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二十八章
陳迦南在宿舍睡了一天,醒來是個傍晚。
沒有消息沒有電話,她差點(diǎn)以為這兩天只是錯覺。照常爬起來洗漱,穿著睡衣就出了門。暑假的學(xué)校食堂都關(guān)著,只有一家便利店還在營業(yè)。
她要了泡面,目光瞥到一處愣住。
電視上的一個娛樂頻道正在播著某公司的產(chǎn)品發(fā)布會,新聞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看見沈適坐在嘉賓席上,翹著二郎腿,嘴角勾著三分笑,倜儻的漫不經(jīng)心。
他身邊坐著一個女人,傳說中的未婚妻。
陳迦南看著視頻里的男人,想起那晚他粗暴,兇狠,恨不得把她掏干,轉(zhuǎn)眼就又是一副溫和從容的樣子。她頓時卸下肩膀的力量,揉著眼睛慢慢往回走。
毛毛打電話過來問她:“這幾天怎么樣?”
“不怎么樣。”她說。
夜晚的校園小路安靜的都能聽見風(fēng)刮過耳邊的聲音,陳迦南踢踏著拖鞋,懷里抱著西紅柿燉牛腩方便面,走的有些消沉。
“我剛從你家回來。”毛毛打著哈欠說,“外婆贏了我八十塊,你一會兒微信紅包啊。”
陳迦南:“……”
“干嗎不說話。”毛毛道,“想什么呢?”
陳迦南一邊走一邊揚(yáng)起拿著面的左手,苦笑著說:“我在想天道酬勤任重道遠(yuǎn)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沒病吧你。”毛毛無語,“大半夜的瞎嚷嚷什么。”
陳迦南蹭的一聲笑出來。
“毛毛。”她忽然一本正經(jīng)。
“干嗎?”毛毛哆嗦了一下。
“北京都看不見星星。”陳迦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仰望頭頂漆黑的夜,路明明就在腳下,可她怎么走一步都這么艱難,“你給我拍張萍陽的天。”
毛毛笑了笑:“等著啊。”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的樣子,手機(jī)滴滴響了一下。微信里進(jìn)來了一張圖片,天空上有點(diǎn)點(diǎn)星辰,讓人想起冰島的極光。
“要不工作回萍陽吧?”毛毛說,“北京沒我你可怎么辦。”
陳迦南靜默下來。
“我覺得外婆也是這意思,白天打麻將還跟我旁敲側(cè)擊了一下。”毛毛頓了下說,“阿姨最近身體狀況好像也沒以前好了南南,你自己好好想想。”
“知道了。”她說,“再拍一張。”
陳迦南一邊走一邊看手機(jī),她把圖片放大了看,又拿遠(yuǎn)看,遠(yuǎn)處有萍陽的低矮紅瓦樓和稀疏的萬家燈火。
那時候的北京卻燈紅酒綠,夜夜笙歌。
品牌發(fā)布會結(jié)束之后,沈適在媒體的聚光燈涌上來之前先一步離開。周瑾跟著他的腳步,挽著他的胳膊走在旁邊。
“一會兒吃墨西哥菜吧。”周瑾提議說,“我知道北京有一家很地道。”
沈適微微蹙眉,有些不太耐煩。
“有機(jī)會再說。”他說,“先送你回去。”
“你還有其他事嗎?”周瑾遲疑著問。
沈適淡淡抬了抬眼,目光示意她不該問。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周瑾強(qiáng)忍著笑笑,“不要忙太晚。”
兩個人坐在后座,沈適一上車就閉起眼,一只手把玩著打火機(jī)的樣子似乎又昭示著他沒睡,只是有些疲乏不愿意睜眼。
送周瑾回去后,老張開車去了H大。
沈適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有余,他忽然笑起自己來,怎么跟十年前讀大學(xué)時候的毛頭小子一樣,到這年紀(jì)還是得這么追女人花心思。
車子開到一半,老宅來了個電話。
大意是奶奶不太舒服讓他趕緊回去,沈適揉了揉眉心,讓老張掉頭。事實(shí)上奶奶沒什么大問題,就是血糖有些偏低頭暈。
意外的是,周瑾也在。
陪著奶奶睡著,已近凌晨。沈適摸了根煙去院里抽,周瑾跟了出來。兩個人站在鋪滿大理石小路的花園里,沈適點(diǎn)了根煙。
“你又不送我過來我只好自己來了。”周瑾這么解釋。
沈適淡笑了聲。
“沒耽擱你什么事吧。”周瑾說。
沈適抬眉。
周瑾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寬厚的背,穿著襯衫打著領(lǐng)帶,低眉俯首,對什么都很淡漠,只需聽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讓她動容。
在他面前,她還哪里有大小姐的樣子。
周瑾慢慢的上前走了一小步,輕輕的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沈適抽著煙沒有動,周瑾欣喜的彎了彎嘴角,用臉在他的背上輕輕撫摸了兩下。
“爸爸再過段日子就回來了,到時候會商量我們的婚事。”周瑾輕言細(xì)語,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以后能少抽點(diǎn)煙嗎。”
沈適低眸,拂下周瑾的手。
他回過頭看她,呷了一口煙扔到地上踩滅,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女人,知書達(dá)理溫婉清秀,奶奶挑的人差不了。
“你拿什么身份問我?”沈適低緩道。
說到這個,沈適忽然笑了一下。想起那天夜里他抵著陳迦南的時候,她好像也說過這樣類似的話。他笑著俯身到周瑾耳側(cè),聲音低沉。
“別老端著。”他說,“現(xiàn)在還不是。”
他說這話還是那樣溫和淡然,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老宅,留下周瑾一個人站在那兒。對于女人,他從來都是這樣。
沈適去了江坤的場子喝酒,這小子一臉調(diào)侃。
“我就說這個周大小姐不是個善茬兒。”江坤抿了一口酒道,“出手了吧?”
沈適仰頭靠著沙發(fā),忽然在想陳迦南跨在他身上會是什么樣子。她這兩年瘦了不少,那晚摸著腰上都沒肉。
“來這屁都別想。”江坤說,“弟弟給你叫個女人先爽一下。”
說著打了個電話,出去了。
過了會兒進(jìn)來了個尤物,披著長發(fā),看著一臉清純,那對胸都快從內(nèi)衣里擠出來。女人看了他一眼,站在那兒也沒上前。
“沈先生在想什么呢?”
沈適忽然起了玩的心思,目光朝下。
女人挺直背立刻坐了過去,小腿下意識的摩擦著他的西裝褲,身體貼著他的胳膊抬手給他解起領(lǐng)帶。沈適忽的抬手握住那只手,聲音聽不出感情。
“會打領(lǐng)帶嗎?”他問。
女人楞了一下:“當(dāng)然了沈先生。”
“解不開那種?”他問。
“您開玩笑呢吧。”女人說,“哪有解不開的領(lǐng)帶。”
沈適抬抬眉頭,摸出手機(jī)撥了陳迦南的號碼。那邊一直未有人接聽,他又撥了一遍,過了很久才聽到有氣無力的一聲喂。
“睡了?”他低聲。
陳迦南并沒有睡著,她裝著已經(jīng)睡了一覺被他吵醒的樣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說話也有一點(diǎn)生氣:“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您知道嗎?”
沈適彎唇:“你那領(lǐng)帶怎么系?”
陳迦南楞了一下,沒想到大半夜打電話他會問這個。她將手機(jī)拿開看了一眼確認(rèn)真是他打來的,才道:“電話里怎么說?”
“那我過來。”
說罷徑自掛了。
陳迦南坐在床上怔怔的,半晌吐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怎么會突然來這一出,像搞笑漫畫一樣,陳迦南有些說不出滋味。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有人扣門。
陳迦南打開手機(jī)照明去開門,看見沈適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站在門口,領(lǐng)帶被扯的松松垮垮,黑色襯衫從西裝褲里掏了出來。
她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進(jìn)來的?”
沈適看著她笑了笑,推著她進(jìn)了門反鎖。陳迦南從他懷里退開兩步,將手電筒對準(zhǔn)他,沈適偏開頭閉了閉眼,抬手將她的手電筒轉(zhuǎn)了個方向。
“沒電?”他問。
“暑假哪有電。”
“你就這么睡?”
陳迦南“嗯”了一聲。
沈適嘆息一聲,視線在房子里轉(zhuǎn)了兩圈,向前走了兩步,不小心撞到床腳,疼的他涼涼的“嘶”了一聲。
陳迦南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你走路都不看嗎。”她故意道,“這么大一床。”
沈適好笑的回頭,踢了踢她的一米二小床。
“這叫大?”
陳迦南:“大。”
沈適哼笑了一聲,吸了口氣。
陳迦南問:“你不是要系領(lǐng)帶嗎?拿來。”
沈適抬眼,不為所動。
看見他眼底深處的意思,陳迦南心領(lǐng)神會,卻還是一臉無辜的看著他,打算繞過他走進(jìn)去,還沒跨出一步腕子被他拉住。
他斜眼看了看她身上的睡裙。
陳迦南睡覺沒有穿內(nèi)衣的習(xí)慣,此刻胸脯緊貼著那層薄薄的料子,胸前若隱若現(xiàn)。她下意識的扭過身去,卻被沈適一把拉進(jìn)懷里。
“跑什么。”他淡淡道。
他用手指撥了撥她大腿內(nèi)側(cè)的料子,將她的手機(jī)拿開扔到桌子上,照明直直的打在頭頂?shù)膲ι希孔永飪蓚€人的影子瞬間清晰起來。
陳迦南雙手抵在他胸前,蹙起眉頭。
他將臉湊上前聞了聞,笑說擦的什么這么香。陳迦南擺明了要膈應(yīng)他,直截了當(dāng)?shù)牡溃骸皼]你身上的香水味香。”
沈適聽罷抬眼,笑了一聲。
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放開她,轉(zhuǎn)身走到她床邊坐下,將領(lǐng)帶扯了下來,隨手解開了襯衫的幾粒扣子,四下看了一圈,然后雙手折在腦后躺了下來。
陳迦南看的目瞪口呆。
她站在那兒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看著床上的男人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半晌聽見他低低出聲道:“站那不累嗎。”
他說這話時眼睛還閉著,像睡著了。
沈適拍拍床邊:“陪我躺會兒。”
深夜的房內(nèi)安靜的出奇,窗外草叢里的蛐蛐兒叫都聽得格外清楚。陳迦南緩緩嘆了一口氣,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熱水。
水汽呼呼而上,她罕見的發(fā)起了呆。
只覺得腕子多出一道力量,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他拉到在床上。沈適從床上翻了個身將她壓在下頭,他的目光那一刻有些出奇的清澈。
他靜靜看著她。
陳迦南不說話。
約莫過去了幾分鐘,沈適輕輕吸了一口氣,緩緩低頭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然后從她身上下來躺在外側(cè)。
他低沉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