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突如其來的道歉
獨(dú)屬于那個男人的氣息鋪天蓋籠罩下來,鳶也腦海閃過許多原本以為已經(jīng)覆上塵埃,其實每一幕都清晰恍若昨日的記憶。
她眸底陡峭,身體反應(yīng)更快,猛一甩頭也不顧會不會傷到自己,直接將自己的唇從他齒間掙開,又在他想要將她按在墻上時反守為攻,就著被他抓住的那只手猛地用力一拽,看似是把他拉到自己身上,其實是借力打力,在他的身體壓下來時迅速翻身,顛倒位置,反將他按在墻上。
雖然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會這么快,但被按住的人也沒有就此作罷,大開的窗戶傳進(jìn)來海浪聲一波接著一波,像極了誰的心情誰的思緒,他單手摟住她的腰,手臂一收她就撞上他的胸膛,他即刻低頭再次尋上她的唇。
鳶也馬上將頭別向一邊,同時膝蓋一下曲起意圖撞開彼此的距離,只是別忘記禁錮和強(qiáng)迫是他的內(nèi)行,他看都不用看便抬起腿擋住她這反抗的一擊,鼻尖從她脖頸流暢的曲線劃過,又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他喉結(jié)滾動,低垂著的眼皮還可以窺見一線眸光,里頭是深深幽幽的暗色,另一只手直接扣住她的后腦,讓她再沒有躲避的余地,于是兩人的呼吸就混亂地交融在一起,只差那一厘米的距離便會緊貼變成一個吻。
鳶也嘴唇抿緊,手肘迅疾地撞向他的胸口!
這一記落勢兇狠含著滿滿的報復(fù),就在胸腔中部偏左下方,橫膈之上兩肺之間,他猝不及防受這一下,痛感直竄進(jìn)五臟六腑,他連悶哼一聲都沒有,平時稱得上溫文爾雅的人這會兒狠極了,非要不可地攫奪她的唇。
然而下一瞬,一種冰涼冷硬的觸感就抵住了他的下顎。
他的動作頓住。
……
他們這一番你來我往只在幾個眨眼之間,這一會兒停下,連空氣都仿佛凝滯住了。
鳶也手里是一把小巧的槍,稍一用力他就被迫抬起下巴,槍已經(jīng)上膛,危險迅速沖散方才糾纏的旖旎。
她面色如雪如霜:“第三次,尉總裁。”
他招呼不打就強(qiáng)行抓住她,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
尉遲面上沒有任何情緒變動,更別說是懼色,只是這樣看著她,從她細(xì)長的雙眉到她上揚(yáng)的眼尾,著重在她鼻梁上的小痣流連許久,聲音從喉嚨深處滾出一般:“鳶也。”
這是重逢以來,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第一次是“所以你承認(rèn)你是姜鳶也”,比起呼喊,質(zhì)問意味更多。
這句“鳶也”,將三年前和三年后串聯(lián)起來,鳶也戴著的面具悉數(shù)褪去,連嘴角一貫的淺弧都消失無蹤。
不止是她,尉遲也從這兩個字里想起了很多,低下頭仿佛是要與她額頭相抵:“很久沒有喚過你的名字,上一次是在碼頭,我追著你喊了很多聲,你還是一直跑,沒有停下,像是沒有聽見?!比缓罂v身跳下。(237)
……鳶也、鳶鳶、姜小姐、尉太太、少夫人、嫂子、弟妹這些獨(dú)屬于她的稱呼,隨著她那一跳,一起淹沒在滾滾江水里。
他語調(diào)低低的:“當(dāng)年,他是打撈到了你,還是在橋下接住了你?”
鳶也厭惡地避開碰觸,復(fù)而轉(zhuǎn)回來看他,沒興趣跟他抒情什么追啊跑啊,但由此延伸出的另一件事倒是可以說說:“既然提到三年前,我就順便跟尉總借一個人——莊舒,莊老師?!?br/>
“我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才查清楚,原來我出逃尉公館,是她跟蘭道夫人通風(fēng)報信,沅家的車隊才會來得這么及時,沒有她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這么大個人情,我一直很想當(dāng)面道謝?!?br/>
“只是考慮到她現(xiàn)在和尉總的特殊關(guān)系,想著還是跟尉總打個招呼比較好?!兵S也唇邊噙著笑,細(xì)看有譏有誚,“當(dāng)然,要是尉總不舍得借,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經(jīng)回來,晉城就這么大,我們早晚會有‘偶遇’的時候,到時候再聊也不遲?!?br/>
尉遲頓住。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說話,鳶也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尉總好歹沒給她來一句“不是莊舒”,或者,“我不知道是莊舒”,還不算太丟他的身份。
——以尉遲的頭腦和心思,在沅家車隊出現(xiàn)的一刻,就該意識到是有人走漏她還活著,而且出逃的消息給沅家,那么事后又怎么會不去調(diào)查泄密的人是誰?去查了又怎么會查不出來是莊舒?(236)
他現(xiàn)在聽了她的話,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也沒有任何否認(rèn)的話,就相當(dāng)于是默認(rèn)了他知道就是莊舒。
但根據(jù)她的調(diào)查,莊舒這三年來,依舊是尉公館和老宅的座上賓,依舊是阿庭的老師,依舊陪在他身邊,是他參加各種宴會的固定女伴。
依舊是。
……
尉遲果然避而不談莊舒,反問:“你要回晉城?”
鳶也槍口下移按住他的咽喉,人的身體最脆弱的部位對上了最危險的物品,慢聲說:“晉城有我那么多回憶,我哪里舍得拋下。”
舍得二字,被她咬出了別的意味。
尉遲聽得出言下之意,眼眸變得幽深,如圣哥達(dá)基線隧道望不見盡頭,同時收緊了在她腰上的手。
鳶也眉心一峭,將槍往上一頂,用冰涼的表情對上他突然間變換多端的臉色,這大約是尉總有生以來情緒外露最明顯的一次,她看到了類似無奈,沉重,甚至是懊惱的痕跡……這是,換一個套路了?
自助餐廳里敷衍的謊話哄不了她,終于開始走心,先立上一個深情人設(shè),讓她覺得當(dāng)年他的所作所為都是有苦衷,繼而重新相信他的花言巧語,放棄沅家家主身份?
呵。
尉總為了讓他的合作伙伴得利,還真是煞費(fèi)苦心。
也是,他還要靠蘭道夫人幫他開辟歐洲市場,若是沅家和HMVL落入她的手里,他不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否則他也不會前一句警告艾爾諾家不是她玩弄得了,后一句貶低她沒有能力掌控艾爾諾家,只是尉總啊,未免太著急了吧,這才第二天,他就這么按耐不住。
看穿了他的把戲,鳶也忍不住冷笑,再無法忍受下他的氣息:“尉總,你的行為對我已經(jīng)構(gòu)成猥褻,請放開,不然你還能收到第三份律師函?!?br/>
遽然聽見一句。
“對不起。”
槍口下的喉嚨震動,是他突如其來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