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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年紀了,還有這么矯情的習慣,我都不想說他。”杭夫人話里話外都是嫌棄,但眼角眉梢總帶著發(fā)自內心的笑意,“說是有些東西在電話里講沒有味道,他工作太多,不能盡快趕回來看你,就以字寄情,以文托思。”
她把信封放在杭楊膝頭上:“看看吧,你就當他是老小孩兒,縱著他就行。”
杭楊拿起信的時候手還在抖,他極力壓抑自己,不讓自己表現(xiàn)得太過反常。但四肢像是脫離了掌控,他笨拙地撕了半天才勉強取出信封里的宣紙。一展開,露出一幅漂亮的瘦金體書法。杭楊不是行家,只覺得這幅字實在漂亮,略作裝裱直接掛在墻上就能為房間增色不少。
「吾兒杭楊:得知你身體好些,雖遠隔山河,仍不勝快慰,現(xiàn)今相見之日已近,大喜!」
下面還有一行端正的小楷:
「此間事務繁多,我與父親一時脫不開身,便著母親先回去探望,望你保重好身體——杭修遠」
“爸爸和……大哥?”杭楊抬起頭看向母親,腦子還懵著,眼淚先落下來了,啪嗒啪嗒打在信紙上,暈開了“遠”字的走之底。
杭楊手忙腳亂地拿起信,又拿袖子去擦,結果越擦越糊:“我、我我……”
“誒呦誒喲,”杭夫人趕緊奪下他手里的信,把小兒子珍重地摟緊懷里,跟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拍他的背,“醫(yī)生說的,情緒起伏不能太大啊,咱們得聽醫(yī)生的話。”
她語氣一變,突然嚴厲起來,隱隱可以窺見商場上雷厲風行的“鐵娘子”風范:“這老東西怎么回事,寫什么了?怎么就把我兒子弄哭了?”
房間門口,黎叔不知什么時候上了樓,他笑瞇瞇地敲敲門框:“夫人,早飯做好了。昨晚小少爺回來,沒吃晚飯就睡下了,早飯可不能再錯過了。”
杭夫人點點頭,摸了摸杭楊柔軟的頭發(fā),俯下身輕聲說:“走了寶貝,我們去吃飯。”
杭夫人健談,在餐桌上大講M國的所見所聞,她雖然對生意上的事絕口不提,講的大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經(jīng)過杭夫人一張妙嘴,瑣事竟都奇妙地有趣了起來。杭楊早抹干了眼淚,一邊吃一邊拍著桌子笑,給足了老媽面子。
可對面,杭修途慢條斯理地進食,全程一言不發(fā),把“食不言,寢不語”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發(fā)揮到了極致。杭楊甚至覺得,把自己和二哥在餐桌上的儀態(tài)拍下來放在一起一比,簡直就是人類從野蠻進化到文明的最佳對照。
一頓飯快結束了,杭夫人突然拍拍杭楊的頭,聲音不再像剛才那么輕松:“小楊啊。”
杭楊心里一咯噔,有點緊張地看向母親:“媽?”
“媽年紀大了,有些話想對你們說。”她在杭楊腦袋上輕輕揉了兩把,聲音輕下來,旁邊站著的黎叔很自覺地退了場,把時間留給母子三人。
她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二兒子,眼神復雜,似乎有點難過、但又混雜著寬慰:“以前我對修遠和修途都很嚴格,如今想想,已經(jīng)到嚴苛的地步了。”
杭修途皺起眉,放下筷子:“媽。”
“你不用說,”杭夫人伸出手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我也無意在這兒翻箱倒柜地挖出這些舊事講。我只想說,小楊……睡過去之后,不只我,你們爸爸想法也變了。”
她露出一個有點哀傷的微笑:“原來天天盼著你們成才,現(xiàn)如今只希望你們健康快樂就好。”
“小楊,你想做什么男團就做吧,家里不給你施壓了,也不逼你回來,”杭夫人貼在杭楊耳邊跟他說悄悄話,“想玩隨便玩,想要什么資源就向你哥開口。”
“你哥要是解決不了呀……”杭夫人聲音里都是笑意,像哄孩子一樣,“就來找媽媽,媽媽無所不能。”
媽媽無所不能——杭楊心“咚”一下,像是被一團柔軟的火溫柔地包裹起來,暖得他發(fā)慌。
“媽……”他幾乎無意識地喊出聲。
“還有你那個,”杭夫人咳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得有點不自然,“你喜歡的那個、叫任留的,既然你喜歡,咱家就照拂著點……”
“不用!媽!”杭楊超母親咧開嘴,露出毫無陰霾的笑,“我不喜歡他了!我就喜歡爸爸媽媽大哥二哥!”
杭夫人愣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即一把按住杭楊的肩膀,眼睛里全是欣喜:“你說真的!”
“真的!”杭楊努力把眼睛瞪大,想讓杭夫人看到自己眼里的真誠,“對不起,媽媽!我原來……眼神不太好,以后再不會了!而且,媽!我也不想當愛豆了!”
杭夫人差點被雙重驚喜砸懵,就在這時,她大喘氣的小兒子突然笑瞇瞇接著說:“我想做演員。”
餐桌上突然陷入有點尷尬的沉默。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杭修途慢慢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你想做演員?”
“行吧。”杭夫人迅速調整了心態(tài),至少兒子不想死纏著男明星談戀愛了,算是有進步,他看向杭修途,“你把小楊從之前的公司簽到你的工作室,我來付違約金。”
“不用。”杭修途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柄,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全神貫注注視一個人的時候像是有看穿一切的洞察力,杭楊又在這樣的目光里敗下陣,不自覺地低下頭,雙手緊緊摳住餐桌的邊緣。
“杭楊,你是認真的嗎?”杭修途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微微皺起眉,“還是說跟做男團一樣,只是處于某種外界原因一時興起?玩票?”
杭修途這個人,像是天生就有種過人的壓迫感,當他不刻意收斂、或者說刻意壓抑自己存在感的時候,這種氣場幾乎是可怕的。
“修途,”杭夫人皺起眉,把茶杯往桌面上“砰”一聲重放,“這是家,不是工作場所。不要對家人用這種語氣說話。”
“不行,媽,”兩位大佬周身的氣場正面交鋒,整個餐廳的氣壓嗖嗖往下降,“是您先開始談這件事。‘演員’就是我的職業(yè),對我來說不可戲談。請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