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定沒有忘記吧
李幼安走后,她那句篤定萬分的話,還在鳶也耳邊環(huán)繞。
南音收起了劍拔弩張,說:“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說話?!?br/>
鳶也知道,笑了笑:“是我們不分場合了。”
“不過作為一個聽眾,我可以評價一下這位預(yù)備位小三?!蹦弦粲值?。
預(yù)備位小三?好新奇的稱呼,鳶也莞爾:“好啊。”
“除了最后兩句,她沒有輸出什有用的攻擊,但底氣挺足的,要么是對自己的認(rèn)知不夠準(zhǔn)確,要么就是還有殺手锏沒有使出來,我傾向后一種?!?br/>
英雄所見略同,鳶也也是這么想的。
白清卿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憑的是她給尉遲生了個孩子。
而李幼安,尉遲甚至沒有跟她有過太親密的接觸,她憑的什么在她面前耍存在感?不要臉嗎?她看她可不像單純的不要臉。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還有話沒說出來,并且她篤信,只要她說了,就能贏。
南音被燙頭機器固定在座位上不太能大幅度動作,對鳶也伸出手:“我叫南音。”
鳶也和她握了一下:“姜鳶也。我知道你是南音?!?br/>
南音不意外:“你去看過我唱戲。我見到過你兩次,上一次你幫我報警,把鬧事的醉鬼拖走了。”
這倒是叫鳶也訝然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南音眨了下眼:“我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你讓人打電話?!?br/>
所以今天出口相助,就算是還了她幫她的人情。
燙頭和染發(fā)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兩人干脆就聊了起來,雖然才剛認(rèn)識,但意外的性情相投,聊得很是愉快。
做完頭發(fā),她們還一起去吃了飯。
一頓飯下來,就算是真正的朋友了,有件事鳶也不好瞞著她:“我跟顧久也認(rèn)識,是一起長大的朋友?!?br/>
也算是暗示,她知道她和顧久的關(guān)系。
南音手指間夾了一根煙,煙霧后的眼睛媚視煙行:“我知道,他跟我說過,不過比起他,我覺得我們更合得來?!?br/>
確實,鳶也拿起酒杯,跟她干了一下。
女人的話題很多,什么都能聊,尤其是跟對胃口的人,更是可以聊得天馬行空,兩人都忘記了時間。
阿庭拽了拽鳶也的袖子:“麻麻,回家?!?br/>
南音目光下垂,看她身旁的小不點:“這就是那個阿庭?”
“對?!?br/>
“挺可愛的?!?br/>
阿庭鬧著要走,鳶也只好跟南音分開,約了下次再見。
南音送他們上車后,還是返回餐廳,點了一碟甜品,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落在玻璃外的馬路上。
大概是半小時后,一輛熟悉的轎車進了視野,很快,一個熟悉的男人也下了車,跟他一起下車的,還有一個年輕女人。
兩人站在一起說了幾句話,女人好像是在跟男人撒嬌,小嘴嘟著,搖了搖他的手,男人的神情有些不耐。
南音兀自輕笑,饒有興味地看著。
難得,她一個唱戲的,今天居然看了兩場別人演的戲。
最后男人給了女人一張卡,女人就壓著喜悅,故作不舍地走了。
男人轉(zhuǎn)頭,看到餐廳里的她,臉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徑直朝她走來。
他走到她對面座位坐下,南音笑說:“顧三少,你說你這都第幾次被我看見你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了?”
“有什么關(guān)系?你又不在意。”
南音不小心下手重了,小勺子將小蛋糕一分為二。
她輕聲說:“是啊,我不在意?!?br/>
……
回家路上,鳶也明顯沒什么活力,只是拿了根商場買的逗貓棒逗阿庭。
到了尉公館,保姆先下車,將阿庭接了出去。
鳶也下來后,從保姆手里抱過阿庭,語氣淡淡:“去管家那里結(jié)三個月工資就走吧。”
保姆毫無心理準(zhǔn)備,愣了一下:“少夫人,這是為什么?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鳶也瞧了她一眼:“李幼安怎么每次都能知道我會穿戴什么出門,公館里一定有為她通風(fēng)報信的人,是你吧?!?br/>
“我、我……不是我啊,公館那么多人,誰都有可能啊?!北D愤€在嘴硬,可惜神情的驚慌泄露了她。
“確實是誰都有可能,但我今天的行程隨心所欲,只在車上提過要去換個發(fā)型,唯二知道我會去那家店的是你和司機,司機是公館用了十幾年的老人,我相信他?!?br/>
無視保姆蒼白的臉色,鳶也抱著阿庭進了主屋,傭人立即上前接過孩子,尉遲也從沙發(fā)里抬起頭。
他溫聲道:“回來了?”
“嗯。”鳶也直接坐下。
尉遲看到傭人從拎進來大袋小袋的東西,一笑:“買了這么多?”
“還少去了商場,但太累了,不想逛了,就列了個清單,讓司機把我們送回來后再去買?!兵S也懶懶地回話,順便撥了撥自己的頭發(fā),“我把頭發(fā)染回黑色了?!?br/>
尉遲頷首:“也好看?!?br/>
鳶也勾著唇,忽的道:“我還遇到了幼安,她去剪短發(fā)。”
“她發(fā)了信息給我,我剛才看到,原來已經(jīng)剪好了?!?br/>
豈止剪好了,還剪得特別“別致”呢,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找重新找家店修她的頭發(fā)?鳶也想起她頂著一頭參差不齊的頭發(fā)走人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她回頭一定會跟你生氣。”
尉遲只是彎彎嘴角,并不在意的樣子。
鳶也向他展示了給阿庭買的衣服,特別是那套親子裝,他一一做了點評,到最后發(fā)現(xiàn)沒有他的,才挑眉問:“我沒有親子裝?”
“這么有損尉總英明神武形象的東西,怎么好往你身上穿?”鳶也說得煞有其事,“所以雖然有賣,我也知道你的尺碼,但是我還是沒有給你賣?!?br/>
“我看你是想氣死我。”尉遲說。
鳶也哼哼兩聲,實際情況是沒有尉遲的尺碼了,但是她留了地址,讓他們到貨了直接送過來。
可惜她現(xiàn)在心情不怎么好,所以不想跟尉總說。
她坐了一會,就上樓更衣。
管家送上一杯茶,放在尉遲手邊的小幾上,輕聲道:“少夫人把小少爺?shù)谋D忿o退了。”
無緣無故,怎么會辭退保姆?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尉遲眸色淺淺,放下報紙:“把人帶過來,我問問?!?br/>
“好的?!?br/>
……
鳶也換了衣服,又去嬰兒房喂阿庭吃東西,免得等到吃晚飯時太餓了,阿庭吃了飯,補充完能量,又開始爬上爬下。
鳶也把人抓回來,按在床上,蓋上被子:“我給你講故事?!?br/>
阿庭想了想,覺得聽故事也好:“嗯!”
鳶也拿了本童話書,隨便翻開一頁,是《灰姑娘》,她便講起了起來:“從前,有一個美麗的女孩叫辛德瑞拉,她的父親娶了一位新的妻子,后媽帶來了兩個女兒,她們不喜歡辛德瑞拉……”
小孩子的精神來得快去得也快,聽完故事他就開始犯困了,鳶也輕輕拍他的后背,哄著他入睡,等他睡熟了,才離開房間。
她本是想下樓,經(jīng)過大書房時,沒有關(guān)緊的門里傳出尉遲一貫溫淡的聲音:“幼安,我不是沒有看到?!?br/>
李幼安又來了?鳶也嘲弄一笑,還真是執(zhí)著,都追到家里來。
她懶得聽他們說話,邁步要走,這時候李幼安卻叫起來,像個摔了碗還鬧脾氣的小孩:“是!我是模仿了她,可我不是為了取代她,我說那些話都是故意氣她的,我就是不想讓她順心順意地當(dāng)你的妻子!”
鳶也一頓,回頭看向那扇門。
一線門縫里,可以看到尉遲坐在書桌后,依舊是淡漠從容,而李幼安站在書桌這邊,雙手緊握成拳,背脊也繃得緊緊的。
尉遲淡淡地看著她,等她鬧完了,才溫聲說:“你不小了?!?br/>
鳶也說她是個孩子,不代表她就真的是個孩子——二十三歲的人了,怎么會是個孩子?
他沒有生氣,但那四個字堪稱警告,要她不要再做這些無所謂的事情,小孩子鬧脾氣是可愛,大人屢教不聽就是沒有分寸。
李幼安現(xiàn)在的模樣,確實委屈得像個孩子,顫抖著牙齒說:“她憑什么安安穩(wěn)穩(wěn)做你的妻子?生下阿庭的白清卿都不配,她怎么可以占著尉太太的位置?那樣的話,離開了的人算什么?”
門外的鳶也聽了她最后幾個字,眸子倏地抬起。
離開的人?
誰?
不用她費心多想,李幼安下一句就給了這一切答案:“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是誰都可以復(fù)制,穿衣風(fēng)格,行事作風(fēng),都是可以學(xué)的,都沒什么稀奇,只有我姐姐才是獨一無二。”
原來她還有一個姐姐。
關(guān)鍵的是她這個姐姐。
鳶也微微側(cè)過身,后背貼著墻,靜靜站著。
想起南音對她說的話——她的底氣很足,還有殺手锏沒有使出來。
書房里也有好一陣沉默,就像往河里丟下一塊石頭,需要時間來等漣漪散去——原來尉遲也有需要以沉默來應(yīng)對的時候。
好一會兒之后,李幼安的聲音輕了下來:“尉遲,我的名字還是你給我改的,姐姐叫檸惜,我叫檬惜,你說太像她了不好,改一個名字吧,叫幼安,平安長大最好,你都沒有忘吧?”
“你一定還沒有忘記我姐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