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好久不見}
自從上了高中以后,特別是在平等院鳳凰加入了U-17后,折木胡桃已經(jīng)很難在日常生活中見到他的身影了。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到底是什么時候?胡桃已經(jīng)忘記了。似乎,平等院君一直地,一直地在為他心中的夢想不斷地在外奔波著——在一個個自己從未去幻想過的、去過的本土的遠(yuǎn)方,或者是遙不可及的異國。
唯一能及時獲得他即時行蹤的,似乎也就只有他的寶貝妹妹——明了。但是,就連自己的親妹妹也只是獲得那少得可憐的模糊消息,要想得到具體的,估計就得等到他本人在一些重大的節(jié)日自動出現(xiàn),然后在一家人圍在一起聚餐時分享他在尋找夢想時遇到的各種奇妙的小事,趣聞。而這些的一切,基本都還得靠明的轉(zhuǎn)達(dá),真正能面對面坐下來親耳聽他娓娓道來的機(jī)會,其實并不多。
胡桃也有想過要不要親自打電話過去問候一下平等院的近況,但其實他的消息……不是早已經(jīng)從明那里知道了么,這么打過去,似乎只會徒增尷尬而已。但是一個這么有存在感的人——一個身材高挑挺拔,擁有著一頭或許甚至能讓夏日下午海面上泛起的金色波光都遜色的金色長發(fā)網(wǎng)球高超的男人,就算只是安靜走在路上,也難免不讓人不去注意到他。但是胡桃還是覺得試一試,這么明顯的一個人突然活生生就從自己的生活中抽離,越走越遠(yuǎn)。明明她的家就在他的附近,但她就是很厭煩這樣的一種空的感覺。
“喂,喂。平……平等院君嗎,我是胡桃。你……最近好嗎。”
“啊,是胡桃你啊,還行啦。”
“那個……”
“不說了,這邊比賽快開始了。放心吧,這次我可是會準(zhǔn)備足夠的手禮回去的,哈哈。”
“嗯,那就先這樣了,拜拜。”
“拜。”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胡桃打電話過去,不出意料的,對方一直處于很忙很忙的狀態(tài),以至于胡桃連“你在哪”這個問題都來不及出口,他們的對話就結(jié)束的。
所以,平等院應(yīng)該也不知道,胡桃是抱著多大的勇氣撥通他的號碼的吧。
盡管后面胡桃把通電話這個事改成了發(fā)郵件——對于她,這已經(jīng)是能跟他對上話又不至于讓自己緊張尷尬讓對方看出自己窘態(tài)的唯一方法了。只不過跟那次的對話還是一樣的頻率,每次都是兩三句,甚至好幾次都等不到任何音訊。有時候跟明聊起來,似乎也是一樣的狀況。只是明會很直白地直接在電話里大罵“歐尼桑這個笨蛋,快點回來了啦!不然罰你帶更多收禮”之類的撒嬌的話,而胡桃只能嘆氣回“回來見”。
在過兩個星期,就是開學(xué)典禮了,那個時候……應(yīng)該就能見到他了吧。
{不見}
在高一暑假U-17的訓(xùn)練和比賽結(jié)束后,平等院鳳凰從英國帶回了好幾箱手禮,樂壞了自己家的寶貝妹妹和鄰居胡桃。但似乎他這種喜愛冒險出門探尋理想中網(wǎng)球奧秘的個性成為了這些年越發(fā)不愛呆在家的無法避免的因素,在家休息了幾天后——哦,正確地說,是在為即將再次出門的“流浪”而呆在家忙于定制各種行程計劃和收拾行李,平等院鳳凰背起碩大的行囊,在和家人簡單告別后在一個彌漫著稀疏薄霧的早晨趕往了九州。而直到平等院鳳凰登上即將飛行的飛機(jī)上,住在隔壁的胡桃依然對此一無所知,或者說粗心大意的平等院君完全忘記告知這位跟自己這位相處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的存在感略微透明的小女生。
直到飛機(jī)已經(jīng)平穩(wěn)飛翔于萬尺高空之上,平等院無意中看見與他只相隔一個位置卻有著和折木胡桃一樣發(fā)色的女生時,他才半瞇著眼恍然道,似乎好久沒見那個最近總和明在一起一緊張就會有點口吃的女人了。明能交到新的朋友固然好,只是平等院太了解自己妹妹那偶爾過于糟糕的調(diào)皮個性了——之前每次看到兩個女生坐在大廳的小矮桌邊有說有笑地小聲搗鼓著什么有趣的事情時,平等院的背脊便會隨即一陣無來由的陰風(fēng),對于自己妹妹的那些小惡作劇不管怎么說他在這些年里也算是在屢屢的失敗和被捉弄中摸索過來了,目前所希望的,就是希望隔壁的折木能夠有過人的自制力而不被明那稀奇古怪又愛折磨人的小主意給忽悠過去。
整段飛機(jī)行程中,平等院鳳凰的腦中盡是這些各種無意義的擔(dān)憂。平時在家得擔(dān)憂自己家的搗蛋鬼,在社團(tuán)或者在U-17的時候得擔(dān)心自己那些過于熱血性格各異的隊友們,而現(xiàn)在,他又多了一個可擔(dān)心的對象了——折木胡桃。
下了飛機(jī),平等院一連發(fā)了好幾條個短信給胡桃。
“有什么要我?guī)У氖侄Y么?”
“哦,對了,我家的明又得麻煩你了。”
“忘了說,我又出門了,開學(xué)見。”
另一邊,被手機(jī)短信連續(xù)的震動而迷糊著爬起床的胡桃,終于看到了這些自英國回來后又消失了好一段的家伙的短信。胡桃不懂自己現(xiàn)在的嘴角是在開心地笑著還是在無奈地抖動著苦笑,能在過后的幾天能收到平等院君為自己帶回來的收禮固然是好,但是……為什么總是這么來去匆匆連個招呼都不打,甚至自己直到這會兒才知道住在隔壁的這個大個子金發(fā)男子今天早就出門“流浪”去了。還處在剛醒來混沌不堪狀態(tài)下的胡桃開始抱頭癱在床上苦惱著自己的存在感怎么會這么低——低到明明已經(jīng)跟他混到關(guān)系不錯也能被對方忘記跟自己打招呼的地步。
或許,只要一個簡單的話——哪怕一條短信也好呀。
掙扎了五分鐘后,腦子已經(jīng)略微清醒的胡桃爬起來站在衣柜邊的落地鏡前上下打量著自己。
“我是不是……其實是在喜歡著平等院君。”
面對著鏡子中那個一臉迷惑、無法從表情中讀取任何答案的另一個自己,胡桃喃喃地自語著。這句話像是在向鏡中的自己陳述著一個已定的事實,又像是在向照著鏡子的自己提出的一個或許有那么一點愚蠢的問題。
這次平等院的出行,或許正好給胡桃,抑或是給平等院鳳凰一個處理兩人關(guān)系的微妙契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