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柳家公子
不曉得張明杰是沒看到還是裝沒看到,竟對柳曉笙那明顯不照顧氣氛的目光無動于衷,笑道:“是啊,聽說柳公子決定到外地療養(yǎng)一段時間,所以我請求楚少,趁此機會與柳公子盡釋前嫌,我想,這或多或少,能讓柳公子的靜養(yǎng)更加安心一些。”
“是嗎”柳曉笙淡淡的應道,這一冷到底的態(tài)度終于讓張明杰感到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柳公子你不是嫌我多事了吧?”
“不謝謝,”柳曉笙笑了笑,卻不見得有幾分笑意,轉而對我說道:“在得知閔柔與三小姐的關系后,我便知道我連累了柳氏,閔柔握著我害你的證據(jù),卻隱忍不,等到柳家興師動眾,氣焰至極的時候才拿出來,要的便是現(xiàn)在這個效果,她的態(tài)度很明確,就是想給你楚少出口惡氣,柳家得罪了閔柔,就是得罪了三小姐,得罪了三小姐,亦就得罪了那些想要巴結三小姐的人,楚少這時的態(tài)度,對柳家的未來的確是至關重要,實不相瞞,家父昨晚還曾要求小妹,尋你求個人情,與我和解,柳家愿意為此給予你任何賠償,但小妹死活不肯,剛才楚少問小妹的臉是怎么回事,那是被家父打的可惜,可惜小妹錯了,她認為和解是委屈你,殊不知,最不想和解的人,是我才對,楚南,我柳曉笙絕不會請求你的原諒,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相信我還會那么做,我反思許久,只總結出一條教訓——那天晚上,我不該折返回去尋槍,我過于相信狼的野性,低估了它獵食的智商”
墨菲差點被氣爆了,“柳曉笙,你要臉不要?!”
柳曉笙淡淡一笑,“若放在從前,墨小姐你坐在這里,這些話我只會藏在心里,但現(xiàn)在無妨了,墨小姐你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給了我最明確的答復,我幻想已滅,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
這廝說的倒直接,但我并不反感,野獸不可怕,是因為它亮出了獠牙,人可怕,是因為人的獠牙,藏在心中。
張明杰想要插口,卻不曉得該說什么,欲言又止,臉色不甚好看,大概是覺得柳曉笙不給他做臉,他才跟我說過柳曉笙懊悔,柳曉笙就告訴我他一點都后悔,還想再玩兒一次
“要說還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后悔,那就是向楚少你求救了,你是什么身份?一屆草民!你有什么資本?無權無勢!但我卻丟掉了尊嚴,向你呼救,在我親手挖下的陷阱中,反而是你把我救了出來奇恥大辱!我柳曉笙活這么大,只有那一次失態(tài),現(xiàn)在想想,真沒出息,還不如死了好,但我知道,我很怕死,為了以后活的體面,在送上手術臺時,我還在想,是不是應該雇個殺手,把你殺了滅口呢?”
墨菲兩排貝齒快咬碎了,沒羞沒臊的人她見過,但如此沒羞沒臊的人,想來今日是頭一次見識到,她已經(jīng)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反倒是我,更喜歡現(xiàn)在這個柳曉笙,我反握住墨菲冰冷的小手,以示撫慰。
“楚少,你不必原諒我。”
我對視著柳曉笙那雙平靜的眼睛,笑道:“柳公子高看我了,我從來沒有那么大方,包括現(xiàn)在。”
墨菲和張明杰都聽迷糊了,不明白我為何恨他,卻依然能笑的出來,柳曉笙沉默著,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我果然還是嫉妒你,楚南,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人墨小姐,我想與楚少單獨聊聊,可以嗎?”
墨菲蹙眉,見我點頭,她不太情愿的站起身來,對我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
張明杰給墨菲拉開門,然后又要順手關門,柳曉笙說道:“張少,我是想與楚少單獨聊聊。”
“啊?”張明杰面帶尷尬之色,“我也要回避嗎?”
柳曉笙沒答,就聽墨菲不爽的道:“張明杰,出來!人話聽不懂,同類的話你也聽不懂嗎?”
小張同學敢怒不敢言,出去了,墨菲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厭惡,卻并沒有讓柳曉笙覺得難堪,他反而對我笑道:“似乎凡是涉及到楚少你的事情,墨小姐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啊。”
“是嗎?”我含糊道:“她好像一向如此吧”
柳曉笙不置可否,“這就是我永遠贏不了你的原因,你沒有**,沒有野心,所以也就沒有了耍心機的必要,這樣的男人,總是能給予女人更多的安全感,當然,是像墨小姐這種并不愛慕虛榮的女人,換言之,被你吸引的都是難得的好女人,作為男人,我沒有不嫉妒你的理由,然而你的可怕在于,你并非沒有心機,但這一點,卻沒有幾個人看得透——楚少,你是個善惡分明的人,也是個偽善的人,或許很多人覺得你是個善良的人,包括之前的我,但是現(xiàn)在,我可以確定,你是個極端的人,‘善良’與我無緣,我不如你,但我引以為傲的偽善,竟然也遠不及你,這比你受好女人歡迎更讓我嫉妒。”
“柳公子是在夸我,還是在諷刺我?”
“都不是,我在感慨,”柳曉笙笑道:“你心里對我的恨,不亞于我對你的恨,不同之處在于,我的恨是**裸的,而你的恨,摻雜了同情、悲憫這些更讓人討厭的東西,但你卻可以將如此復雜的情緒控制自如,為了星雨,為了郭享,甚至能將其藏在心底,對我這差點害死你的人笑臉相迎,且不流露出任何痕跡,只這一點,就沒有幾人可以做到,好聽里說,那是胸襟,難聽點說,那就是心機。”
“柳公子不會只是想和我討論胸襟與心機的微妙不同吧?”
柳曉笙眼神一斂,沉聲道:“聰明人之間說話,確實沒有繞彎子的必要,開門見山,我想和楚少談筆買賣。”
我一愣,“那你找錯人了吧?談買賣應該找墨總。”
“以墨小姐被你毒害之深,你認為她還會與我平等對話嗎?”柳曉笙打趣道:“不管多么精明、多么有野心的女人,當愛上一個男人之后,也會被感情左右理智,智商直線下降的,我說了,這是聰明人之間的交易而且,留下墨小姐,恐怕就會被張少爺嗅著味道了,此人的鼻子,可不比生態(tài)園里的那條狼差。”
“柳公子這話什么意思?”我隱隱意識到柳曉笙留我的目的了,所不清是緊張還是激動,我的手心有些濕了。
“楚少心里也覺得奇怪吧?張明杰為什么說服你來探望我?”柳曉笙道:“我不記得我和他曾經(jīng)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要好到他會為我去低頭求人,還是求一個他最不想求的人。”
“柳公子有話請直說,”我道:“我為郭享和星雨而來,但我不否認對張少的邀請多少感到些好奇,這或多或少是我此行的目的。”
“因為你覺得我和他不是朋友?還是說”柳曉笙頓了頓,“你感覺到了張明杰并不似表面那么簡單?”
我沒回答,我覺得這是一碼事。
“我們的確不是朋友,”柳曉笙道:“毫無疑問,你與我冰釋前嫌,會影響到一些人對柳家的態(tài)度,至少不會再有人為了討好三小姐而跑來落井下石,而閔柔與三小姐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會有意報復我們柳氏,柳氏的人心也就可安穩(wěn)下來但勸你這樣做,張明杰能得到什么好處?恐怕這也是楚少你想不通的地方吧?”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是張明杰真的拿你當朋友,但這個解釋在我自己這里就不過關,我始終覺得張明杰沒有如此偉大。
“借錢”柳曉笙慢悠悠的吐出了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