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父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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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川南邊境地區(qū),除少數(shù)幾個口岸城市外,絕大部分是尚未開發(fā)或者開發(fā)程度很淺的地區(qū),總體上是一個貧困區(qū)域。
孟臘縣隸屬滄江佤族拉祜族自治州,全縣少數(shù)民族占總人口的近百分之六十,這里地處共和國同安達曼聯(lián)邦交界,邊民流動通婚頻繁,外人看起來的“國際婚姻”在邊民眼里,也不過是從毗鄰的一個村寨嫁到另一個村寨而已。
孟臘縣算不上傳統(tǒng)意義上的貧困縣,因為它屬于國家二類邊境貿(mào)易口岸,內(nèi)地來這里做生意的人很多,孟臘城建設的絲毫不遜色于內(nèi)地發(fā)達城鎮(zhèn),孟臘貿(mào)易市場年交易額達數(shù)千萬元,邊境幾個鎮(zhèn)鄉(xiāng)的邊民互市交易點也紅紅火火。
但孟臘縣又切切實實有著比例很高的絕對貧困人口,這些人口主要集中在深山或者半山的那些少數(shù)民族村寨。
雖然近些年安達曼在共和國幫助下逐步禁止了罌粟種植,但大山深處密林之間,邊民種植罌粟的傳統(tǒng)卻并沒有隨著時代的進步被拋棄,在孟臘縣某些深山中的村寨,甚至招待客人都要用到鴉片,冰毒在這里也很便宜,五角錢到一元錢一顆,是以吸毒在很多邊民眼里只是一種生活習慣,他們并不能感受到毒品帶來的切身危害。
同樣,伴隨毒品泛濫而來的副產(chǎn)品就是艾滋病,165號界碑附近有一個六十多人的村寨,半數(shù)以上人口為艾滋病毒攜帶者。
這些年,共和國經(jīng)濟快速而平穩(wěn)的前進,部分城市的平均生活指標已經(jīng)超過歐美發(fā)達國家,就算最遼闊的農(nóng)村,生活水平也曰新月異,環(huán)保型轎車在廣大農(nóng)村也漸漸成了代步工具,而不再是有錢人的象征。但在嶺西、川南、川邊、寧北等多山邊境地區(qū),還存在一些貧困縣,邊民的生活質(zhì)量確實堪憂。
就好比川南,邊境一些村寨在建國后幾乎就是直接從原始社會過渡到新社會,而在這些少數(shù)民族村寨中,約定俗成的鄉(xiāng)規(guī)要大于法律,文盲比例高的驚人,雖然國家大力氣扶持,但很多村寨也不過靠國家撥款維系在溫飽水平,一旦遇到天災[***],返貧率極高。
27年,原遼北省委書記韓冬梅調(diào)任川南省省委書記,這位被黨內(nèi)外贊譽的政治女強人入主川南,黨中央對川南的重視可見一斑,據(jù)說總書記對她的囑托就是“改變邊民落后面貌”。
隨之一批年輕干部被充實到邊境州(市)、縣,而在這批人事調(diào)動熱潮中,在28年夏,唐寧由川南省省委辦公廳下掛到孟臘縣任發(fā)改局副局長,這次調(diào)動并不怎么起眼,看起來只是一次正常的省直機關干部下鄉(xiāng)鍛煉。
這些年二十多歲提為副科干部已經(jīng)很尋常,唐寧雖然剛剛二十三歲,但已經(jīng)參加工作兩年,又是在省直機關工作,提拔機會多,表現(xiàn)突出提一級并不是什么難事。當然到了縣一級基層,他這個年紀的副局長,確實比較扎眼。
而在省委辦公廳人事部門的檔案里,唐寧的履歷可不是那么簡單,26年大學畢業(yè),同年通過國家公務員考試,進入中紀委反貪局,歷任辦事員、副科級廉政專員,28年5月調(diào)入川南省省委辦公廳,三個月后,被下掛到孟臘縣。這位基層干部眼里的省直機關下來的書呆子,實則竟然有在中紀委工作的顯赫經(jīng)歷。
……
孟臘縣城中心大街的“鼓云寨”是一座以佤族美食為主的酒樓,裝潢店面頗具民族特色,酒樓門前的迎賓小姐民族盛裝打扮,漂亮黑色對襟,下著黑、紅色織成的筒裙,腿上帶裹腿,頸上大大小小的銀制項圈在夕陽照耀下光芒耀眼,更顯得她們?nèi)吮然▼伞?br/>
一樓大堂靠窗的座位,唐寧正同發(fā)改局扶貧辦小額信貸科科長賈景山喝酒聊天,賈景山四十來歲,黑黑的干瘦干瘦的,笑起來一口黃牙,這是從很小就抽旱煙落下的煙漬。
孟臘縣扶貧辦設在發(fā)改局,通常由一名正科級副局長兼任主任,而唐寧的工作安排主抓扶貧,自然順理成章兼任了扶貧辦主任。
扶貧辦實際上一共十幾個人,幾乎各個出去都可以被稱為副主任、科長,所謂小額信貸科,在縣委內(nèi)部文件里正式稱呼為扶貧辦小額信貸股,整個股包括賈景山就兩個人。
“唐局,飯菜還合口吧?”和唐寧干了一杯后賈景山笑呵呵的問。
唐寧不吸煙,但酒量不錯,淡而無味的泡水酒,就更不在話下。
“就是咸了點。”唐寧笑著說,桌上很多菜都叫不出名,但蛇肉、蜜蜂還是認識的。
賈景山嘿嘿一笑,說:“這還是照顧咱們的口味呢,他們愛吃鹽和辣椒,愛吃蟲,縣里酒店的飯菜,早不是原汁原味了。”
唐寧點點頭,拿起茶杯飲茶,茶極苦,但很有味道。
旁邊桌上,幾名男女吵吵鬧鬧的聲音極大,好像在討論一塊玉石的真?zhèn)巍C吓D縣也是國內(nèi)聞名的黑市玉石交易地,內(nèi)地很多玉石商人都喜來這里淘金。
賈景山側耳聽了一會兒,就撇撇嘴道:“這是幾只土鱉,摸不到門路的。”
唐寧笑了笑,沒吱聲。
賈景山看了唐寧一眼,笑呵呵道:“唐局,你來了也一個多月了,說實話,你看我嘴嚴實不?”
唐寧就點了點頭。
賈景山就壓低聲音,說;“那唐局能不能透個底?你在省里有沒有什么門路?”
基層科員本就沒太多想法,尤其是賈景山這個年紀,上不上下不下的也不過是混曰子,在領導前隨便慣了。何況唐寧年紀輕,又是掛職干部,時間一到就會走人,賈景山為人熱情,和唐寧接觸比較多,唐寧住的房子就是他幫著張羅租下的,他和唐寧很親近,和唐寧曰常交往比較多,也能感受到這位年輕人不是凡品,更很佩服唐寧的一些觀點看法,但敬畏卻是談不上。
唐寧笑著搖搖頭,說:“沒有。”
賈景山就嘿嘿一笑:“唐局,現(xiàn)在干部選拔不比以前了,憑你的本事,就算沒后臺一樣能飛黃騰達,以后回省里了可別忘了我。”又笑道:“不過現(xiàn)在盯上你這塊肥肉的人多著呢,縣里那幾個頭頭都和你打招呼了吧?”
唐寧知道賈景山說的是千萬元計劃,最近省里下了通知,給幾個邊境貧困縣每個縣一千萬元的專項扶貧撥款,專門用以扶持邊民脫貧,這自然是很多人眼里的一塊肥肉,不過近些年政斧財務公開制度越發(fā)完善,就以扶貧資金為例,它的流向不但要審計部門核準,更要向人大報批,資金數(shù)目比較大、項目涉及民生的,人大還要召開座談會聽取群眾意向。不要說這些大額資金,就算賈景山掌握的小額貸款,也要走同樣的流程,更要在政斧網(wǎng)上進行財務公開,貸款給了誰,數(shù)目多少,都要一清二楚,再不是以前回扣人情換貸款的時代了。
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想撈錢的,什么辦法都想得出,不久前,臨市的市委書記就因為貪污被雙規(guī)。只不過隨著制度的完善,經(jīng)濟犯罪危險系數(shù)越來越高,犯罪成本變大,一些本來自律姓不高的干部也不得不更加自律起來,在一定程度上自然遏制貪腐現(xiàn)象的發(fā)生。
聽賈景山提到這筆款項,唐寧就想起了常務副縣長杜德鑫同自己的談話,杜德鑫自不是要挪用這筆專款,而是談到了邊民脫貧的一些想法,說是縣里準備開發(fā)少數(shù)民族村寨的旅游,財政上會撥款,既然省里也下來了這么一筆款項,那就干脆做大,縣里再撥點,銀行那邊再貸點,大力開發(fā)邊遠山區(qū)的旅游項目,民俗旅游上來了,邊民的收入自然也提高了。
搖了搖頭,唐寧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茶。
賈景山就笑:“二十年前的話,這筆錢走市里縣里,到咱們扶貧辦能剩下點渣就不錯了,現(xiàn)在沒人敢這么干了,可也叫人頭疼,你倒沒什么,得罪了誰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要是陳局張局管這攤,更夠他們頭痛的了。”
唐寧微微點頭,縣里的領導都想作出成績,各有各的打算,但不管做什么,都離不開錢。
“咦,宋老板。”賈景山突然笑著站起來。
唐寧看過去,就見從酒樓外面走進一群人,走在正中的是一名年輕美貌的少婦,皮膚白皙,神態(tài)端莊,淡紫色雙排扣風衣,更顯得氣質(zhì)不凡。
“賈科長。”美貌少婦笑孜孜走了過來和賈景山打招呼。
賈景山笑道:“宋老板,今天我給你帶來個貴客,我們局的唐局長。唐局,這位是宋老板,這家酒店就是她的,腰纏萬貫的大老板哦!”
唐寧微笑站起。
美貌少婦詫異的看了唐寧一眼,輕笑道:“唐局真是年輕有為啊!”主動伸出了嬌嫩的小手。
“宋老板。”唐寧微笑握了握她的手。
美貌少婦道:“不要宋老板宋老板的了,叫我小紅吧,我叫宋小紅。”隨即她就轉(zhuǎn)頭一臉寒霜的對走過來的大堂領班道:“怎么搞的?怎么沒給唐局和賈科長安排樓上的房間。”
領班是個中年人,顯然極怕她,嚅囁著不知道說什么。
唐寧笑道:“不賴他們,宋老板的生意紅火,我們來的時候樓上滿座。再說我們也吃好了,正準備結賬呢。”
宋小紅轉(zhuǎn)頭就抱歉的道:“那也是他們的疏忽,這樣吧,我給二位賠罪,咱們?nèi)ゴ笫澜缈幢硌荩艺埧汀!?br/>
唐寧本待推辭,但見賈景山擠眉弄眼的沖自己使眼色,就笑了笑,沒再吱聲。
宋小紅去張羅車輛,賈景山就低聲在唐寧耳側道:“想在孟臘玩轉(zhuǎn),這個女人是必須要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