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溫居小聚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對于這個滿血復(fù)活的四姐,謝清溪是一點都不知道。她這幾日剛好清點了要送回京城的東西,謝清湛拖著腮幫子看著她擬的禮單,有些吃驚地問道:“要送這么多東西回去嗎?”
謝清溪看著他一臉吃驚的模樣,才是一臉吃驚地回望他:“這可是咱們第一個親侄子,這可是大哥哥的兒子啊。”
謝清溪恨不能晃著謝清湛的肩膀,讓他重視重視再重視起來。
謝清湛后知后覺地看著自己送的那個玉佩,雖說這是他親自買的,可好像確實還是有點簡陋了些。
謝清溪知道他如今手里沒東西,于是小手一揮,就要讓人開了庫房讓他去選。不過謝清湛卻不要,沒在院子里頭多呆著,就往外面去了。
謝清湛剛走,湯圓就溜了進(jìn)來。說實話,謝清湛也不知是有什么魔力,他稍微逗弄逗弄湯圓,就能把它唬得不敢靠近謝清溪。
這會這位魔星走了,湯圓才敢過來。
謝清溪這幾日正在忙著收拾湯圓的院子,走的時候叮囑他們把湯圓的秋千帶好,結(jié)果呢,一到了這里才發(fā)現(xiàn)秋千圓桶磕破了邊。
陸庭舟這幾日一直在王府之中,哪里都沒有去。對于葉城他并不陌生,幾年前他主持邊關(guān)馬市的時候,就曾經(jīng)途徑葉城,只是當(dāng)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城池,而如今是要在這里生活。
現(xiàn)在邊境雖還算安穩(wěn),但是胡人不時地?zé)龤屄哟簖R邊境村莊的百姓,而駐扎在葉城的軍隊有時候根本就來不及救援。
“聽說你大婚了,也沒辦法回京跟你討一杯酒喝,”聶峰看著面前的陸庭舟,原本京城鮮衣怒馬的公子哥形象早已不復(fù)存在,此時他即便是一身常服,那筆挺的坐姿仍透著軍人的威武。
“咱們兄弟之間,你若是要喝酒,只管隨時來便是了,”陸庭舟看著聶峰沉聲說道。
聶峰長相俊朗,只是面目有些黝黑,葉城處在邊關(guān),這里長時間的日照以及風(fēng)吹,讓聶峰這樣俊俏的白面書生都活脫脫成了如今的模樣。
陸庭舟還是有些看不慣他如今這幅樣子,想當(dāng)年在上京城中,他、聶峰還有鄧時驍三個人,何等的鮮衣怒馬,各個面如冠玉,好一個偏偏少年郎。
三人之前早就分隔幾處,他和鄧時驍在京城的時候見過,至于和聶峰則是在葉城見過。當(dāng)初他失蹤的消息傳出,聶峰險些不顧守城的重任,要親自去找他。
好在衛(wèi)戌等人及時地穩(wěn)住了他,又迅速地找回了陸庭舟。
其實陸庭舟在遼關(guān)的失蹤,并非象他對謝清溪所說的那樣輕松,若是一著不慎,只怕他也要馬革裹尸還了。
聶峰搖了搖頭,笑道:“說來我還沒見過王妃呢。待過幾日,我讓拙荊上門來給王妃請安。”
“我方才已說過咱們是兄弟,嫂夫人上門來,自當(dāng)禮待,更何況我還有一事要請嫂夫人呢,”陸庭舟難得這般盡興,說話間都帶著平日里沒有的隨意。
聶峰咧嘴笑了一下,道:“你還說讓我別客氣呢,你如何又和我客氣什么,有什么事你只管說便是了。”
陸庭舟便點頭,他也搖頭輕笑說道:“倒是我不對。”
“想來子政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夫人年歲比咱們都要小,又是有一回離開家,如今跟著我來了葉城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以我想請嫂夫人多來府上陪她說說話,”陸庭舟溫言道。
聶峰盯著陸庭舟看了半晌,直將他看的有些茫然。待片刻后,聶峰這才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沒想到玉面王爺居然也有一天會關(guān)心這些瑣碎之事,當(dāng)初少白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
聶峰乃是陸庭舟幼時伴讀,陸庭舟輩分大,在宗室之中,象他這般年紀(jì)的都得管他叫叔叔或者舅舅。所以王室宗親里頭根本找不到適合給他當(dāng)伴讀的,后來皇帝干脆在宮外找,聶峰和鄧時驍都是他的伴讀。
這兩人一個是偉岸一個是厚臉皮,聶峰出身將門,祖上有赫赫威名,所以當(dāng)初初見陸庭舟的時候,一點都不怕這位少年王爺。
至于鄧時驍性子就是跟牛皮糖一樣,陸庭舟性子冷,別人同他說話他只是淡淡一回。待過了幾回,便不敢再同這位恪王爺說話。可鄧時驍偏偏就是那種,任你如何冷淡,小爺我都能春風(fēng)化雨。
所以聶峰那時候看鄧時驍格外的不順眼,別人的伴讀都是護(hù)著主子的,可他的伴讀倒好,外人還沒挑釁呢,他們兩先打了起來。
可是少年人的感情不就是這樣,一塊踢蹴鞠的時候輸了,下了場恨不能打得你死我活,可一轉(zhuǎn)眼就湊在一塊練球,死都不愿再輸一回了。
后來聶峰進(jìn)了軍營歷練,鄧時驍入朝為官,而陸庭舟依舊是那個淺淺淡淡看似誰都不在意的王爺。
原本在外人看來就關(guān)系奇怪的伴讀,如今天各一方就再沒想到一處去了,誰又能想到其實他們的關(guān)系比你要想的融洽多了。
“少白這么多年還是這般的長舌,倒也難為他了,”陸庭舟清清淡淡地來了一句,可是卻毒舌不已。
聶峰聽到他的話,立即舉起酒杯,朗聲道:“來,咱們敬給長舌的少白敬一杯酒。”
陸庭舟端起酒杯便同他碰在一處。
“待過兩日我同拙荊一起再拜訪的時候,順便再來見見王妃,聽說王妃娘娘是京中貴女,長得是國色天香,”聶峰看了陸庭舟一眼。
陸庭舟不在意地問道:“又是少白說的?”
“不是,這個是我自己打聽的,”聶峰一本正經(jīng)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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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的伴讀,”謝清溪驚奇地看著陸庭舟,畢竟在陸庭舟對她說這件事之前,在她心中陸庭舟一直是個沒朋友也沒親人的小可憐。
誰知這個小可憐居然還有兩個生死相交的好友,這劇本反轉(zhuǎn)的太厲害,以至于謝清溪都要緩緩才能接受。
結(jié)果她這邊還沒緩和過來呢,就突然想到,陸庭舟這兩個朋友最起碼是非親非故的。可她的話,迄今為止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家人,知心好友的話,她開始在心底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嗯,馮小樂肯定是,宋仲麟嘛,也是,顧蕊肯定也是,還有小桃花姐姐。
謝清溪數(shù)來數(shù)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朋友其實也還挺多的,這會又開心了起來。
不過她還是最替陸庭舟開心,由于開心開過了,就連陸庭舟都忍不住看著她問她這么高興干嘛。
“那他夫人什么時候來咱們府上啊,”謝清溪突然想起現(xiàn)代的溫居,她趴在陸庭舟的背上開心地說道:“在江南有風(fēng)俗,要是搬了新房子,是要上梁的。咱們家不用上梁,但是可以請人來溫居啊。”
“溫居?”陸庭舟轉(zhuǎn)頭看著她,有些迷惑,上梁的風(fēng)俗他倒是聽說過。
就是家里蓋了新房子,要請親朋好友到家里來吃飯,在房梁上吊著米糕和粽子,待客人來齊之后,便向客人撒米糕和粽子。
陸庭舟身為皇室自然是從未見過,只是在江南的時候,途徑一個村莊見著這樣熱鬧的場景,身邊的侍衛(wèi)多嘴說了一句。
“就是請客人到咱們家里面來吃飯,就表明從此這座宅子不僅僅只是建筑,它成了咱們兩的家,充滿人間煙火、一切齊全的家,”謝清溪說的時候嘴角都咧開了,光是想想這樣都覺得快活。
況且這里是葉城,而不是那個規(guī)矩森嚴(yán)一步都不能踏錯的京城,在這里她可以象一個女主人一般,招待自己丈夫的朋友以及他的夫人。
陸庭舟顯然也被這個充滿人間煙火的家打動了。
“不過要是只請他們兩人,再加上咱們?nèi)撕孟裼痔倭它c,聶大哥家中有孩子們,可以讓他把孩子也帶來啊,”謝清溪想了想,總覺得聶峰比陸庭舟年紀(jì)還大呢,家里頭肯定得有孩子吧。
誰知陸庭舟想了一下,便說道:“據(jù)我所知,他的孩子如今還不會走路。”
謝清溪略有些失望,她想象中大人在廳中吃飯,孩子們在院子里歡樂玩耍的場景,只怕是沒辦法實現(xiàn)了。要不讓她六哥哥客串一下玩耍的孩子們?
第二天,謝清湛非要拉著謝清溪一塊出門去。謝清溪經(jīng)不住他的誘惑,換了一身男裝,又帶了侍衛(wèi)跟著他一塊出門了。
葉城是邊境繁華之地,城里面有不少異族人,所以從馬車就下來時,謝清溪就看見從店里出來的胡人,眼睛是藍(lán)色的,五官比漢人要更立體些,只是皮膚經(jīng)過塞外的風(fēng)吹雨打很是粗糙,再配上那頗為不羈的頭發(fā)和胡子,一眼就能瞧出不同來。
謝清湛已經(jīng)先下車了,神神秘秘地對她說道:“待會你可千萬別哭啊。”
“切,”謝清溪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結(jié)果一進(jìn)了鋪子,謝清溪看見站在柜臺后面的女子,再轉(zhuǎn)頭看著旁邊正領(lǐng)著胡人在看貨物的人,眼淚真的要不知覺地流出來了。
什么叫他鄉(xiāng)遇故知,什么叫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
謝清溪覺得自己這會是真的完全能體會了。
此時正給胡人介紹東西的男子,一轉(zhuǎn)頭就看見門口的兩人,登時有些瞠目地看著他們。
謝清溪一抖開扇子,壓住眼底的淚意,很是威風(fēng)帥氣地問道:“老板,這里有杏脯賣嗎?最好是京城南北碼頭的貨,我就愛吃那個。”
站在柜臺后的馮桃花聽見有人要買杏脯,剛想說沒有的時候,結(jié)果一抬頭也立即呆住了。
馮小樂傻乎乎地站在這里,半晌才回過神,他急急跑到后面柜臺上,墊著腳從后面頂天立地柜里面拿出一包東西。
待他重新跑回來,拿到謝清溪跟前,咧嘴一笑:“客官,您要的杏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