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李知月看見沈星謙沉著臉的樣子,下意識的把手里的東西往背后藏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正常的提在手里。</br> 她走過去問道:“你也剛到?”</br> 沈星謙渾身酒氣,眼睛都紅了,看著李知月走到他面前,又把目光放在她提著的東西上面。</br> 他其實回來有一會兒了,剛上樓就接到李知月的消息說她回來了,他不放心,還是下了準備在小區(qū)門口接她,一塊上去。</br> 卻沒想到自己剛下來沒一會兒,就看見李知月從車里出來了,還沒等他喊她,就看見魏則文也跟著從駕駛座上下來了。</br> 沈星謙覺得自己的大腦很混亂,眼睜睜的看著二人說說笑笑的,然后魏則文將禮物塞給李知月。</br> 他垂放在兩側的手收緊成拳,為什么這個魏則文總是陰魂不散!</br> 李知月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釋道:“我從酒吧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他送他同事,順路。”</br> 沈星謙不語,李知月繼續(xù)道:“這個禮物我拒絕了,但是魏先生說是送給我的脫單禮物,實在不好推脫。”</br> 李知月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回家。”</br> 卻沒想到沈星謙默不作聲地將她的手掙脫開,自己一個人朝著他們所在的樓層走去。</br> 李知月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晚上又得哄弟弟了。</br> 她快步跟上去,難得語氣都軟了些說道:“你慢點,我穿著高跟鞋呢。”</br> 沈星謙沒應,但腳步還是慢了些。</br> 二人回了家,沈星謙坐在沙發(fā)上,李知月?lián)Q了鞋給了調(diào)了杯蜂蜜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沈星謙正閉著眼,腦袋仰靠在沙發(fā)上,李知月抿了抿嘴,知道他還在生氣。</br> 想了想繼續(xù)道:“今天魏先生不是送了我脫單禮物嗎,你這兩天去商場看看有沒有合適回禮的,到時候你找個時候幫我給他,也順便幫我再謝謝他的禮物了。”</br> 沈星謙睜開眼,他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冷聲道:“你現(xiàn)在是要我去給自己的情敵送禮物,然后還好聲好氣的和他維持表面和平嗎?”</br> 李知月輕皺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開來,她道:“什么情敵,我們頂多就是普通朋友而已。”</br> 沈星謙音量都拔高了些:“那為什么他就那么剛好他碰上你,然后順路送你回來?你確定是順路嗎?我剛剛看著他的車明明往反方向走了,那個方向起碼要開二十分鐘才會有居住樓,你想想,這是順路嗎?”</br> “沈星謙!”李知月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吁了口氣說道:“就算他這次是特意送我回來的,但我也和他說了,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我和魏先生不會有超出友誼的感情。”</br>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來往,薛輕舟也就算了,他結婚了,范詞小齊我也忍了,工作需要,魏則文明明可以避免,你為什么……就不能為了我避免一下呢?”沈星謙眼圈都紅了,他太難受了,他知道李知月和魏則文不會發(fā)生什么,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嫉妒,生氣。</br> 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但好像一碰上李知月,所有的教養(yǎng)內(nèi)涵,都統(tǒng)統(tǒng)拋去了一遍,只想把她綁在自己身邊,把任何一個異性都隔絕在外。</br> “你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連正常的友誼交際都不可以了嗎?”李知月突然覺得有些累了,沈星謙確實哪里都好,可一旦她身邊出現(xiàn)了異性,他的脾氣就上來了,往常哄哄也就過去了,今天晚上格外的難纏。</br> “不是可以,但我不喜歡你和他們說說笑笑的樣子。”沈星謙直勾勾地看著她,他語氣突然又軟了幾分,說道:“姐姐,你答應過的,不會和他們來往的。”</br> 李知月卻沉默了下來,說來說去,還是不行。</br> 李知月開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沈星謙居然在這個問題上這么固執(zhí)執(zhí)拗。</br> 沈星謙起了身在她身邊蹲下,仰著頭看著她繼續(xù)追著說道:“你說過的,就一定要做到,不然我會生氣會嫉妒的發(fā)狂,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別讓我妒忌他們,我太難受了。”</br> 李知月一愣,許久才道:“星謙,你這樣……”不太好,是不對的。</br> 李知月卻說不出來。</br> 沈星謙握著她的手,呼出的氣息都帶著些些酒氣,他道:“姐姐,我那么在意你,你能不能也在意在意我?”</br> 李知月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沈星謙又重新抓住她的手,擺明了要李知月的一個態(tài)度。</br> 二人就這樣僵持著,沈星謙見她不說話,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我知道了。”</br> 他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李知月回過神來,連忙起身問道:“你出去干什么?”</br> 大晚上的,沈星謙又喝了酒,她走過去想要拉扯住沈星謙的胳膊,沈星謙卻再次揮開了她想要伸過來的手,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br> 也沒有說,去什么地方,什么時候回來,就直接這樣干脆的走了。</br> 李知月看著半掩的門,脫了力似的靠在了玄關處的鞋柜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長吁一口氣,吵架歸吵架,她還是有些不放心。</br> 她重新回到客廳內(nèi)拿起自己的手機和鑰匙出了門。</br> 還以為沈星謙已經(jīng)走遠了,卻沒想到她剛到了樓下,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樓底下放置的長凳上,正低著頭的沈星謙,雖然夏天快來了,可晚上的風依舊有些讓人打起寒顫,而且沈星謙回家的時候把外套脫了,此時身上只穿了件T恤。</br> 晚風吹動了他的頭發(fā),看上去又慘又可憐的。</br> 李知月想走過去,可轉念一想,還是忍住了,她走到一邊給韓揚打了個電話。</br> 韓揚很快就接了,“喂姐,什么事?”</br> 李知月透過大廳的窗戶看著外面的沈星謙,她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從酒吧出來了嗎?”</br> “馬上就回去了,怎么了?”</br> “那麻煩你給沈星謙打個電話,今天晚上接到你家去住吧。”</br> “啊?”</br> 韓揚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應道:“好的姐。”</br> “不用告訴他,我給你打了電話。”</br> “哦哦哦,好的姐。”韓揚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姐,你們是不是吵架了?”</br> “也不算吧。”李知月嘆了口氣:“你給他打電話吧,他在樓下吹風呢,外邊冷。”</br> “好的姐,放心把沈大交給我吧。”</br> 李知月道了謝。</br> 掛了沒多久,她就看見沈星謙從口袋里面摸出了手機,看了幾眼接了電話,似乎是應了兩聲之后便把電話掛斷了。</br> 他抬起了頭,望向了面前的樓層,李知月靠在角落看著他,她沒出去,沈星謙也沒進來。</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星謙又從口袋里面摸出了電話,接了之后便站了起來,身形還有些不穩(wěn)。</br> 不過穩(wěn)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朝著外面走去。</br> 看來是韓揚到了。</br> 李知月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等確定看不見沈星謙的身影之后,她才轉過身朝電梯處走去,剛按了電梯,自己的手機便震動了一下。</br> 韓揚給她發(fā)來了一張照片。</br> 沈星謙坐在車子里閉目養(yǎng)神,表情臭的跟別人欠了他好幾百萬一樣。</br> 【韓揚:姐,接到人了/OK】</br> 【知月亮:好的,麻煩你了。】</br> 韓揚將手機收了起來,偏頭看向閉目養(yǎng)神的沈星謙問道:“你大晚上的穿個T恤,還挺有風度。”</br> 沈星謙只是冷呵了聲,想了想,睜開眼,正當韓揚以為沈星謙要和他說話時,卻沒想到他只是把自己放在旁邊的外套拿了起來,披上之后又開始閉目養(yǎng)神。</br> 韓揚皮笑肉不笑,說道:“對了,你和知月姐說了你出來嗎?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吧。”</br> 這回沈星謙開了口,他道:“不許。”</br> 拒絕的干脆利落,韓揚假裝好奇問:“為什么,你就不怕知月姐擔心啊。”</br> 沈星謙重新睜開眼,他看向窗外,依舊沒應聲。韓揚恍然大悟道:“你和姐吵架了啊。”</br> “……閉嘴!”沈星謙皺著眉頭看向他,毫不留情地說道:“你這次回來怎么這么聒噪,楚露你追上了嗎?還有閑心來關心我的感情生活。”</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br> 韓揚翻了個大白眼,也坐好看向前方,幽幽道:“我還想說幫你出個主意,現(xiàn)在看來算了,反正你們吵架和我有什么關系,知月姐把你甩了都和我沒關系。”</br> 沈星謙踹了他一腳,韓揚問道:“我說錯什么了嗎?”</br> “哪都錯了。”沈星謙煩都煩死了,韓揚就是激將法,但偏偏就是有效。</br> 他三言兩語地把事情和韓揚說了遍,說完之后還生氣地說道:“她明明都答應我了!”</br> 韓揚卻翻了個大白眼,心道,也就知月姐寵著你,要是換楚露,早就不知道被甩幾回了。</br> 沈星謙見韓揚不說話,追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李知月很過分。”</br> 他言語之間還有點委屈。</br> 韓揚冷呵了聲:“你還委屈上了?”</br> 沈星謙不解地看著他,韓揚說道:“你就沒反省過你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br> 沈星謙一直堅信著自己是對的,他沒錯,他怎么可能有錯,但看韓揚地神情,遲疑了一會兒:“我錯哪兒了?”</br> 韓揚無語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你沒錯,被甩也是你活該。”</br> 沈星謙和韓揚兩個人在車上打了一架。</br> 回到韓揚公寓的時候,韓揚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坐在沙發(fā)上說道:“你好幼稚啊沈大,咱倆認識那么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覺得你幼稚。”韓揚喝了一口礦泉水,一邊擰蓋子一邊說道:“知月姐是個成年人,她很獨立,這點大家都知道。”</br> “我看啊,你就是被知月姐寵壞了,你只是想到了,你不開心你不舒服了,你有沒有站在知月姐的角度想過問題?”</br> “全天下就兩個性別,男的和女的,每個人有兩三個異性朋友不是很正常,就比如你平日里和那些異性正常交流的時候,知月姐有說什么嗎?她有要求你不許和她們講話嗎?”</br> 沈星謙捏著礦泉水沉默不語。</br> 沈星謙往后靠在沙發(fā)上,韓揚看著他,見他情緒低迷,喂了聲說道:“你明天回去就給知月姐道個歉。”</br> 沈星謙吸了口氣:“我控制不住。”</br> 韓揚說得……沒錯。</br> 他其實現(xiàn)在反應過來,也知道自己過于偏激了。</br>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李知月是他一個人的,他只喜歡李知月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br> 要是別人來分走一點,哪怕這一點根本可以不用計較,但他還是會焦慮。</br> 韓揚皺了皺眉,干脆道:“你要不找個心理醫(yī)生聊聊。”</br> “嗯?”沈星謙疑惑。</br> 韓揚道:“我感覺你不太對勁,干脆找個心理醫(yī)生聊聊看,如果你不想找心理醫(yī)生,你就和知月姐心平氣和的聊聊。”</br> “要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再來兩次,我敢保證,你和知月姐的關系,絕對會出現(xiàn)問題,還有沈大,你別太幼稚了,現(xiàn)在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br> 沈星謙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礦泉水瓶子,喉結滾動了一下:“好。”</br> *</br> 李知月一晚上都沒睡好,醒醒睡睡的,總是睡不踏實。</br> 她又比鬧鐘早起了一個多小時,拉開窗簾,外面已經(jīng)天亮了。</br> 現(xiàn)在一天比一天亮的早,眼看著,夏天又要來了。</br> 李知月洗漱了一下,回來坐在梳妝臺前,剛護膚完,放在床頭柜的手機便響了。</br> 她起了身,還以為是沈星謙回來了,他昨天出門的時候沒有帶鑰匙,卻沒想到給她打電話的是許久沒見的院長。</br> 李知月看了眼時鐘,現(xiàn)在才剛七點,院長基本不會這個點給她打電話,難道出什么事?</br> 李知月接了電話,剛喂了聲,院長略有疲倦的聲音便道:“是知月嗎?”</br> “怎么了院長?”李知月聽著這聲音覺得很不對勁,眼皮子跳了跳,感覺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br> 院長嘆了口氣說道:“你要是有空,現(xiàn)在就來醫(yī)院一趟吧,樂樂快不行了,她……想見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