摸她的小腦袋,只是她帶著一定青色小帽,往帽子下面一看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變得蠟黃蠟黃。
他邊摸著她的小腦袋邊笑著說道:“那真是要謝謝我們溪溪了,這么幫哥哥。”
謝清溪被他的不好意思,只垂頭低低地笑起來。
“都說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沒想到我不過離開幾日,清溪便能有如今進步,”林君玄搖著頭笑道。
林君玄看著她黃黃的小臉蛋,想著自己不過出門一趟,再回來便看見白湯圓變成了黃湯圓。
謝清溪本就被謝清駿弄的不好意思,如今見連林君玄都夸贊自己,更是不好意思。說來也奇怪,不管林師傅是夸贊自己也好,是教訓(xùn)自己也好,她都會覺得特別不好意思,特別害羞。
還真是奇怪呢。
于是謝清溪便看著一直坐在對面沉默寡言的宋仲麟,偷偷問林君玄,:“林師傅,你這幾日出門,便是去接宋公子的嗎?”
“我同宋公子只是在路上偶遇而已,他說想來蘇州府,我便帶了他一程,”林君玄淡淡道。
謝清溪點頭,她看著一身布衣,臉上布滿滄桑的宋仲麟,這人說起來也不過同自己二哥一般大,可如今卻經(jīng)歷了這樣多的事情。
她也聽說了,雖然宋煊有皇上力保,可是終究還是因為罪責(zé)太大,被流放三千里之外。至于那個害死宋夫人的妾室,已經(jīng)被判處斬立決了。
此時宋仲麟起身,沖著在座眾人便是深深作揖鞠躬,他道:“當(dāng)初宋某得諸位相助,才能為母報仇。因當(dāng)日走的匆忙,未能向謝大公子和謝姑娘道謝。待京城事定后,宋某便專程回來謝過兩位。”
謝清溪見他這么鄭重,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還是謝清駿起身,同樣還禮說道:“宋公子的事情也并非簡單的家事,若是換了旁人,也定是會出手襄助的。”
因此事涉及宋仲麟的父親,眾人倒也不好多問。
還是謝清駿見他孤身一人,便問道:“不知宋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謝清溪茫然地看著謝清駿,難道他接下來不是靜心讀書,安心準(zhǔn)備科舉考試嗎?
“我已經(jīng)被安平公府剔除族譜,從此不再是宋家人了。當(dāng)初我的小廝假扮成我往京城逃脫,已被歹人所害。如今我將前往金陵,去接我的奶娘,待找到奶娘后,再做打算。”宋仲麟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怨天尤人,反而是一片坦然的模樣。
“他們將你逐出家門了?那你以后怎么辦,”謝清溪一聽便忍不住問道。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無父無母,還被家族所放逐。她看了眼宋仲麟身上的衣著,說實話連自家哥哥身邊的小廝穿的都比他好。一個原本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哥,如今卻落得這番田地。
“我母親有些嫁妝還在金陵府,雖說宋家被查封,但圣上開恩,允許我取回母親的嫁妝。到時候置幾畝薄產(chǎn),做田舍翁便是了,”宋仲麟在經(jīng)歷了這樣的大風(fēng)浪之后,反而是有一種看透世間的淡泊。
想必經(jīng)歷了生死之后,有些事情真的會看淡。
謝清溪倒是不以為然,她說:“你這么年輕做什么田舍翁嘛,我記得以前爹爹夸你胸中有錦繡,文章做的也好。不如你安心讀書,待日后科舉一飛沖天,讓宋家知道,如今這般對你是多么大的錯誤。”
可誰知她說完之后,房間出現(xiàn)一片死寂。
最后還是謝清駿對宋仲麟抱歉說道:“舍妹不懂事,還請宋公子海涵。”
謝清溪眨眼,我這是安慰他,怎么就成了不懂事了?
不過宋仲麟倒是一臉沒關(guān)系的表情,反而解釋道:“歷朝皆是以孝為首,象我這等狀告自己父親的,已是忤逆之舉。而科舉是要查究每位考生背景,我既是罪臣之子,又是忤逆之人,自然不能再參加科舉的。”
所以,在要狀告自己的父親時,你便已經(jīng)斷了自己科舉的前途。
謝清溪突然眼淚澀澀的,為宋仲麟,也為他這份無畏和坦然。
在場眾人都有些沉默,林君玄看著謝清溪有些消沉的模樣,突然開口:“宋兄,我有一位兄弟,他有一隊商船即將出海,不知宋兄可有興趣?”
“出海?”宋仲麟有些疑惑。
“如今海外貿(mào)易日益興起,我朝的茶葉、絲綢到了西洋諸國皆是珍貴之物,而從西洋帶回來的舶來品也受到國朝百姓的喜歡。”林君玄侃侃說道。
謝清懋卻是皺著眉頭:“可這不就是商賈行為?”
“如今宋某這樣的身份,何談瞧不上商賈,”宋仲麟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可如今經(jīng)林君玄一提,突然生出一種心思。
自此案落定之后,他便有一種天下雖大,卻無我歸處的漂泊感。原本他便是想要去五湖四海游歷的,可如今卻有一個到更遠的地方,更廣闊的世界見識一番的機會。
“西洋舶來品確實是新奇呢,溪溪不就有個音樂盒,她都快當(dāng)成寶貝了,”謝清湛隨后拿謝清溪舉了個例子,以說明西洋舶來品如今在江南確實受歡迎。
倒是林君玄突然轉(zhuǎn)頭盯著謝清溪,嘴角露出一絲絲笑意。
他送的。
待告別時,宋仲麟便謝過林君玄的推薦,不過他需要前往金陵將自己的奶娘接到蘇州來。宋煊任蘇州布政使時,他也曾在這里住過許久。
如今宋家還有一處小院子在這里,因當(dāng)時是以他娘親的名義買下,因此也未在查封范圍之內(nèi)。
待宋仲麟走后,謝清溪抬頭看著高大的林君玄,突然豎起大拇指:“師傅,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伯樂。”
林君玄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夸贊,有些不解。
謝清溪繼續(xù)說道:“我覺得宋仲麟絕非池中之物,師傅,你眼光真好。”
所以現(xiàn)在,你是為了別人來謝我?
林君玄閑閑地看著她,突然生出一種,他好像有些多事的惆悵感。
他還真的忍不住想問一句,你還記得蘇州河畔的小船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