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挑戰(zhàn)
紀大娘嫣然一笑道:“薛公子說笑了,令尊乃是關中大豪,名震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小,我小小的一個上林苑哪敢不敬。只是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后到,樓上的雅間確實都有人先打過招呼了,薛公子來晚了一步。”
說著紀大娘提起桌子上的銀壺,先為兩人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當先舉起酒杯道:“薛公子大駕光臨,是我上林苑的榮幸。今趟招待不周,是我眉娘的不是,還望公子大人有大量,海涵一下。”這位薛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關中大豪薛舉的兒子薛仁果。薛舉明面上雖然只是金城校尉,但是暗地里乃是整個關中黑道的老大,乃是與江淮杜伏威、河北竇建德齊名的黑道霸主級人物。上林苑雖然后臺強硬,背景雄厚,完全無懼薛舉的勢力,但是上林苑開門做生意,講究的是以和為貴,能不得罪人,還是不愿意得罪人的。事實上,原本紀大娘是打算將三樓的雅間留給這位薛公子的,只是沒想到昨日收到獨孤家的帖子,在獨孤家一直頗為神秘的獨孤云突然要來觀看尚秀芳的歌舞,這才臨時改了安排,將三樓最后一間包房讓給了獨孤云。
薛仁果并不舉杯,而是一臉不悅之色,指著紫衣公子一口氣介紹道:“魁介兄乃山東長白派新一代出色高手,載譽山東。乃是慕尚秀芳之名,特地央小弟前來一睹尚小姐的芳容,張大娘你說這個臉我是否丟得起。而且我乃是十日前便和貴樓訂房間,不信還有誰能比我更早。”
那一身紫衣的青年傲然不動,但眼中也射出不悅的神色。紀大娘只瞧了一眼,就認出了此人乃是王薄之子王魁介,一套鞭法深得王薄的真?zhèn)鳎猿龅酪詠恚谏綎|地界還是創(chuàng)出了不小的名氣,甚至有人以“小鞭王”來稱呼她。換了其他的地方,既然已經察知了兩人的身分地位,都會感到顧忌。不過張大娘久經大場面,比兩人來頭大十倍的人物都見識過,自然也不驚慌,只是目光一轉到王魁介身上,笑道道:“這位原來是可是長白派掌門‘定世鞭’王老的公子,請贖眉娘有眼無珠。”
王魁介微微一笑道:“本人正是王魁介,不知道樓上的是何方神圣,竟能夠在薛兄之前占據樓上的包間呢。”
張大娘笑著將樓上的貴賓身份說了一遍。薛仁果聽到獨孤云的名字時,覺得十分的陌生,不禁冷哼一聲道:“獨孤家我只聽說過獨孤策獨孤謀,這個獨孤云又是誰?”
張大娘笑著正要回答,卻聽王魁介笑道:“薛兄可是孤陋寡聞了。獨孤云可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劍神’獨孤鳳的兄長,雖然不知道其武功如何,但是獨孤云文采風流,以神童之名聞名天下,連我這個久居山東的人都聽說過呢!”
薛仁果冷笑一聲,也不說話,不屑之情洋溢于表,他自幼醉心武學,一向討厭不喜讀書,對文人墨客最是討厭,認為這些人只會夸夸奇談,百無一用,所以對王魁介所言獨孤云的文采不屑于故。
王魁介笑道:“說起來,家父與獨孤家的尤老夫人頗有交情,在下也與獨孤策十分相熟,今天既然有緣,不如就去見見這位獨孤云兄吧!
獨孤鳳正在閑看著屋內的陳設,等待著尚秀芳的出場,忽聽門外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里面的可是獨孤云兄,在下王魁介前來拜訪世兄。”
王魁介說著就要跨進房內,卻為侍衛(wèi)阻擋,不禁有些不悅道:“獨孤兄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獨孤鳳不認識王魁介,不過知道他是王薄的兒子,說來王薄和她奶奶尤楚紅有些交情,兩家的關系還算不錯。不過這個王魁介也算不得什么人物,獨孤鳳懶得理會她,負手立在窗前,頭也不回的道:“王兄請回吧!在下沒興趣跟不認識的人結交。”
主動登門拜訪,被人如此赤裸裸的拒絕,王魁介尚是首次遇到這種羞辱,不禁臉色一黑,心頭火起,怒道:“獨孤兄好大的面子。”
獨孤鳳對他這種龍?zhí)资降娜宋铮匆矐械每瓷弦谎郏瑢λ脑捓矶疾焕怼?br/>
那阻攔王魁介的侍衛(wèi)見狀,一抬手道:“抱歉,我家公子不想見客,兩位還是請回吧!”
王魁介臉色一怒,還未說話,一旁的薛仁果冷笑一聲道:“獨孤家好大的威風。聽說獨孤家出了一位‘劍神’獨孤鳳,在下出道江湖,早想見識一下‘劍神’名揚天下的蓋世劍法,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不知道獨孤云兄武功比之令妹如何?”
薛仁果聲音清朗,即便是心中憤怒之下說話的聲音也保持著平靜,顯示出高明的氣功修為。在獨孤鳳的感知中,這人的修為高明,赫然已經踏步先天秘境,比之獨孤鳳見過的宋師道也不遑多讓,這是獨孤鳳見過的年輕一輩除宋師道外的第一高手,稍稍提起了些興趣,懶懶的回道:“舍妹天性勤奮,我生性疏懶,自然是比不得的。”
薛仁果擎出鐵矛,猛的踏出一步,昂然道:“尚大家的表演尚未開始,不若由我薛仁果和獨孤兄玩上兩手,也為大家助助興如何?”他這一聲聲音洪亮,刻意以功力揚聲,使得整座樓的賓客都聽得清清楚楚。
獨孤鳳灑然一笑,知道這薛仁果乃是蓄意挑戰(zhàn),如果她拒絕的話,只怕獨孤云立刻名頭掃地。
獨孤鳳還未說話,卻聽西廂傳來一聲清朗的笑聲:“原來是薛舉兄的愛子,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不知道薛賢侄要和獨孤家的哪位公子玩兩手呢?”卻是聽到薛仁果的高調溺戰(zhàn),其他的賓客都興奮了起來,當今之世,自五胡亂華以來,漢人自強不息,武風興盛,向這種青樓是非之地,當面挑戰(zhàn)的事情十分常見。“清韻閣”中間那片巨大的空地,除了表演歌舞時用到外,最大的功用就是用作決斗的場地。
薛仁果聽出說話者乃是京兆聯(lián)的幫主楊文干,揚聲笑道:“原來是京兆聯(lián)的楊前輩,晚輩來大興之前,家父著晚輩,一定要拜見前輩。晚輩有禮了。”
楊文干笑道:“賢侄客氣了,令尊最近可好?”
薛仁果笑道:“多謝前輩掛念,家父一切都好。”
兩人正在對話,卻聽南側的貴賓房中傳來一聲長笑道:“在下李建成,不知道對面是獨孤家的哪位世兄?”
聽到李建成的聲音,獨孤鳳淡淡一笑,說起來兩人也算是遠房表兄妹,逢年過節(jié)的雙方還時常走動,不過李建成這人十分的好色,上次來獨孤家時竟然趕糾纏她,被她狠狠的痛揍了一通,打的他媽媽都不認識,李神通想出手阻攔,也被她連著一塊揍了,這事情鬧得頗大,一度影響了獨孤家和李家的關系,連她也被奶奶很是痛罵了一番。按說,李建成被她狠揍了一頓,該是對他們獨孤家沒有好感才是,沒想到這次倒是主動向她打招呼。
若是依著獨孤鳳的心情,自然是對李建成理也不理,不過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獨孤云,倒是不好那么沒禮貌。因此長聲道:“原來是李世兄,在下獨孤云。正是鳳兒的兄長。上次鳳兒對世兄多有冒犯,在下待鳳兒向世兄致歉,還請世兄不要介懷。”
獨孤鳳此言一出,整個樓里頓時一片哄笑,顯然都是對獨孤鳳痛揍李建成的事跡耳熟能詳。
李建成不禁十分的尷尬,沉默了片刻,才出聲道:“原來是云兄,云兄文采風流,詩文天下傳誦,小弟久仰大名,渴慕已久。”說著走到窗臺前,隔著數十丈距離向獨孤鳳遙遙拱手一禮。
獨孤鳳雖然不怎么喜歡這個李建成,但是也不得不贊揚一句對方的世家風范,也遙遙的回了一禮。
“好一個出色地人物。”借著通明的燈火,李建成遠遠的看清了獨孤云的樣貌,不禁暗暗喝了聲彩。只見獨孤云卓然而立,舉手投足之間,說不盡的瀟灑飄逸,如冠玉般晶瑩玉潤的面龐與獨孤鳳有八九分相似,卻沒有獨孤鳳銳利迫人的英氣鋒芒,而是有著一股萬事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從容超然之意,活了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出眾的人物。頓時升起結交之心,隔著花園和獨孤云攀談起來。
薛仁果見獨孤鳳和李建成攀談起來,渾然不將自己的挑戰(zhàn)放在眼里,不禁心中大怒,喝道:“獨孤兄還未回答在下的話,在觀賞尚大家的歌舞之前,在下欲于獨孤兄玩上兩手,獨孤兄到底意下如何?”
獨孤鳳正被李建成的攀談弄得心煩,只是礙于自己獨孤云的身份,不好直接翻臉。聽的薛仁果的挑戰(zhàn),頓時心中歡喜,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看這個薛仁果也順眼了幾分,心中暗暗決定看在這小子識相的份上,一會出手讓他敗得不是那么難看就是。
獨孤鳳驀然回首,灑然一笑道:“薛兄既然有此雅興,獨孤云又怎好拒絕呢?”
“好。”聽的獨孤鳳答應下來,薛仁果頓時大喜,也不廢話,挺槍一躍,當先一步,昂然躍到樓中間的舞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