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2章
第1602章
為了一個肖然最后把自己弄到這樣的地步,到底值得嗎?
她冷笑了一聲,仰頭看著頭頂昏暗的燈光,開口道,“唐黎,你覺得這些還重要嗎?”
我心里忍不住的難受,抽了口氣道,“那為什么?”既然肖然不重要,那為什么最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扭頭將目光看向我,一雙黑眸里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唐黎,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那么優(yōu)渥的家世,有那么多人圍著你轉(zhuǎn),我視若珍寶付出生命想要靠近的人,在你的眼里,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過客,我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呢?”
她突然笑了出來,有淚花從眼角滑落,看著我,她繼續(xù)道,“我也在想為什么?明明我的未來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可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呢?可唐黎,人這一生,錯了就是錯了,沒有回頭的余地,從我選擇和你們劃清界限的那一刻,就沒有回頭路了,我一直以為,只要我拼命賺錢,等我手里有了足夠多的錢了,也許所有的一切就不一樣了,有一天,我也可以像你一樣,連羅依然那樣囂張的人也能收服,讓她成為你所為過命的朋友,收獲肖然不一樣的目光,即便他目的不純,可我不在意,呵,但天不如人意,如今看來,我是沒辦法成為別人眼中的光了,我啊,終究是垃圾,只能腐爛在地上。”
我心里堵得難受,看著她,我抿唇,強(qiáng)壓著心口的疼,“你不是垃圾,很早之前,你就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人生里的光了,大概你從不知道,你的出現(xiàn)對于我而言意味著什么,遇見你的時候,我沒了前半生的所有記憶,因為我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你是我在那段時間里認(rèn)識的第一個朋友,對于我而言,是你陪著我跌跌撞撞的度過了那段日子,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遇到事的時候站在我面前,替我擋事,杜音,你從來都不是垃圾,對于我而言,你一直都是光。”
她看著我,目光復(fù)雜又說不出的悲傷,許久,她突然苦笑了出來,看著我道,“所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對嗎?”
看著她越發(fā)慘白的模樣,我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我看向林侃,聲音嘶啞到不行,“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不能去醫(yī)院,那讓醫(yī)生過來可以嗎?她還有呼吸還會說話,就算不能挪動,那讓醫(yī)生過來給她治啊,難道就要活生生的放棄這條人命嗎?”
林侃看著我,開口道,“該做的我已經(jīng)都做了,另外,她即便活下來,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可能最后也是死在牢里,這種結(jié)局,對于她來說,比去牢里等死,可能更能接受一些。”
我凝眉,看看著他有些懵,“牢里?”
林侃點頭,“她的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犯罪了,以她幫對方運(yùn)輸?shù)亩酒窋?shù)量算,她至少得坐五年以上的牢,但她的身體活五年不太可能了。”
我不懂,“她可以戒的啊,她才接觸不到半年,怎么就不能戒了?不是說可以戒嗎?”
林侃看著我,開口道,“如果她按照正常人的吸食速度,半年的時間確實可以戒,但她是被強(qiáng)制注射的,她這段時間身體里注射的量,是普通人吸食二十年的量,她現(xiàn)在身體里血液里的毒品濃度都已經(jīng)高達(dá)百分之九十了,近乎都是毒了,已經(jīng)沒辦法戒了,她的身體大部分地方已經(jīng)開始潰爛了,過不了多久,她的骨頭也會跟著腐爛,而她的結(jié)局,還是一樣,等死,只不過是伴隨著上千萬只螞蟻的嗜骨的疼痛等死,那時候她比現(xiàn)在要痛苦近百倍。”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杜音,整個腦子嗡嗡作響,林侃的話一字一句的回蕩在我腦海中,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訴我,杜音會死!
而我,無能無力。
會死,會像之前所有人離開我那樣離開,像父親像唐辰像林宛像韓毅那樣永遠(yuǎn)在我的生命里消失,我連回憶都只能在夢里的那樣。
“可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我看向林侃,心里的那道防線像突然被沖垮,整個人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無論我怎么壓制,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滑落。
見我這樣,林侃微微嘆氣,看著我道,“唐黎,沒有人會無端放棄一條性命,今天的這一切,她自己比你更清楚的知道會面對。”
杜音的聲音已經(jīng)很虛弱了,看著我這樣,她越發(fā)的平靜了起來,看著我道,“難得見你為了我掉眼淚,說不上是應(yīng)該開心還是難過,唐黎,其實我想過很多種我的結(jié)局的,今天走到這一步,算是我活該,但我也說不上后悔,我從小按部就班慣了,一直都以平凡普通的人設(shè)活著,如今這樣死去,說不定以后有人提起我的時候,還會加點色彩,倒也算是不一樣了,只是有點可惜,還是沒能賺到很多錢,沒能享受上我曾經(jīng)幻想的那種生活,下輩子啊,希望我能像你一樣生在一個富貴人家,好好過一會好日子,這一輩子啊,就只能這樣了。”
我無發(fā)想象她內(nèi)心對物質(zhì)生活的渴望,看著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散去,我只覺得心口堵得生疼。
連道別的話,都不知道怎么開口,她啊還是像從前那般,遺憾的等待著死亡,而我,只能目睹一切。
依然來的時候,杜音已經(jīng)咽氣了,沒有和想象中那樣,我們撕心裂肺的為她哭泣,羅依然看著我,目光茫然又無措,“她......怎么死了?”
是啊,怎么死了?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上來。
太過突然了,我想過很多種結(jié)局,可唯獨沒有想過杜音是以這種方式和我們分道揚(yáng)鑣,我無數(shù)次在看著她步入深淵的時候,在內(nèi)心告訴自己,尊重他人命運(yùn),可我沒想到,最后她的命運(yùn)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