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師法自然
黃羽翔對這個古怪的妮子當(dāng)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當(dāng)下將窗子關(guān)了,盤坐在床上運起功來。才一行功,才發(fā)現(xiàn)己身的真氣竟是浩浩蕩蕩,充盈異常,平時真氣不能到達(dá)的奇經(jīng)詭穴,現(xiàn)在竟是流轉(zhuǎn)如意,無有不能。
只是十二正經(jīng)之中,竟有六條經(jīng)脈真氣不暢,運行滯澀。但此時的內(nèi)力比之先前,竟是絲毫沒有因為六條大經(jīng)脈的不通而有所減少,反而略略有些增長。黃羽翔心中又喜又驚,這幾日連與高手交手,他對自身的實力已是有所認(rèn)識,現(xiàn)在即使有六條經(jīng)脈蔽塞住了,尚且有如此能力,若是將這六條經(jīng)脈全部打通的話,豈不是內(nèi)力要增長一倍之多!
他當(dāng)日受真真幾欲橫死的刺激,人身潛力又出現(xiàn)了大爆炸,真氣鼓蕩之處,竟是一舉打通天地之橋,沖破生死玄功,任督兩道主脈已是打通,內(nèi)力滋生猶如泉涌一般。
黃羽翔在錢塘江遇險那一次,全身的經(jīng)脈已是經(jīng)過了一次大考驗,承受住了莫大的沖擊。如今受到更為強烈的真氣沖擊,雖是經(jīng)脈比之當(dāng)初已是大有壯大,但兀自承受不住。待得他與朱紅俠驚天一擊交鋒過后,六陰六陰十二正經(jīng)卻有一半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真氣,以致蔽塞起來。
他想到這里,便再也坐不住了,便要起身去找張夢心,希望這個博學(xué)之女能告訴自己個究竟。又想到自己內(nèi)力雖是如飛增長,但招式武技卻是沒有什么進步,臨陣對敵全靠內(nèi)力取勝,對上高手難免捉襟見肘,極端不利,便有向她討教武學(xué)之意。他雖是意動,但如今天色已晚,若是此刻去找她的話,被單鈺瑩知道了,難免要大吃飛醋,憑空惹下一場大禍,當(dāng)下按住心神,合衣便睡。
只是他心中思緒萬端,喉嚨口又如同火燒,實是難以入睡,一直折騰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醒來,先去看了下真真,才同單鈺瑩一道下樓吃早飯。
張夢心早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見到兩人一起下樓的時候,微微有些酸意地道:“大哥,你與姐姐當(dāng)真是一刻也不愿分開啊!”
單鈺瑩同她之間卻是沒有什么拘束,聽她如此說也沒有不好意思,反倒是輕輕握了下黃羽翔的手,道:“好了,妹妹,今天我就把他讓給你好不好?”
張夢心比她臉嫩多了,當(dāng)下俏臉一紅,低聲道:“我要他干嘛!”
“是啊,心姐姐,這個家伙好沒有用的,連睡覺都要讓人陪著,要了干嘛!”趙海若不知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嘴里雖然喝著粥,但吐出來的字卻是個個清晰。
單鈺瑩與張夢心臉上齊齊變色,驚問道:“你昨天晚上與他一塊睡了?”
趙海若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絲毫沒有理她們兩個。兩女當(dāng)下將眼光全放到黃羽翔的身上,嚇得黃羽翔連忙搖手道:“瑩兒、心兒,你們不要聽她胡說,我昨天規(guī)規(guī)矩矩的,可什么事也沒有做?”
他如此解釋,倒像是在說“昨天晚上確實與她一塊睡了,只是沒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黃羽翔話一出口,便知道不對,忙又道:“不是這樣的,昨天她根本沒有到我的房中來,我也沒有出過門去,我整晚都呆在自己房中!”
“咦,我不是在你房里嗎?”趙海若想到昨天自己確實在他房中,只是從外面趴在他的窗口而已。
單鈺瑩大怒,連飯也顧不得吃了,當(dāng)下將他一把拉起,直往他的房中拖去。張夢心想了想,也跟著上樓尾隨而去。
過了老半晌,三人才從房中出來,黃羽翔一左一右牽著兩女。從外人看來,確實是好一副郎才女貌之圖。可若是掀開黃羽翔的衣襟看看,便知道單、張兩女下手之狠,早已將他的腰間胳膊擰得處處青紫。
一進門單鈺瑩便嚴(yán)刑逼供,張夢心也在旁邊幫腔,說是趙海若不過十六歲,這頭大色狠竟然連如此幼苗也要摧殘,當(dāng)真是毫無人性。男女之事本就是越描越黑,黃羽翔百般解釋,仍是無效,只得使出雷霆手段,將兩女齊齊拖到床上,大施色手,又親又摸,羞得兩女只好認(rèn)輸求饒,以后定以夫君大人為重,一室融春。若不是黃羽翔顧及此刻尚是白天,心中又總存著司徒真真的傷勢,放不開手腳,說不定單、張兩女就要告別少女時代了。
黃羽翔雖是身負(fù)不白之冤,又受皮肉之苦,但卻重振了夫綱,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三人嬉笑一陣,黃羽翔便問道:“心兒,我十二正經(jīng)中,有六條經(jīng)脈被封住了,真氣無法通順,不知是何道理?”
張夢心一驚,為難地道:“大哥,我不懂內(nèi)功,無法替你檢測體內(nèi)經(jīng)脈的。”她不知自己已然得到了先天真氣,內(nèi)力之強,雖是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黃、單兩人,但已在淡月之上。而且她的體內(nèi)全是最為純真的先天真氣,以質(zhì)而論,確實是天下第一。
“我來吧!”單鈺瑩做事從來沒有半分猶豫,當(dāng)下將纖手按在黃羽翔背心之上,一股雄厚之極的真氣透體而入。
“啊!”黃羽翔身體一顫,突然向張夢心懷中撞去。
張夢心心中一陣驚惶,但身體的反應(yīng)卻在她的思維之上,雙手已是伸出,將黃羽翔接住,一股大力涌出,已是消了他飛退之勢。張夢心本坐在床邊,雖將黃羽翔接住,但身體卻是一仰,兩人齊齊倒在床上。
原來單鈺瑩自那晚昏迷以來,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動用武功,渾不知自己的功力已是大有精進。她剛才使出了三分力道,但實際卻有原先五成之大,黃羽翔雖有“抱樸長生功”護體,沒有受了內(nèi)傷,但身體卻被她的大力擊飛出去。
“瑩兒,就算我得罪了你,你也不用這么報復(fù)我吧!”黃羽翔與張夢心撞成了一團后卻沒有放開她,反倒雙手抱住她的纖腰,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子。張夢心俏臉通紅,卻沒有推開他。
單鈺瑩原本見黃羽翔被自己擊飛,心中也是大為惶恐,但見他絲毫無事,卻與張夢心摟作了一團,才到嘴邊的討?zhàn)堉拝s變成了冷冷地一聲嬌哼,道:“沒有一掌打死你算是你的運氣!”
黃羽翔騰出一只手來,對單鈺瑩一招,道:“瑩兒,過來!”
單鈺瑩臉一紅,道:“鬼才理你!”嘴里說著話,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黃羽翔身邊。
黃羽翔將單鈺瑩也拉進自己的懷里,道:“心兒,你剛才怎么能將我接住的啊?”他經(jīng)過司徒真真一事,思緒開始變得縝密起來。
張夢心自己也是一陣奇怪,道:“是啊,我剛才怎么能把大哥接住的啊?”
黃羽翔心中一動,道:“心兒,你試著運一下氣。對了,你知道怎么行功的嗎?”
“爹爹以前教過我的,”張夢心輕輕點了下頭,凝目運氣,誰知她細(xì)長的睫毛抖動了片刻,雙眼再度睜開,道:“大哥,你抱著我,我的心靜不下來,怎么能運氣呢?”
黃羽翔“哦”了一聲,松開了摟著她的手臂,但抱著單鈺瑩的手卻沒有松開。
張夢心這才盤膝行功,過得片刻,她的身上突然繞圍起了一陣黑色光暈。黃羽翔與單鈺瑩大奇,對視一下,俱道:“九轉(zhuǎn)玄冥功!”
這“九轉(zhuǎn)玄冥功”對兩人來說,真是再熟悉也不過得了。只是為何單鈺瑩的這門奇門功夫竟會出現(xiàn)在張夢心這個以前從不通武功的嬌弱女子身上?
那日單鈺瑩傳到張夢心身體的內(nèi)力,本就是狂暴異常的“紅日照天下”*。后來雖被張夢心體內(nèi)的“三陰絕脈”和魔教圣物合力消去,更得到兩者中和的“先天真氣”,但卻在張夢心的體內(nèi)留下了功法的印記。張夢心從未練過內(nèi)功,體內(nèi)全無與“紅日照天下”*相抵觸的地方,這“紅日照天下”*在先天真氣的壓制之下,便駐留在了張夢心體內(nèi),使她成了史上第一個不修煉任何內(nèi)功,卻修成了天下第一至剛至陽*的女子!
張夢心開始還能照著張華庭所授的心法行功,但此法是她幼時所學(xué),早已記憶模糊。“紅日照天下”*一經(jīng)發(fā)動,自己便有行功的路線,反倒引著張夢心走遍了全身的經(jīng)穴,身體之上,自然便出現(xiàn)了“紅日照天下”特有的征兆。
功行三周天,這才功意全收。張夢心睜開雙眼,卻見黃羽翔與單鈺瑩正奇怪地盯著自己。她臉色一紅,道:“你們?yōu)槭裁催@般奇怪的看我啊,我剛才感覺到體內(nèi)有真氣運行了,像水銀一般到處流淌,非常的舒服!咦,冬前輩說過我身懷‘三陰絕脈’不能修習(xí)內(nèi)功!難道,我的‘三陰絕脈’已被化去了不成?”
她越說越興奮,俏臉上之上一片欣喜。她自己的父親本是天下第一高手,可她身為武學(xué)巨匠之后,卻是不通武功,實是讓她心傷不止。但身體上的缺陷,卻是她自己再努力也彌補不過來的。現(xiàn)在突然之間能夠修習(xí)武功,而且又得了一身極強的內(nèi)力,豈不讓她高興之至。
黃羽翔二人見她開心,也代她高興不已,雖不清楚她為何突然懷有“九轉(zhuǎn)玄冥功”,但想來總與那奇形戒指有關(guān),只是戒指已毀,此事也成了千古之謎了。
三人又討論了一陣,黃羽翔便道:“心兒,我雖然內(nèi)力大有精進,可是武功卻仍是極差。你爹爹是天下第一高手,可有什么可以教我?”
張夢心明媚的雙目之中閃過回憶之色,道:“爹爹二十五歲前盡習(xí)百家劍術(shù),自那以后,便自悟劍術(shù)極至!爹爹說過,要修上乘武學(xué),便要向自然學(xué)習(xí),微風(fēng)、流水、高山白云都可以做為自己的師父。”
黃羽翔皺皺眉道:“這么麻煩啊?我還以為心兒能直接拿出一本你爹爹的武學(xué)秘籍讓我修煉呢!”
單、張兩女齊齊瞪了他一眼,道:“懶鬼!”掙脫他的懷抱,出門而去。
黃羽翔忙追了上去,三人重又下樓吃早飯。只是這么一鬧,又過了大半個時辰。
[***]
這幾天的功夫,黃羽翔等人便留在客棧,等待武林大會的召開。溫漠然已經(jīng)先返回了師門,向張華庭稟報近況。其實江湖上如此沸沸洋洋,張華庭又豈有不知之理。因此,溫漠然此舉,實是與張華庭商討關(guān)于黃羽翔所說,將兩個門派全部打擊的想法。張夢心又關(guān)照說,若是“不醫(yī)活人”冬天下來到聽風(fēng)閣,定要將他請到蘇州。
黃羽翔原仍是掛心不下,張夢心又勸他道:“大哥,冬前輩最喜熱鬧。武林大會現(xiàn)在搞得路人皆知,冬前輩十有八九也會趕來湊熱鬧!若是如此,說不定五天以后真真妹子便會沉疴盡去。”
黃羽翔只得安下心來,每日陪著真真,在她身邊說些親密的話。明知道她聽不見,仍是希望她會突然之間睜開雙眼對他看上一眼。單鈺瑩與張夢心知他憂心,對他都是百般柔順。黃羽翔心傷之余,有單、張兩女陪在左右,也算欣慰不已。
他這幾日總是在想張夢心所說的“向自然學(xué)習(xí)”,卻是苦苦思索不得其果。原想再去問張夢心的,但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被玉人看輕了。他性子之中其實有著孤傲的一面,這兩天來,整日個便在池塘邊上,思索著“水之道”。
張夢心說過,自然之道方是武學(xué)的極至,以丁平的內(nèi)力發(fā)動的“自然之道”都如此恐怖,便何況張華庭這種宗師級的高手了。個人之力終是渺小,難以抗天,只有通悟天人之道,方是天下至強的武功。
他知道武學(xué)之道不是說練就能練成的,但兩天之后便是武林大會,若能在那之前悟出奧妙,到時候是進是退,也多了些本錢。
黃羽翔越想越是煩躁,忍不住將手中把玩的一塊石子扔到了池塘之中,濺起了漫天的水花。豈料水花才落,突然飛來百十粒石子,齊齊落進池塘,頓時水花濺得漫天漫地。
“趙海若,你給我出來!”黃羽翔一聲暴喝。這幾天里,趙海若這妮子因是溫漠然已然離開,秦連又一副老實頭的樣子,捉弄起來毫無趣味,單、張兩人又是女子,難免有所寬饒。于是,大半的精力倒是集中到了黃羽翔的身上。
不是飯里多了幾只蟑螂,便是被子里突然鉆出了條蛇來,也不知這個小妮子怎么盡喜歡擺弄這些東西。相對而言,此時飛石濺水實是微不足道。
“你有事找我嗎?”趙海若從假山后面探出了腦袋,道,“我很忙啊,沒空理你!”
黃羽翔恨得將拳頭捏得格格格作響,他知道這丫頭性子古怪,若是去催她,她是絕不會理會;而越是不睬她,她反倒會自己找上門來。當(dāng)下假裝看向池水,等她現(xiàn)身。他對趙海若的忍耐已是達(dá)到極限,現(xiàn)在只想將她抓住,狠狠地打她一頓屁股!
池水輕晃,泛起陣陣漣漪,百多個圈圈互不干涉,向池中每一個角落蕩去。黃羽翔心中一動,仿佛突然領(lǐng)悟到了什么。只是用心去想時,卻是什么記不起來。一時之間,心中煩躁異常,雙手直欲伸到池中去抓住些什么。
“喂,你在發(fā)什么呆啊?”趙海若躍到了黃羽翔身邊,卻見這個家伙正對著池水發(fā)呆。她連叫了兩聲,黃羽翔卻仍是沒有絲毫反應(yīng)。她眼珠兒一轉(zhuǎn),突然蓮足揚起,踢在了黃羽翔的臀部之上。
黃羽翔心思全在乍現(xiàn)未悟的境界里,被她一踢,頓時落到了池塘之中。
趙海若拍著雙掌笑道:“哈哈,落水狗!”見他半天沒有從池中浮起,不禁有些無聊,轉(zhuǎn)身便走,喃喃道,“真是沒勁,回去找心姐姐玩吧!”
她才走出兩步,卻聽“嘩”的一聲水波涌動之聲,一道道水箭直向她射來。趙海若絲毫不慌,嬌軀猛地七八個晃動,已是避過了幾道水箭。她轉(zhuǎn)過身形,以掌一推,嬌叱道:“破!”一股大力涌出,滿天的水花頓時全往回退去。
這招使出,立時顯出她驚人的內(nèi)力修為。
一道黑影閃過,黃羽翔已是沖天而起,陽光映照之下,已是向趙海若疾撲而去。
趙海若的眼中閃過一道興奮之色,道:“想跟我動手嗎?格格格,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嬌軀一閃,已是迎了上去。
兩人在空中互拼幾掌,竟是不相上下,齊齊落在地上。
黃羽翔走到一邊,折下一根樹枝,握在手中,直指趙海若。雖然他手中拿著的只是一根樹枝而已,但在趙海若眼中,卻幾如利劍無異。狂暴的氣勢開始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猛漲起來,無邊的壓力向趙海若直涌過去。
趙海若絲毫不懼,雙手擋在胸前,兩眼之中寒芒大盛,俏臉之上已無了平時嬉笑的樣子,滿是端正嚴(yán)肅。
黃羽翔輕喝一聲,手中樹枝已是向趙海若攻出。他的氣勢雖是霸道,但攻出的劍勢卻仿如春水一般,竟是迢迢不絕,一波一波地蕩漾開來,將趙海若團團裹住。
他剛才被趙海若一腳踢到池里,卻是正好激發(fā)了他的靈感。水波漣漪,圈圈蕩開,環(huán)環(huán)相扣,卻是沒有絲毫影響。池塘雖大,但每一個漣漪卻是無所不達(dá),無所不至。
黃羽翔沉在池中,心中卻是想著若是將水波的這種特性用在劍上的話,豈不是綿綿不絕,永無止境,任對方防守百般細(xì)密,但在水波般的劍勢之下,總能尋孔而入,一舉從對方的破綻攻入,克敵制勝。
想通此節(jié),便從池中竄飛而出。而第一個對手,便是功力奇高,行事古怪的趙海若。他知道趙海若修為極深,當(dāng)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再者,這幾天連續(xù)被她戲弄,已是忍無可忍,怎也得替自己出一口惡氣!
趙海若見招拆招,守中帶攻,武功之強,竟是不在丁平之下。
而黃羽翔越打越是對新悟的武學(xué)精義了解深入,手中的招式已漸從滯澀到純熟。突然之間,手中樹枝幻出千萬個假像,仿佛圈圈漣漪又現(xiàn),一波波地向趙海若涌去。每一道枝影都有自己的行走路線,相互之間絕無影響,鋪天蓋地向趙海若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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