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予這種軟件硬件都這么好的人，到底是怎么眼瞎看上她的呢？
    直到燕靖予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怎么了？”
    “這家出了個新品甜點，你要不要嘗嘗？”燕靖予笑著問，即使知道程小蠻剛才走神了，他也沒介意。
    “好啊。”程小蠻立刻恢復狀態(tài)。
    點完菜，在等待菜上來的時候，程小蠻一直在摳桌布上的刺繡，思忖著該找個什么樣的契機把分手的話說出來。
    對面的燕靖予一直在翻看等會兒要去試婚紗那家店的婚紗示例圖片，遇到喜歡的還翻給程小蠻，詢問她的意見。
    這要是換了平時，程小蠻即使不感興趣，也一定會很認真的跟他討論，但現(xiàn)在意識到這種“故作認真的敷衍”會給燕靖予更大的誤會和錯覺，她就不敢這樣了。
    在燕靖予再一次翻出一套婚紗照片，問她感覺怎么樣的時候，她輕輕推開了他的手。
    燕靖予一愣：“怎么了？不舒服嗎？”
    說著他伸手貼上她的額頭：“你今天看起來很沒精神的樣子，是不是生病了？”
    程小蠻剩下的話哽在喉嚨里，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燕靖予要是對她沒那么溫柔，她可能狠狠心咬咬牙就說出來了，但是面對他這張臉，還有漾著柔情的眼神，她真的開不了口。
    “沒事。”程小蠻勉強笑了笑：“我最近長胖了，有點緊張，等會兒婚紗穿不上怎么辦？”
    “你哪里胖？”燕靖予好脾氣的說：“整天這么忙，我巴不得你多吃點，冬天來了好抗寒。”
    程小蠻被他逗笑了。
    吃完飯，兩人出發(fā)前去婚紗店。
    燕靖予是個做什么事都很有主見的人，比如出去吃飯，他會打聽清楚程小蠻忌口什么東西，然后給出一系列菜品供她選擇，而不是把整本菜單都丟到她面前，讓她自己做主。
    選婚紗這件事也是一樣，來的路上燕靖予就一直在認真做功課，此時挑了幾款適合程小蠻的，讓她看看更喜歡哪一款。
    程小蠻心里被愧疚感壓得沉甸甸的，那些華美的婚紗落在她眼里沒有絲毫吸引力，她象征性的翻了翻冊子，指了一款看起來比較方便省事的說：“試試這個吧。”
    店員很快就拿了婚紗過來，帶著程小蠻進去換。
    穿上婚紗，程小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環(huán)境對人的影響真的很大，兩年前她還是個整天跟油煙味打交道的，那時候的她連頭發(fā)都懶得做，每天起床隨手抓兩下就系起來，明明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搞得低她幾屆的學妹學弟都喊她阿姨。
    這兩年跟在白未晞身邊，別的不說，那個環(huán)境把她養(yǎng)白了，養(yǎng)精致了，鏡子里的人改頭換面一樣的細膩，但她覺得很陌生。
    她正發(fā)著呆，身后的店員說了聲“來了”，就把簾子拉開了，燕靖予站在外面，看見身穿婚紗的她，他挑了挑眉，神色是滿意的。
    但這個挑眉卻讓程小蠻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那個動作像極了藺寒宵。
    燕靖予走過來打量著她，越看越滿意：“很好看，你覺得怎么樣？”
    程小蠻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么后，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頓時崩得一塌糊涂。
    “我覺得很一般。”
    “那換一套吧。”
    燕靖予說著轉身就要讓店員再去拿婚紗，程小蠻卻突然攥住了他的胳膊。
    燕靖予一頓：“怎么了？”
    程小蠻喉嚨干得厲害，她使勁兒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的說：“靖予，我覺得……我覺得結婚的事，我們都再考慮一下吧。”
    燕靖予臉上的笑容一卡，他不解的問：“怎么突然說這個？你……我哪里做錯了嗎？”
    程小蠻：“……”
    燕靖予永遠都是這樣，只要程小蠻提出問題，他第一時間就是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
    程小蠻覺得自己簡直像個殘忍的劊子手，而燕靖予是那個最無辜的人。
    “不是，我只是覺得結婚這么重要的事，我們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我很慎重，你呢？”燕靖予問。
    “我、我不知道。”
    燕靖予眼神黯淡下來。
    許久，他無奈一笑：“我就知道。”
    程小蠻惶然看向他。
    “你不喜歡我，我感覺到了。”他嘆氣：“我本來以為可以慢慢感動你，別的不說，我相信日久生情，你又是那么溫和，凡事都不忍心拒絕別人的性子，只要結了婚就好了，沒想到……我尊重你的選擇。”
    程小蠻突然有點想哭。
    “我給你時間考慮。”燕靖予說：“三天，三天過后你要是愿意嫁給我，那婚禮程序不變，你要是不想嫁給我，那、那就算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是說不出的失落。
    “……謝謝。”
    兩人從婚紗店出來，燕靖予正要取車送程小蠻回去，程小蠻拒絕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別再對我好了，這樣會干擾我思考……你總不能作弊吧？”
    燕靖予微微一笑：“好吧，你到家給我發(fā)個信息，讓我知道你安全到家就行。”
    燕靖予走后，程小蠻沿著馬路牙子慢慢走，好說歹說，她算是把拒絕的話說出口了。
    燕靖予的反應跟她想象中相去不遠，畢竟他一直都是那樣的性子，從來不忍心對她有半句苛責。
    可也就是因為這樣，程小蠻才越發(fā)覺得愧疚。
    如果燕靖予像她前男友那樣，大吵大鬧一番，也許她就能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碰上一個干凈柔軟的人，注定得藕斷絲連牽扯不清一番。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程小蠻正常上班下班，只是沒再跟燕靖予碰面。
    燕靖予倒也痛快，說給她時間和空間，這三天就沒再聯(lián)系她。
    等到了第三天，程小蠻已經(jīng)徹底做好了決定，她跟燕靖予的婚事還是算了。
    和平分手，以后還能做朋友。
    晚上，程小蠻剛下班就接到燕靖予媽媽的電話，那位只見過兩面，給程小蠻的印象是很溫柔端莊的貴婦人聲音里全是慌亂：“小蠻，靖予在你那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