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這是尉家的晉城
雖然是在空曠的草場,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遮擋物,鳶也腳步一頓,對看到她的侍箭員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后躲到了樹后。
尉遲溫淡:“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br/>
霍衍反問:“是沒來得及,還是不敢?”
尉遲將弓弦拉開,只穿著襯衣的手臂肌肉繃出了好看的線條:“霍總說笑了,有什么不敢?我只是順勢而為,姜氏敗局已定,沒有我也會有別人,既然總會有一個人,還不如是我,起碼我的,就是鳶也的?!?br/>
霍衍眸子一瞇,粲然一笑:“剛才夸太早了,應(yīng)該現(xiàn)在再夸,尉總好漂亮的箭術(shù),好漂亮的手段,好漂亮的理由。”
確實漂亮,這就相當(dāng)于害了人家還說是為了人家好,再加上他那人畜無害的臉,旁人看了,真的會相信他此舉是善心。
可如果是真是善心,他就應(yīng)該對姜氏伸出援手,使它不至于淪落到這一步。
鳶也拿出手機,把黑名單里的姜宏達(dá)放出來,果然有幾十個未接電話和99+的信息。
……還好她提前把人拉黑了,要不然走兩天都不得安生。
仿佛是不懂他的反諷,尉遲領(lǐng)了霍衍的夸獎:“應(yīng)該的,我畢竟是她的丈夫。”
鳶也心下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自從四年前知道媽媽的死因后,她就單方面跟姜宏達(dá)斷絕關(guān)系,他的死活她不在乎,她甚至巴不得他快點和宋妙云一起去媽媽面前謝罪。
只是姜氏,到底是有一大部分是她媽媽的心血,或者說,是外公對她媽媽的心意,她真的愿意看著它一炬成灰嗎?
不待她想出答案,霍衍就不疾不徐地道:“那是我的不對了,我以為,畢竟是她父親的公司,中國有句老話,打斷骨頭連著筋,她應(yīng)該不愿意看著姜氏倒了,昨晚又很巧地遇到了姜總,聊了幾句,簽了一份合同?!?br/>
尉遲淡淡一笑:“是嗎?”
霍衍道:“總是覺得,就算是要還給她,她會更喜歡完整的,而不是打散了的姜氏?!?br/>
尉遲并無太大反應(yīng),拉弓射了一箭在30米的那個靶子上,聲音比他射箭的動作更輕描淡寫:“昨天晚上?那應(yīng)該不是巧遇,霍總為了幫姜氏,喝了酒還特意約見姜總商談業(yè)務(wù),確實很有心。”
更有心的是,還能從如今的姜氏里挑挑揀揀出一個能合作的業(yè)務(wù),不容易。
尉遲仿佛是喜歡上了射箭這項運動,又接連射了一箭在20米的靶子上,他像是打算把所有靶子都射一遍。
反觀霍衍,他只專注50米的那個靶子,推弓掛弦,姿勢標(biāo)準(zhǔn),明知故問:“尉總知道我昨晚去了酒吧?”
尉遲學(xué)著他的反問:“霍總不是知道我知道?”
兩人心照不宣,唇邊笑意輕慢,齊齊放箭,都中了靶心,不過霍衍中的是50米的,而尉遲中的是10米的。
這么一來,尉遲這邊所有的靶子,便都留有他的白羽箭。
鳶也想起誰曾說過,有時候從一個人的行事作風(fēng)就能看出他是什么樣的人,如果這句話成立,那尉總還真是個相當(dāng)……貪心的人呢。
只要是他的領(lǐng)地,就都要有他的標(biāo)志。
尉遲將弓交給侍箭員,一邊解開手上的護腕,一邊語氣平和地道:“霍總對鳶也確實有心,只是應(yīng)該知道,她已經(jīng)是我的妻子,無論你對她的舉動多么親近,在八卦報道上怎么下功夫傳播不實事情,都不會改變這一點。”
霍衍倏然看向他。
尉遲沒有接他的目光,侍箭員送上干凈的熱毛巾,他接過去擦手,微斂的目光無甚情緒。
昨天早上,黎屹在桌子上寫下的那個在背后對八卦報道推波助瀾的人的名字,就是霍衍!
剛剛知道是他時,尉遲確實有過短暫的意外,那則緋聞?wù)f起來對他也不利,他怎么會非但不壓下,反而還希望張揚出去?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他的意圖,這個男人對鳶也有掠奪的興趣,所以不惜自損八百,這也是他決定今日和他一聚的原因。
霍衍收起多余的情緒,淡道:“尉總知道的不少?!彼詾樽约鹤龅煤茈[蔽。
“畢竟這里是晉城,”尉遲話語波瀾不驚,“尉家的晉城?!?br/>
無形中有一支箭迎面射來,在他心頭同樣“咄”的一聲響,中了紅心,霍衍眸子倏然一冷。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倨傲地將一座城納為自己所有,何況是名流遍地的晉城,高度發(fā)展的晉城,在國際上有一席之地的晉城,但尉遲平鋪直敘的語氣就是透著一股不可否認(rèn)的事實。
晉城,就是尉家的晉城。
尉家愿意,他能知道所有事情,包括他在暗中對那篇八卦新聞的推波助瀾。
尉家愿意,他就能讓不想看到的東西消失無跡,包括那篇本該在網(wǎng)絡(luò)上引起爆炸的八卦新聞。
霍衍凝視著這個男人,尉家從民國起就立于晉城,確實有過說一不二,任何人都要看他們臉色才能在晉城討口飯吃的時候,但,那是以前。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民國,沒有一個人說了算這種規(guī)矩?!被粞艹谅暋?br/>
尉遲忽而一笑:“霍總六年前才被派遣到晉城來擔(dān)任總經(jīng)理,一直按規(guī)矩辦事,尉家自然也是以禮相待,我們對客人一向很容忍。”
模糊了的稱謂,其實就是在側(cè)面告訴霍衍,他在晉城是客人,尉家等于晉城也等于主人,他覺得晉城自由,是因為他給的。
霍衍臉色一壓,往前一步。
鳶也覺得自己再不出去,兩位老總可能會從言語切磋變成身體切磋——雖然這個概率很小。
“原來你們在這里?!兵S也一副剛發(fā)現(xiàn)他們的樣子,隨手拿起尉遲的弓,“射箭嘛?看起來挺有趣的,早知道跟你們一起玩了?!?br/>
她一來,兩個男人就不約而同地將方才說的話揭過,尉遲低眼看著她:“想玩?”
“想啊?!?br/>
“我教你?!蔽具t站到她身后,手把手幫她調(diào)整姿勢。
“反曲弓比較容易上手,你學(xué)這個比較好。站直,這樣搭箭,每次射箭之前,都要記得檢查箭尾有沒有裂痕,如果箭尾有破損,射出去的一瞬間很容易傷到自己?!?br/>
鳶也像在聽又像沒在聽,沒什么誠意地“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