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民用飛船的飛行速度并不快,他們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穿越了浮島F3,進入了第三區(qū)。從上俯瞰,第三區(qū)被一條寬廣無邊的河流貫穿,高低錯落的地勢,導致河流的流速非常湍急,河面升騰這淡白色的霧氣,十分好看。
莉茲貼在懸窗上和卡瑞爾欣賞著底下的風景。她向卡瑞爾講述了她的身世。
莉茲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生活在拉古斯城外的偏僻小鎮(zhèn),生活艱苦卻快樂。然而,拉古斯戰(zhàn)爭突然爆發(fā)了……位于第四區(qū)的拉古斯城是攻擊的重點,一夕間成為難民流離失所的拉古斯人數(shù)量劇增。
“因為是突然爆發(fā)的戰(zhàn)爭嘛,爸爸媽媽只來得及喊上大家一起逃難。”
“撤退的飛行艇根本不夠所有人登上去,因此爸爸媽媽才……”
眼淚順著臉頰淌下,晶瑩的淚珠不小心滴落在身側(cè)卡瑞爾的手背,溫熱的,濕濕的觸感,卡瑞爾感到十分新奇。
莉茲的家人被分散了開來,弟弟妹妹則坐上了另一艘飛船,靠著父母的努力,被直接丟去了飛行艇,而等到莉茲的父母時,所有飛行艇已經(jīng)超載無法再多加哪怕一人了。
撤退的飛艇離開后,巴魯斯布魯克帝國軍突破了拉古斯王城的防線,攻入了王宮……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你就非常的親切,想要和你訴說什么。太丟臉了,爸爸媽媽一定還好好的活著!”莉茲手忙腳亂的抹去淚水,帶著濃濃的鼻音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卡瑞爾將手里的面包掰成兩半,遞了一份給莉茲。
“神會保佑你的家人平安無事的!”
脫口而出的話未經(jīng)大腦思考,卡瑞爾說完明顯愣了一下。“愿神保佑你!”腦海中再次響起陌生少女的聲音。
“噗嗤”莉茲被卡瑞爾逗樂了,“嗯,神明大人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接過面包,莉茲復述著她的話,目光卻避開了卡瑞爾,暗淡了下來。
避難船和帝國軍的炮火幾乎是同一時間離開和抵達拉古斯城的,炸彈火光直沖云霄,還未飛遠的莉茲被那光芒印紅了臉頰,拉古斯城緊跟著淪為廢墟。那是拉古斯幸存者們記憶中最后的拉古斯……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為什么……為什么爸爸媽媽會死去……
……
入夜,飛船的房間里難民們互相擠在一起,陷入了夢鄉(xiāng)。難民數(shù)量遠超飛船本應承載的數(shù)量,因此每個房間都擠滿了人。
弗拉烏能分到一個單獨的小房間則是看在了他拯救了全船的人而享有的特權(quán)。更何況那個時候,少年的臉色十分嚇人,仿佛大開殺戒后即將控制不住他的殺欲,隨時會暴起殺人……難民們對他雖然滿心感激卻也懼怕著他。
少年躺在床上,猛的睜開了眼。
“……”
女孩墨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著窗外的星光。
“你這家伙!”弗拉烏一把捂住了卡瑞爾的臉,毫不留情的嗯在床邊。
“唔!!”
“說,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少年緊皺著眉頭,一臉不爽。
卡瑞爾費盡了力氣也沒能從弗拉烏的掌下掙脫,于是放棄了掙扎,以一種后下腰的詭異姿勢躺在他的床邊,只有一個頭在床上的那種。
“其他房間都擠滿了人……”
“那就給我滾去走廊睡!垃圾桶什么的也可以塞下你吧!”被打擾睡眠的少年異常的暴躁,但還是松開了限制她的手。
“當然是睡床更舒服啊!”眼前的少年,身體冰冷,在她掙扎時抓住的他的手腕也完全沒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
話說死人還需要睡眠嗎?
卡瑞爾不合時宜的胡思亂想著。
“那又關(guān)我什么事!給我滾啊!”
“你房間那么大,多個我也沒關(guān)系吧,再說你不睡覺也沒事啊!”
“……”
正在兩人即將吵起來的時候,一陣劇烈的波動從門外爆發(fā),生生打斷了他們的爭論。
弗拉烏臉色陰沉了下來,左手悄悄抓住了右手手腕。卡瑞爾則厭惡的看向門口氣息爆發(fā)的源頭,惡意逐漸升騰,黑暗的氣息讓她感到十分的厭惡。
“小鬼,呆在這里別動。”少年從床上下來,推開了門。
一瞬間,濃烈的惡意像找到了突破口紛紛襲來。
“欸?!”沒有了門的阻擋,卡瑞爾清楚的看到了門外的場景。
……
如果神真的存在,為什么不救下爸爸媽媽……明明我們是那么虔誠的信仰著神明大人!
【你現(xiàn)在最渴望的是什么?】
“爸爸媽媽……我想要,再見到爸爸媽媽……”
【我能幫你……我能幫你實現(xiàn)所有的愿望】
【報酬很微小,僅僅只要……】
【你的靈魂】
卡瑞爾看到,莉茲整個人都被濃烈的黑色纏繞,體內(nèi)的靈魂黯淡無光,逐漸被黑色吞噬。有種不詳?shù)念A感。
少女的面容逐漸猙獰,聽到了動靜轉(zhuǎn)過了頭,看著弗拉烏,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少年,你的眼中充滿了悲傷,是失去了什么重要之人嗎……我可以幫到你哦……”
發(fā)出的聲音已經(jīng)聽不出莉茲的聲音了,更像是老舊枯木被鈍刀摩擦的聲音,粗笨刺耳,令人難受。
“你的氣息,我不久前剛碰到過,真是令人作嘔。”少年緩步走上前,從容淡定的樣子絲毫沒有被莉茲面目全非的詭異狀態(tài)嚇到。
“唰!”濃烈的黑暗從他的右手手腕噴涌而出,下一瞬,一把巨大的漆黑鐮刀出現(xiàn)在了他手上。
大概有兩三米的刀口因為少年位置的原因從他的右手劃出一道弧形,堪堪擦著卡瑞爾的鼻尖而過。卡瑞爾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才猛然意識到根本不會傷到她。
“這把鐮刀……”她的注意力一下被鐮刀吸引了去,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冰涼的觸感,和少年的身體一樣,仿佛陷入了絕望。
弗拉烏愣了愣,有些詫異的看了眼女孩,但他很快就將卡瑞爾晾在了一旁。
“大半夜的,打擾人家睡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使役魔。”
說著右手揮動,龐大的鐮刀緊跟著揮灑了出去。
莉茲身后突然長出了一對龐大的骨翅,帶著她沖破懸窗玻璃飛出了飛行船,也躲過了少年的攻擊。
“嘖”弗拉烏不耐煩的輕哼,后腳便追了出去。
“那把鐮刀!為什么,為什么會在你手上!”莉茲看到鐮刀瞬間嘶吼了起來,仿佛收到了天大的刺激。
“呵,想要嗎?”弗拉烏跟著跳出了窗戶,絲毫不在意他這一下直接躍出了飛行艇,而飛行艇正在高空飛行。
卡瑞爾跟著趴到窗邊,因為飛艇的高速移動,猛烈的風從破碎窗口灌了進來。
弗拉烏跳出了懸窗后身形敏捷的接著飛艇外壁攀爬上了飛艇頂端。
鐮刀揮舞,莉茲在少年的進攻下很快失去了還手之力。“那把鐮刀還在,它真正的主人一定會回來取走它的!”鐮刀沒入莉茲的身體,捅穿了她的心臟,身后的骨翅也瞬間破碎消散。
弗拉烏控制著鐮刀回到他的右手,冷淡的拎起少女的尸體想要直接從空中拋落。
“不可以高空墜物!”卡瑞爾半個身子探出窗口對著弗拉烏喊道。
少年動作一滯,深深地望了眼女孩認真的模樣,到底放棄了丟尸的打算,拖著尸體從飛艇外跳了回來。
奇怪的小鬼……
卡瑞爾從弗拉烏手中接過莉茲的尸體,少女死前恢復了她原來的模樣。女孩將她安放在墻邊,合上了她的雙眼。
“愿神保佑你!”
少年無語的盯著沒有絲毫情緒的卡瑞爾,記得沒錯的話,他們白天還在相談甚歡呢。不過半天時間一方已經(jīng)成為了一具尸體,另一個卻沒有任何感觸,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
話說回來……
在看到卡瑞爾說完毫無誠意的禱告后,弗拉烏拎起女孩,回到了他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
這個小鬼,能看到鐮刀。
“我可以自己走路,不用拎著我,這樣很難受。”少年個子比較高,卡瑞爾被拎著后領(lǐng)直接導致了她腳無法著地。
脖子卡的難受,真不是什么良好的體驗。
話音剛落,弗拉烏就送開了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翹起了二郎腿。
“你是誰?”
“我叫卡瑞爾。”女孩露出無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