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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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小會,惦記著要過去池邊釣魚的朝哥兒婉姐兒便按捺不住了,他們倆可不是坐得住的人。
可以叫他們倆在外面溜達(dá)幾個時辰,但是萬萬不得叫他們在房里坐上一個時辰,這比減了他們的零嘴還要惹他們怨,早些時候辛十娘把他們姐弟送進(jìn)私塾里,為的也正是如此,她實在被他們倆鬧得無可奈何,便只能交給先生去好好教導(dǎo)他們明理知德。
還別說,私塾先生年紀(jì)雖大,但卻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姐弟倆過去后還真長進(jìn)了不少,特別是以前跟著弟弟野慣了的婉姐兒,還懂得對那些她從來動都不想動的針繡多看上兩眼,而且也對其弟謙讓了一點兒,有此成效,辛十娘還特別吩咐了房媽媽給私塾先生送去了兩錠足有十兩的銀子,就說是犒勞先生多對犬子犬女啟明的勞苦,以至于收了其母的錢手軟的私塾先生越發(fā)認(rèn)真地教導(dǎo)起了這兩位小少爺小小姐。
小敘片刻,姐弟兩便把他們的打算與歆姐兒一說,順帶表示不明白英國公府上這么漂亮一個大湖泊,歆姐兒干嘛沒有去釣魚?
歆姐兒扭著帕,看著他們倆發(fā)亮的眼睛,她也是心動了的,可是卻沒有開口說好,嗔瞪了眼婉姐兒,用眼神告訴她:這出去釣魚之事,哪是大家閨秀該做之事?
婉姐兒心思直,哪瞧得懂呀,不過也沒在意,拉起她的手就轉(zhuǎn)臉與她弟弟道,“你可有交代好下人挖了蚯蚓?”
“早吩咐了,我們坐了這么久,他們應(yīng)是早挖到很多了!”朝哥兒點點頭,把手里的一塊糕塞進(jìn)嘴里,拍了拍手里的糕屑就要下炕,旁的房媽媽趕緊拿了碗溫茶水給他喝下,這才放行,由著他蹦噠下炕。
聽著他們姐弟的話,案幾旁的英國公夫人豈會不明白?笑看著這倆一進(jìn)來就叫人眼前一亮,十分活氣的干外孫,與朝哥兒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撫著他挺直的后背,親和地笑問道,“可是看上咱府上那個大湖啦?”
“是呢,湖泊好大,我跟我姐都看到了里面好多肥魚!”說完,朝哥兒便纏上國公夫人,道,“干姥姥,歆妹妹成天都在屋子里極少出去,這樣可不好,而且寒冬就要來了,屆時一定會更冷,很容易便被風(fēng)吹著了,我娘說要多走動走動身子才能倍兒棒,不會生病難受,干姥姥定是會準(zhǔn)歆妹妹與我們一道去的罷?”
辛十娘聞言,放下茶碗搖頭無奈地笑罵道,“自己想要淘,可別把娘賣了!”
婉姐兒也趕緊上前求情,歆姐姐與他們不一樣,他們是隨意而為慣了的,可歆姐姐什么都得按規(guī)矩來,所以必須得公國夫人同意,不然歆姐姐不會去的。
公國夫人旁的李媽媽見了,便看向雙眸帶著渴望但卻不敢明言的歆姐兒,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得叫歆姐兒多與兩位生性活潑的少爺小姐多多走動才好,不然再這般悶下去,什么都不敢說,以后可不就是跟她娘一般無二了么?當(dāng)初她娘要是敢借著英國公府壓治國公府一二,相信也不會出現(xiàn)如今的局面。
看朝哥兒婉姐兒,再看看渴望而不敢言的歆姐兒,李媽媽給了國公夫人一個放心的眼神。
國公夫人見此,笑與朝哥兒婉姐兒頷了首,又看向有些欣喜的歆姐兒,溫和地道,“你且也隨朝哥兒婉姐兒一起去罷?”
辛十娘笑看向歆姐兒,道,“也一起去吧,歆姐兒懂事些,可記得幫干姑姑照看著這兩姐弟?”
歆姐兒抿著唇,輕頷了頷首,“干姑姑放心,歆姐兒一定會照顧好婉妹妹跟…”看了眼正眨著期待目光看著的朝哥兒,她咬咬唇,輕聲道,“跟朝哥哥。”
婉姐兒撅嘴大感不樂意,朝哥兒給了歆姐兒一個大大的笑,然后轉(zhuǎn)眼見他姐有什么不快要發(fā)泄,眼珠子一轉(zhuǎn),不由得催促道,“我們快走吧,等久了蚯蚓就不新鮮了,待會魚兒也不上鉤!”
果不其然,婉姐兒注意力被引開了,拉著正在行禮退安的歆姐兒就朝外走了,笑嘻嘻的道,“弟弟說得沒錯,我們得趕緊過去。”
英國公夫人神態(tài)不變,辛十娘垂眸喝茶,旁的李媽媽房媽媽齊默,紛紛給被她弟弟忽悠了的婉姐兒點了一根蠟……
……今兒長知識了,這蚯蚓還能不新鮮的。
李媽媽房媽媽不放心,于是兩人便攜手跟著去了,而狄耿燁在前不久剛進(jìn)房屋,就被英國公派人過去請到書房去了,所以現(xiàn)在孩子們一走,又派了人跟著過去護(hù)著,所以一下子房間了空了不少。
剩下辛十娘與英國公夫人二人,旁還侍立著兩個端換茶水的丫鬟。
辛十娘斟了碗茶給英國公夫人,淡笑道,“近些日子府上事務(wù)諸多,一時脫不出身,許久沒能過來看望干娘,還得干娘讓義兄過去接我們,干娘莫見怪我這不知趣的才好。”
國公夫人接過,笑著搖搖頭,“你與干娘不一樣,你還有一個府邸要顧著,可干娘卻是閑人一個,此番冒然接你過來,也不知你府上會不會怪罪?”她看著辛十娘有些擔(dān)心地說道。
“干娘無需多想。”辛十娘淡淡一笑。
國公夫人原本還有些話囑咐,見她如此便也沒再多說,帶過她的手放在手里,“近些日子看你消瘦了不少,可是魏太太又刁難于你?”
“太太她還好。”辛十娘笑笑,垂下眼眸,輕輕地道,“就是昨晚他歇在了他表妹那兒了。”
公國夫人神態(tài)一滯,忙問道,“那之前可有歇在你……”話還沒說完,便見她搖頭,公國夫人目帶憐惜,嘆了口氣,“這就是女人家的命啊。”想起了自己那個苦命的女兒,又緊著囑咐道,“既是他對你無情不在乎你大少奶奶的面子,那你也無需苦了自己,你只需帶著朝哥兒婉姐兒好好過日子,把他們姐弟撫養(yǎng)長大,將來看著他們成親生子這便足了,萬萬不得去與他置氣,叫那不要臉的狐媚子從中得了好!”
辛十娘點頭笑了笑,“我懂的。”都是公國夫人的肺腑之言,是她女兒那血淋淋的經(jīng)驗教訓(xùn),此番竟是不惜拿出來說給她聽,辛十娘豈會不明白?
她們不是男兒身,她們沒有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一說話,女人家,一步錯便是步步錯,嫁了便是嫁了,不能拉回丈夫的心,那便自己帶著兒女好好過,切莫一時用氣毀了自己,叫那些鬼魅魍魎有機(jī)會害了自己的兒女!
國公夫人知她素來看得開,聞言便點點頭,岔開話題把最近出府參加一些宴會聽到的趣事說給她聽,國公夫人很是能言口技,談趣風(fēng)生繪聲繪色,那些夫人之間的發(fā)生的囧事,聽得辛十娘臉上也不由得揚(yáng)起一道笑。
說了許久的趣事,辛十娘便把屋里伺候的兩個丫鬟退了下去,丫鬟知道她的身份,看了眼沒多說的國公夫人后便款款退下去了。
辛十娘淡笑著握上國公夫人的脈搏,國公夫人笑了笑,也沒有阻止,今日她這么急喚她過來,其實也是她身子出現(xiàn)了不適,喚了別的大夫過來,探查之后終無所獲,她知道辛十娘的醫(yī)術(shù),同時也是女兒身,能給她看得更加清楚一些,現(xiàn)在歆姐兒還小,她實在不想這么快就……所以,也不得不算準(zhǔn)辛十娘出府的日子,請她過府走一趟。
兩刻鐘后,見辛十娘松開了她的脈,國公夫人便嘆了口氣,把自己的癥狀說給她聽,道,“別的倒沒什么大事,就是胸口時不時都會脹痛不已,刺痛地夜間也極少能入睡。宮里的太醫(yī)過來號了脈,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眉戴愁色,看著辛十娘道,“十娘,你可知干娘身子這是怎么回事?干娘不指望能長命百歲,干娘只想堅持到歆姐兒及笄找一門好婆家……”
辛十娘撫了撫她說的胸口處,感覺到上面的異樣不由得心里一疑,慢慢平息下心里的憂慮,抬眸與她笑道,“干娘別說這些喪氣話,這點小病,就是您想看到歆姐兒兒女成雙都沒問題。”
“十娘,你能治得了?”國公夫人聞言,不由得喜道。
“給我些時日準(zhǔn)備準(zhǔn)備,到時準(zhǔn)備好了,我便過來與干娘把這惡癥去了。”辛十娘輕頷了首,道,“待會我便寫個方子給干娘,這些日子干娘便按著我的方子去藥鋪抓藥,可暫緩干娘胸口之痛。”
國公夫人臉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笑著點點頭。
胸口長了個瘤,這在別人看來是不治之癥,可對辛十娘來說卻不是什么大問題,不過在這古代條件太匱乏太落后,她給國公夫人動手術(shù)之前,定是要做個萬全準(zhǔn)備的。
末時中,辛十娘便帶著兩個滿載而歸提了一桶魚喜不可抑的兒女回了魏府。
時間超出了一會,不過也不是很晚,把魚交代給下人今晚他們熬魚湯喝后,姐弟倆便由丫鬟領(lǐng)去格林小院那跟正等著他們的忠武師習(xí)武練拳去了。
而在竹溪院里的辛十娘把自己的一對兒女遣走后,終于放下心來獨自應(yīng)對這個一身煞氣,此時目帶冷漠正盯著她坐在廳里的男人。
魏世祥,在她們母子回來之前就已經(jīng)在這里候著她了,而且看這樣子,是來者不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