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天牢？
    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要處死他們兩人？
    林茹雪面色陡然泛白，傅妍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好死不如賴活著。便是被關(guān)在天牢不見天日，也好過奔赴黃泉長眠地下。
    林茹雪咬著嘴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皇后娘娘饒過韓王世子一命?！?br/>     傅妍也一起跪下：“求皇后娘娘向皇上說情，饒過魏王世子的性命?！?br/>     顧莞寧目光掃了過來，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本宮什么時候說要處死兩位世子了？皇上是有意將他們放出天牢，發(fā)配嶺南?！?br/>     林茹雪：“……”
    傅妍：“……”
    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久久回不過神來。
    顧莞寧的聲音在她們耳畔響起：“嶺南是濕熱之地，叢林密布。當(dāng)?shù)匕傩沾蠖嗌灭B(yǎng)蛇蟲，更有善于用毒之輩。朝廷所派駐軍，無力束壓百姓，時有民亂?！?br/>     “韓王世子魏王世子俱曾犯下大錯，本是死罪。他們被關(guān)在天牢里數(shù)年，已知錯悔悟。皇上打算讓他們兩人去嶺南領(lǐng)軍，坐鎮(zhèn)一方，將功折罪?！?br/>     “此去路途遙遠(yuǎn)，去了之后，此生再不能回京。你們兩人可愿隨他們同去？”
    林茹雪傅妍滿心紛亂，一時哪能做得了決定。
    顧莞寧又道：“你們回去好好考慮三日。三日后，再來椒房殿?！?br/>     ……
    兩個時辰后。
    林茹雪呆呆坐著，不言不笑不動。
    傅妍也沒好到哪兒去，一臉夢游般的神情，怔怔地看著林茹雪問道：“剛才我們沒聽錯吧！皇上真的要放他們兩個出京？我們兩個也能跟著一同前去？”
    林茹雪無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過了許久，傅妍又問道：“你舍得下朗哥兒嗎？”
    聽到朗哥兒的名諱，林茹雪總算回過神來：“當(dāng)然舍不下?！?br/>     她也舍不下丈夫。
    韓王世子曾負(fù)過她的真心。她也曾無數(shù)次心生怨懟。只是，只有她自己清楚，這幾年來她是何等的思念他。
    本以為今生夫妻緣分已盡，再不能相守。如今有這等天賜良機(jī)，她如何能割舍？
    一邊是兒子，一邊是丈夫。
    到底要怎么選？
    “我也舍不得瑜姐兒?！备靛嘈χL嘆一聲：“只是，瑜姐兒如今已出嫁，閔達(dá)對她情深義重。她在閔家日子過得好，我也沒什么可憂心的。倒是魏王世子，他若只身離京，我實(shí)在放心不下?！?br/>     “所以，我想和他一起去嶺南?！?br/>     說出這句話之后，傅妍長長呼出一口氣，眼中漸漸有了神采：“便是日子過的辛苦，也好過現(xiàn)在這般孤身度日?！?br/>     林茹雪沉默許久，才道：“我要先見一見朗哥兒，再做決定。”
    傅妍點(diǎn)點(diǎn)頭：“你和朗哥兒商議一番也好。瑜姐兒孕期未滿三個月，不宜奔波進(jìn)宮。我這便寫一封信，讓人帶出宮去?！?br/>     ……
    隔日，接了口信的朗哥兒進(jìn)了宮。
    聽完事情的始末后，朗哥兒既錯愕又驚喜，不假思索地說道：“母親不用顧慮我。既有和父親夫妻相聚的機(jī)會，只管離京前去?！?br/>     林茹雪眼中瞬間閃出水光：“可是，我這一離京，此生再難回來。我們母子怕是再無相見之日……”
    朗哥兒心中也是一酸。
    他早已長大成人，比起纖弱的親娘高了一個頭。此時見林茹雪雙目垂淚，忍不住上前兩步，輕輕擁住她：“我也舍不得母親。只是，機(jī)會這么一次。母親若是錯過，以后再難有出宮之日。和父親也再無相聚之時?！?br/>     “我已成親，兒子也有了兩個。身邊有嬌妻稚子相伴，岳父岳母視我為親子一般。母親不必再牽掛我?！?br/>     林茹雪淚如雨下。
    朗哥兒輕輕拍著母親的后背。幼年時，他傷心哭泣時，母親便這般撫慰她。如今他長大了，母親卻已蒼老憔悴，早生華發(fā)。
    母親口中雖然極少提起父親?？伤闹星宄赣H一直都惦記著父親。
    “母親，別再猶豫躊躇了?！崩矢鐑狠p嘆：“去椒房殿，向皇伯母稟明心意。和父親一起走吧！”
    林茹雪哽咽著點(diǎn)點(diǎn)頭。
    ……
    宗人府。
    榮慶王親自開了天牢，對著韓王世子魏王世子說道：“你們兩個出來吧！穆侍衛(wèi)親自在外等候。”
    兄弟兩人身上的鐵鏈未除，走路卻是無礙。
    兩人一動也未動，就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榮慶王目光一掃，放緩聲音：“皇上有旨，放你們兄弟出天牢。你們還猶豫什么？”
    兩人這才有了反應(yīng)，各自慢慢走出自己的牢房。一旁的獄卒走上前來，為他們兩個除去身上的鐵鏈。
    身上沒了束縛，一時不覺輕松，反倒有些頭重腳輕無所適從的感覺。
    “堂兄真讓我們?nèi)X南？”韓王世子神情恍惚，聲音也飄飄忽忽。
    魏王世子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自被關(guān)進(jìn)天牢的那一日起，兩人都以為此生再不可能重見天日。最好的結(jié)果，便是老死天牢。
    沒想到，時隔數(shù)年，蕭詡竟放他們出天牢，讓他們?nèi)X南。
    便是嶺南環(huán)境再苦，于他們而言，也是天大的喜事。
    只要能跳出這一方牢籠，做什么都愿意。
    魏王世子定定心神，低聲問道：“榮慶王叔，我們今日便出京城嗎？”
    榮慶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個時辰后出發(fā)?！?br/>     魏王世子韓王世子對視一眼，一起邁步。
    明晃晃的陽光猛然灑落在臉上。
    魏王世子只覺眼前一片白光，耀目得刺眼。下意識地閉眼許久，然后才慢慢睜開眼。身畔的韓王世子也是同樣反應(yīng)。
    然后，穆韜的臉孔映入眼簾。
    “兩位世子，請先沐浴更衣?！蹦杲难哪马w氣度威嚴(yán)，聲音沉穩(wěn)：“皇上很快便會駕臨?！?br/>     這數(shù)年里，蕭詡每隔幾個月，便會來一次宗人府。有時說些朝中之事，有時說說兒女，有時候什么也不說，只默默地待上片刻便回。
    他們兩人將要離京遠(yuǎn)走，蕭詡這是要為他們送行。
    魏王世子略一點(diǎn)頭。
    韓王世子深深呼出一口氣：“好，我們這便去沐浴換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