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張老將軍要不行了
    慶功宴和以往一樣又有些不同,還是那樣的章程,還是那樣的席面,依然是同樣的美酒,但對比攻打北襄回來的那一場喧囂熱鬧,今晚慶功宴上的將領(lǐng)們雖然也帶著笑,但又少了一點(diǎn)什么。
    皇帝看破不說破,整晚都掛著笑,面對將領(lǐng)們的敬酒也是來者不拒。
    華旌昌拉著華旌云吃酒,一杯接著一杯,勾著華旌云的肩旁,“大哥后悔去了虎牙關(guān),又慶幸去了虎牙關(guān)。”
    “太平盛世,呵,說起來簡單,何其艱難,來,喝酒。”
    一杯酒下肚,華旌昌閉上了眼睛,華旌云開口,“大哥你醉了。”
    “醉了嗎?”
    華旌昌笑了笑,仰頭又是一杯酒入喉,“醉了好。”
    華旌云是半夜才回的府中,渾身帶著酒氣,許是心里又太多的話要說,直接喊醒了已經(jīng)熟睡的文綿綿,文綿綿還沒睜開眼睛就聞到一股子酒味,“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華旌云伸手將她摟在懷里,嘆了口氣,“今晚那樣的場合少喝兩杯都不成,大哥和二哥都是被抬回去的。”
    “今晚在場的將領(lǐng)已經(jīng)盡量笑了,但他們笑不出來,笑的比哭還難看。”
    “梁將軍說就沒有打了勝仗還如此憋屈的,心里堵得慌,覺得酒都是苦的。”
    “大哥說到現(xiàn)在他都還能偶爾聞到鼻尖有尸臭味。”
    聽他絮絮叨叨,醒過神來的文綿綿有些明白了過來,這是在戰(zhàn)場上受到的沖擊太大了,鷹域人的做法超出了人的底線,
    那些將領(lǐng)和兵士受到了心理創(chuàng)傷,需要心理治療,仰頭說了,“這事可不算小事吧?”
    “嗯。”
    華旌云點(diǎn)了頭,“父皇的意思是讓將軍府辦一場宴席,請了將領(lǐng)們一同飲酒。”
    文綿綿琢磨了一下,“小時候聽到或者看到什么可怕的事,雖然當(dāng)時笑笑就過了,但晚上一閉眼那眼前全都那些可怕的事,都嚇的不敢睡。”
    “久而久之或許就好了,但有些事可能被記很久,以至于遇到差不多的事都會膽怯。”
    “將士們心里的那些憤怒恐懼在當(dāng)時若是沒有化成仇恨,并且得到宣泄,只怕會成為心疾,影響戰(zhàn)力,只靠吃酒可能不成。”
    華旌云也是這么想的,“我想著讓人譜寫一支威武雄壯的曲子,再配上相得益彰詞,編排一出頗具氣勢的舞蹈在軍營中表演。”
    “另外我還想提議岳父在軍中開始軍武大比,得勝的人有獎,這樣一來那些將領(lǐng)和兵士們就沒那么多功夫去想戰(zhàn)場上的事,二來也能提升氣勢。”
    文綿綿坐了起來,“你自己想的?”
    不是劉闊遠(yuǎn)給出的招?
    “剛回來的路上想的,也沒什么目的,就是想做點(diǎn)什么?”華旌云拉著她的手,抬眼看著她,“你覺得如何,我準(zhǔn)備和岳父談?wù)劇!?br/>
    文綿綿笑道:“我對軍中的事也不了解,你和爹商議就好了。”
    她太菜了,還是不獻(xiàn)丑了。
    華旌云點(diǎn)了頭,拉著她躺下,“睡吧。”
    今晚注定是個無眠之夜,就在文綿綿再次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而來,管事在門外喊醒了華旌云,很快華旌云就叫了人進(jìn)來伺候。
    張家差人來報信,張老將軍要不行了。
    “怎么這么突然,不是說怎么樣也能撐三個月?”
    文綿綿急急忙忙的跟著出了門,頭上發(fā)簪都沒戴一支,剛要上車將軍府的大門也開了,他爹從里面出來,見他要上馬,文綿綿說了,“爹,你剛吃了酒,坐車吧。”
    文夫人拉著他就朝車廂走,“坐車好,這黑燈瞎火的騎馬不安全。”
    幾人也沒多說什么,上了車就朝著張家去了。
    他們到的時候太醫(yī)院的幾位太醫(yī)和韓院判都來了,老將軍的屋外站滿了人,女眷們都在低頭啜泣,目光一掃沒有看到張老夫人,想來是在里屋。
    文書勉讓他們在外面等著,自己則是進(jìn)了屋,屋子里點(diǎn)著好幾盞燈,可任由燈點(diǎn)的再多屋子里好似也不夠亮堂,一股子苦藥汁子的味道混合著濃郁的血腥味,讓整間屋子更添加幾分悲傷。
    韓院判正給老將軍扎針,眼下已經(jīng)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的跡象,見他進(jìn)來極為太醫(yī)只是拱手,張振銘看向文書勉,臉上全是慌亂,“文叔,傍晚的時候祖父還在說想見你,我說明日我就去請,他怎么現(xiàn)在就......”
    文書勉的手掌落在他的肩頭,捏了捏,“不要慌,也不能慌。”
    他的手掌好似有魔力一般,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傳遍了張振銘的全身,目光又落在了病床上。
    好一番折騰韓院判起了身,朝著一直坐著沒動的張老夫人搖了頭,拱手作揖,“老將軍就是這幾日了,可以開始準(zhǔn)備后事。”
    “什么后事?”
    皇帝來了,一只腳都還沒跨進(jìn)來就聽到了最后兩個字。
    眾人趕忙要見禮,皇帝抬手,直接開問:“老將軍如何了?”
    韓院判上前拱手作揖,“啟稟皇上,老將軍病情忽然惡化已到藥石無靈之地,現(xiàn)在只靠老參吊著一口氣,最都還有三日。”
    皇帝勃然大怒,“混賬,你們是做什么吃的,不是說至少還有半年?”
    太醫(yī)們瞬間跪了一地,張老夫人朝皇帝福禮,“還請皇上不要怪罪他們,幾位太醫(yī)已經(jīng)盡力。”
    目光落在床榻上已經(jīng)昏睡的人身上,死死的拽著張振銘的手,用最大的力氣說道:“讓他去吧,他活著的每一日都在忍受煎熬,如萬蟻噬骨,去了就能解脫,就不痛了。”
    這話一說完老夫人就軟了下去,屋子里又是一陣慌亂,外面的人也慌亂了起來,那一瞬間就感覺張府的天塌了。
    老夫人被送到了隔壁醫(yī)治,皇帝坐在老將軍的床邊,一旁站著的是文書勉,君臣兩人久久未有出聲,良久皇帝才開了口,“朕記得你兵法是老將軍授的。”
    文書勉點(diǎn)了頭,緊緊的攥著拳頭,“是,張伯傳我兵法,指點(diǎn)我武藝,帶我上戰(zhàn)場歷練,身上有一箭是為了救我受的。”
    “末將還未報答。”
    皇帝的目光一直在老將軍身上,“那就回報他。”
    “朕將張振銘交給你,將老將軍傳授給你的本事再傳授給張振銘,帶他歷練,助他成長,助他重組軍部。”
    文書勉當(dāng)場單漆跪地,雙手抱拳,“末將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