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hapter34·潰敗
chapter34·潰敗
34-1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約好了似的,接二連三地迎頭砸來。
邵離恍然大悟,原來傳說中的“多事之秋”是這么一回事。
試音成功之后,其實有相當(dāng)一段時間的空檔期。
但他思緒亂糟糟的,既提不起心情好好地休整,又沒有那個勇氣找shin談一談。
思前想后,他終于在某天決定打電話給秦觀。
一接起電話,他就聽到秦觀一副提不起精神的語氣。好像洛繹一走就去了大半條魂,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待邵離把前因后果跟他分析了一遍,他已直接陷入了沉默。
“我一個人實在沒法解決這事。”邵離小心翼翼地道:“安易辰叫我不能聲張,我也找不到別的人可以商量。”
那頭頓了半晌。
——“l(fā)eader?”
秦觀總算開口,卻是拋出來頹喪至極的一句話。
“那么我看也是沒辦法了,解散就解散吧。”
邵離唇角抽了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shin吸毒了,和他家里有點關(guān)系吧。他家的背景誰也沒摸清楚過,不管怎么說,他也不能不去戒毒所……而樂隊接二連三發(fā)生這么多事,先是換主唱,再是有人進(jìn)戒毒所……大家的注意力肯定不會擺在我們做的音樂上了。所以,”他沉吟了一下:“不如直接解散。”
邵離聽罷,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之后,是心頭難以抑制的熊熊怒火。
“洛繹不在你就沒辦法振作了?!你以為換主唱就你一個人難受嗎?!你把別人的努力當(dāng)成什么了?!”
“……”電話那頭又一次沉默下來。
邵離心頭那把火越燒越旺,簡直要從喉嚨里噴出來:“我是來跟你討論解決辦法的,他媽的你就給我這么一個答案?!好,好得很,你們都單飛去吧,states單靠我也能撐得下去!”
“……”
“你只想要洛繹是吧?你只想讓他回來?你們一個個的都可以為了一個人半死不活?!”邵離氣到語不成句:“行,我現(xiàn)在就去道歉,現(xiàn)在就把他給你帶回來……解散這種話,別讓我聽到第二次!”
撂下電話,他卻沒有真的起身。
十指糾纏進(jìn)發(fā)尾深處,每一根都在顫抖。陽光斜射而入,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助。
秦觀說的話,他雖然接受不了,可是他卻都明白。
既然他們都放棄了,他一個人留在原地,還要可笑地堅持些什么呢。
被摔到一邊的手機(jī)持續(xù)嗡嗡響著,他卻沒有那個心思去查看。
麻木地地坐在沙發(fā)上,邵離盯著地板上一格格的光亮,一動也不想動。
直到門口傳來急切的門鈴聲,他才如夢方醒地起身,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
是安易辰。
“邵離,我知道你在家,你給我開門!”男人的聲音少有地沒了平日的冷靜,不但微微氣喘,還有相當(dāng)程度上的焦急。
“……”他愣了一愣,一時想不到說什么話應(yīng)對。
“在的話就答應(yīng)我!”
“……”邵離一下反神,趕緊拉開門。
門外,男人漂亮的臉容上滿是咬牙切齒的味道。
“打你那么多電話都不接,你想急死人嗎?!”
“……”邵離搞不太清狀況,只好回了句:“我又沒有怎么樣。”
安易辰繞開他,毫不客氣,走進(jìn)客廳。
“剛剛秦觀給你打電話,你為什么也不接?”
邵離握著門把的手輕微一顫:“l(fā)eader?”
“他究竟要擔(dān)心到什么地步,才會輾轉(zhuǎn)把電話打給公司再打給蕭祁最后打給我?”安易辰?jīng)]好氣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你們發(fā)生什么了?”
“他跟你說什么的?”邵離駕輕就熟地回避問題。
“他說,你一個人在家說不定會自殺,我就急急忙忙趕來了。”
“=_=……靠……”哪有那么嚴(yán)重?邵離黑線:“他就是很希望我死吧。”
“沒覺得。”安易辰瞥他一眼,表情古怪:“他的口氣可一點沒像在開玩笑。你到底怎么回事?”
邵離不說話地緩緩將門關(guān)上。
這種時候安易辰能來,竟讓他感到有一絲安心。
明明是個脾氣壞嘴巴壞又總不做些好事的男人,卻偏偏在打開門的一瞬間,讓他心底涌起被救贖的錯覺。
“我沒事。”邵離深吸一口氣,走到安易辰身邊也坐下:“只是在想,如果不做音樂的話,我還可以做些什么。”
從小到大,他唯一能拿出來擺到臺面上的,就是自己那點中不溜兒的“音樂天賦”。
因為找到了合適的隊友,所以才一直不愿服輸,一直受不了被人輕視;所以才幻想著,有一天能超過beloved。
他以為他的事業(yè)可以定格在樂隊上,然后努力一輩子。
但現(xiàn)在……他想,他大概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34-2
“邵離。”
“……”
“邵離!”
男人不經(jīng)意又陷入沉思的臉容微微一驚,“嗯”了聲心不在焉地轉(zhuǎn)過身:“什么?”
安易辰深黑色的眼睛盯緊了他:“秦觀要解散樂隊?”
……這家伙永遠(yuǎn)這么敏銳。
邵離勾起唇角,作出個笑的樣子:“你猜對了。”
安易辰靜靜地看著他:“那么他要單飛?”
“怎么可能單飛。”男人的笑容頃刻化作苦笑:“我們的人氣到那個地步嗎?”
“……”
“他是要放棄。”邵離輕輕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邊:“他們一個個都要放棄了。不過,我又沒說過我要放棄。”
“……”
“不過這么點小波折……”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不過這么點小波折而已……
很想像以前一樣,抬起頭大笑一場,或揮揮手說這算什么啊。
只要他還能大大咧咧地跑出去,沒有什么問題解決不了。生活照樣過,煩惱都可以拋之腦后……
但是這次,他卻做不到。
和以往都不一樣。他面臨的是解散。
暖洋洋的光線從玻璃折射到青年光潔的臉上,那低垂的睫毛好似振翅欲飛的蝶翼。
安易辰從背后看著他,不知怎地就很想上前去抱住他。
剛站起來,窗邊的青年便猛然回過頭來,眼底的神情脆弱而痛苦。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平時什么都不在乎,又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所以我這種人的話,愛打擊的時候就隨便打擊一下,反正怎么對我,我都不會放在心上,開個玩笑就過去了……是不是?”
安易辰一下愣在了原地。
“你們是不是覺得,把什么事都跟我說得清清楚楚就沒關(guān)系……為了保護(hù)自己,為了保護(hù)其他人,把爛攤子丟給我一個,只讓我一個人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壓力……”邵離笑了笑:“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老是這樣……公平么?”
總有些人的心像瓷器一般,一碰就碎了;也有些人的心是鋼鐵所鑄,怎樣都不會動搖分毫。
但他哪一樣都不是,他只是個正常人,神經(jīng)粗了一點,并不代表他不會痛。
他也是會受不住的。
太多閑言冷語,太多外界的變故……疊加在一起,足以讓他陣腳大亂。
何況從簽約走到現(xiàn)在,一路被人壓制,一路磕磕絆絆。
其實那些東西,他都可以用無所謂的態(tài)度泰然處之。只要夢想和事業(yè)還在。
但最后得到的竟是“樂隊解散”這么一個結(jié)果。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法再用沒心沒肺的玩笑掩飾過去。
“我……”安易辰開口想說點什么,卻發(fā)覺自己好像也是那“保護(hù)其他人”、“愛打擊就隨便打擊”大隊中的一員,一時無話可說。
他以前好像……確實惡劣了點……
但是,后面他又不是沒有改善……
好吧,就算他沒有改善多少,可是邵離也知道的,他一向尖銳慣了,應(yīng)該還是有那么點特權(quán),可以被原諒吧。
……不對,這個特權(quán)又是憑什么呢……
安易辰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充足的理由讓邵離把自己當(dāng)做“特別的人”看待。
正考慮著“以后是不是應(yīng)該對這家伙好一點”,邵離已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他身邊,俯身拿起沙發(fā)背上的外套。
“干什么?”他趕緊問。
“我再努力最后一次吧。”男人伸胳膊穿上外套:“這就去你家。”
“去我家?”
“去給洛繹道歉。”邵離穿好衣服,把帽子提起來一并拿上:“這么多冤枉罪,我可不能白受了。要他能回來,樂隊說不準(zhǔn)還有點兒希望。”
“……我送你。”安易辰沉吟了一下道。
“不用。”邵離搖搖頭:“我坐公交車,你先開車回去。洛繹特別告訴過你不要把他所在的地方泄露的,我們一起回去豈不是故意讓他猜疑。”
明明是個粗神經(jīng)的人,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倒還挺細(xì)心的。
但另一個層面也說明,邵離并不曾指望過他,也并不夠信任他……
想到這一步,安易辰便又覺得一股悶氣堵住胸腔,不上不下。
也不知怎地,他就脫口而出:“洛繹如果能回去,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
邵離往外走的步子頓下來:“啊?”
安易辰定定地看住他:“……搬回來住。”
邵離以為自己幻聽,指著耳朵又顫巍巍問了一遍:“……哈啊……?”
“我說,搬回來住。”安易辰其實是有點緊張的,表面上卻依然從容不迫:“搬到我家來,像冬天的時候一樣。”
“……老大,是你把我趕出去的誒。”邵離受夠了他的變幻無常:“總是一陣一陣的,你雷公轉(zhuǎn)世還是電母投胎啊?”
“……”
“不去。”邵離斬釘截鐵。
“答應(yīng)我。”安易辰只直直盯著他,不給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干嗎非要答應(yīng)你?”邵離頓時覺得有點無厘頭。
安易辰被這話噎了一下,氣勢卻不能輸,于是很有點惡狠狠地又開始要挾:“我有的是辦法叫你答應(yīng)。”
邵離唇角一抽,旋即淡然——這姓安的老毛病又犯了,放他一陣,大概自己就忘了。
“我趕時間,你跟我討論這些?”匆匆岔開話題,他低頭換鞋:“先走了。你最好比我早到些,記得鎖門。”
說罷他便踩著球鞋頭也不回地溜掉了,也不知那急切逃走的勁頭,有幾分是真的因為絡(luò)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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