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這個局就是成功(加長)
鳶也低低地說:“是嗎?!?br/>
原來是這樣。
她把兩件事混在一起了。
她以為她媽媽和沅曄分手的原因,也是尉遲選擇復(fù)雜莫測的巴塞爾做局的原因。
所以才懷疑自己的身世,是還有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跑到巴黎找沅曄問清楚。
原來這根本就是兩件事,她媽媽要分手是因為知道沅曄把她當(dāng)成李希的替身,尉遲選擇復(fù)雜莫測的巴塞爾是因為之前根本不知道沅家里想要她的命的人是蘭道。
是她想錯了,不過也幸虧她想錯了,否則還不會來到巴黎,也遇不到約瑟夫,解不開“Y先生”這個隱情,也不知道尉遲還有這件事。
那個男人,到底該說是聰明還是笨呢?解釋了青城,解釋了強(qiáng)-奸,解釋了李檸惜,解釋了軟禁,唯獨(dú)忘了解釋這個,這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啊……
鳶也像喝了一杯檸檬水,從喉嚨到肺腔,再到腸胃,五臟六腑,都是酸的,澀的。
約瑟夫微笑:“尉總裁是個非常出色又非常爽快的商人,即使不知道我們是誰,不過只要談好條件,也能合作愉快,夫人就是欣賞他的性格和作風(fēng),這幾年才和他陸續(xù)有這么多合作,我們已經(jīng)是很好的伙伴。”
不太含蓄的話中話,是在告訴鳶也,尉遲唯利是圖,只要給夠利益,賣她沒商量。
鳶也早就料到他肯定會趁機(jī)拱火,給他個面子,做出慍怒之色,真因為他的話生氣了似的諷刺:“可惜了,你們很好的伙伴,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拘留所里,Y先生也是時候奉勸我母親,重新選擇合作伙伴了?!?br/>
“中國有句古話叫,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尉總裁是冤枉的,一定能恢復(fù)自由?!奔s瑟夫說。
鳶也笑:“伸手。”
約瑟夫抬起手,鳶也將剛才隨手摘的玉蘭花丟在他掌心:“這個就是我給Y先生的謝禮?!?br/>
剛才說了,他直接告訴她“Y先生”這個稱呼的含義,她給他一份謝禮。
謝禮就是一朵焉了吧唧的花。
約瑟夫嘴角抽了抽:“多謝家主。”
“客氣?!?br/>
鳶也越過他,先一步離開莊園。
她來時是叫出租車,離開只能讓司機(jī)送,司機(jī)問:“家主,去哪里?”
“隨便開吧?!?br/>
司機(jī)一愣,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莫名的不敢多問,就啟動車子,隨便開。
17區(qū)有很多成片的樹林,東一片西一片,不是一個品種,生長習(xí)性也不一樣,車輛穿行在其中,就看著這邊的雪松是綠的,緊挨著的水曲柳枯得只剩下樹干,又見對面的柏樹長勢喜人,相鄰的白樺卻像已經(jīng)活不到春天。
放眼看去,宛如貴公子隨手抓了一把五彩寶石丟進(jìn)玉盤里混淆,但說到底就是常青樹和落葉樹的區(qū)別,只是這錯落無序的種植方式,像極了一盤黑子白子互相摻合的棋局。
棋局,樹是局中樹,人是局中人,鳶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局中人,只是沒想到這個局是這樣的。
什么白清卿,什么李檸惜,她其實(shí)都不那么在乎,真正讓她恨了這么多年的,是尉遲在巴塞爾的設(shè)局,以及巴塞爾之后的所作所為。
南音一語點(diǎn)破,她就是不相信,尉遲把她綁架到巴塞爾,不斷追著她跑,還引她進(jìn)難民營,讓她險象環(huán)生,最終目的,只是為了讓她假死,避開蘭道的關(guān)注而已。
她當(dāng)年質(zhì)問過尉遲。(191)
巴黎是沅家的大本營,把毫無提防之心的她引到那里,哪來的自信覺得她能死里逃生?而且她有腿傷,如果遇到輪-奸小圓的那群難民怎么樣?逃都逃不掉,子彈也不長眼,要不是陳莫遷替她擋了一槍,她早就死了。
他幾乎是將她置于死地,而對此,他的解釋只有一句——你好好的站在這里,這個局就是成功。
“……”
就這,就這,要怎么說服她相信他是為了她好?加之他自己也承認(rèn),利益很重要,等于佐證了她那個“利益第一她第二”的猜想。
所以后來他說什么她都沒有相信,在她眼里,尉遲就是個無情殘酷的資本家。
何況,她還聽到黎雪的話,說——等接管南歐市場,尉氏在歐洲的發(fā)展一定會更加順利,還有島嶼,聽說那一帶礦產(chǎn)資源豐富,呵,沒想到沅家人這么忌憚少夫人,當(dāng)初尉總您提出漲價,加多南北兩片島嶼時,我還以為他們不會同意呢。(185)
漲價,這種話就很容易讓她認(rèn)為,她是他向蘭道索取報酬的籌碼,他安排美國人一邊追著她滿山跑,一邊擋住蘭道夫人的法國人抓到她,拉鋸的,就是價碼高低。
她一直這樣認(rèn)為。
原來不是。
原來在巴塞爾事件結(jié)束之前,尉遲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蘭道。
所以拉鋸不是為了漲價,而是為了釣魚,拿她釣魚,逼蘭道現(xiàn)出真面目。
當(dāng)年具體是這么回事?鳶也只能猜個大概,她想知道詳細(xì)的來龍去脈,迫切的想要知道,可是能找誰?還有誰能告訴她?
……是了,可以找黎雪,當(dāng)年她就跟在尉遲身邊,她能知道的,鳶也從包拿出手機(jī),撥了個號碼出去。
響鈴一會兒,那邊才接聽:“沅總?”
“……”鳶也聽到黎雪惺忪的聲音,才想起時差這回事,晉城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凌晨四點(diǎn),“我打擾你休息了,對不起,你睡吧,我等你那邊天亮再打給你?!?br/>
“沅總現(xiàn)在不在國內(nèi)?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醒了,您有什么事?”黎雪不想吵醒熟睡的丈夫,掀開被子下床,拿了一條大圍巾披上,開門走出臥室。
“是有一件事情想問你?!兵S也抿唇,“Y先生是約瑟夫,但是一開始你們并不知道Y先生是約瑟夫,更不知道約瑟夫背后是蘭道,對嗎?”
黎雪一愣,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不過還是芝華士說:“是的。”
“沅家派系錯綜復(fù)雜,蘭道和李希是最有可能繼承沅家和HMVL的人,對我下手的可能最大,但除了她們,還有一些較小的勢力,都將我視若眼中釘,都有可能害我,你們猜不出,想不出,查不出真正動手的人是誰,對嗎?”
“是的,Y先生和我們聯(lián)系是通過視頻,但是每次都找借口,說攝像頭壞了或是停電了,總之就是不讓我們看到他的真面目,還用變聲器,用技術(shù)隱藏IP地址,我們用了很多辦法,都查不出來他是誰?”(145)
生怕她不相信他們當(dāng)時是真的查不出來,黎雪又列舉:“當(dāng)年您出車禍,丹尼爾先生為了您去警告沅家,是去找了恩施先生,恩施先生是沅家一支旁系,因為他也不知道是蘭道夫人動手,只能用敲山震虎的方式做警告,連他這個從一開始就知道沅家會對您動手的人,都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誰,何況是我們?!保?60)
蘇星邑找過恩施先生的事情,鳶也都不知道,但她信黎雪說的,第三問:“不知道是誰,你們就決定設(shè)下巴塞爾之局,拿我釣魚,引出Y先生和他幕后主使是誰,對嗎?”
“是的,最開始,蘭道夫人派到火車上勒死您的人是‘家養(yǎng)的’,您也知道,‘家養(yǎng)的’就是沒有身份的人,哪怕死了被抓了,只要他們自己不松口,沒有人能查到他們是誰的狗?!毕胱尲茵B(yǎng)的松口,比登天還難。(172)
鳶也三個“對嗎”,黎雪三個“是的”,一問一答,當(dāng)年的事情逐漸浮出水面。
黎雪說:“尉總讓小圓把你引去難民營,因為難民營是最混亂的地方,也是最魚龍混雜的地方,在難民營發(fā)生的事情,可以在一瞬間擴(kuò)散到全巴塞爾,把您引去難民營,主要是為了讓蘭道夫人知道您在哪里,那樣一來,她也會派人去那里。”
尉遲是魚竿,鳶也是魚餌,蘭道是魚,自然要讓魚知道魚餌在哪里,魚竿才能把魚釣出來。
“尉總用美國人一邊追著您跑,一邊攔住蘭道夫人的人,讓蘭道夫人始終無法得手,她不甘心放過這么好除掉您的機(jī)會,一直增派人手,被尉總逼得派出了家奴?!保?77)
家養(yǎng)的等于沒有身份,而家奴是有身份,家奴出手,很容易就能查出主人是誰?
鳶也聽著,想著,看著司機(jī)繼續(xù)繞著樹林轉(zhuǎn)圈,外面下了雪,雪點(diǎn)綴了枯樹的枝頭,掩藏了常青樹的綠葉,漸漸的,原來的兩色分明,變成融為一體。
像這個棋局,漸漸歸一,漸漸明了。
說了這么多話,黎雪喉嚨干渴,倒了杯水潤了潤:“家奴出動后,尉總就很快鎖定住了蘭道夫人的身份,就決定實(shí)施下一步,讓您在巴塞爾山林死去……尉總真的沒有想到陳醫(yī)生會死,他下過令,不讓陳醫(yī)生找到您的,我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破層層阻攔找到您?”(177)
鳶也想起來,當(dāng)時有個法國人追著她要?dú)⑺?,她因為流產(chǎn)跑不動,昏迷前看到陳莫遷奔向她,當(dāng)時她還以為,是尉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