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另外的客人
夜已深,離西郊夜市只一湖距離的上湖客棧下,一隊哭喪的人正嚎啕著從樓下經(jīng)過。哀怨悲涼的氣憤和星湖對岸的繁華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br> 在哭喪的隊伍之中,三兩結(jié)隊的巡城衛(wèi)比讓日要頻繁了些,每隔一刻鐘便要從出現(xiàn)一次,任何風(fēng)吹草動,他們都要停下來好好查探的一番。</br> 朝廷雖封鎖了消息,但黃河口的事故漸漸影響到了京城百姓的生活,都隱約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大事。</br> 現(xiàn)在的京城是家家閉戶,夜不敢出,也只類似星河畔的花街柳巷還有人了。</br> 上湖客棧的樓頂上房,夏商眉頭深鎖地看著這一切,對面坐著的是哈欠連連的李子衿,身邊江南乖巧地不出聲,見到先生的茶水涼了,去屋外倒了之后又添上了熱水。</br> “江南,今日時候不早,你也該回去了?!毕纳痰?,“現(xiàn)在看來,我會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接下來的話,你不便在場?!?lt;/br> 賽江南沒有異議,點了點頭,給先生道了聲告辭。然后又小聲到李子衿身邊:“殿下,我能幫你的就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lt;/br> 李子衿還是哈欠連連,沒有半點兒嚴(yán)肅和緊張。</br> 倒不是這小皇子年幼無知,只是眼下他還不能理解夏商所展現(xiàn)出的嚴(yán)肅意味著什么。</br> 眼看著江南離開,客棧房門再次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夏商便問了出來:“江南似乎是在有意引薦我,其中有什么緣由嗎?”</br> 李子衿有些茫然,不知道夏商忽然問這個干什么。</br> 接著桌上的油燈,再次打量這位皇子殿下。</br> 從表面上看,這個人除了稚嫩和長得好看之外,從他的一言一行之中完全感受不到半點兒皇室血統(tǒng)的高貴,至少從他往日的言行舉止之中沒有感受得到。</br> 或許這也是為何此最年幼的皇子贏得了夏商好感的一個重要原因。</br> “沒關(guān)系,這不是重點?!毕纳谭穸俗约旱膯栴}。</br> “先生……”</br> “等等,殿下身份非凡,‘先生’這二字要出口還得慎重一些。至少關(guān)于我的一些身份和我所面臨的一些問題要事先了解清楚。以免后悔。”</br> “身份和問題?”</br> 夏商沒有回答,默默地拿出了一塊腰牌。</br> “此物,殿下可認(rèn)得?”</br> 李子衿將腰牌拿在手上,有些漫不經(jīng)心:“見過,我在大哥身邊的護(hù)衛(wèi)身上見過,跟你這個一樣,不過它的虎口之中是一個‘三’字。”</br> “那殿下可知道這腰牌在京城代表的是什么?”</br> 李子衿搖搖頭。</br> 夏商微微皺眉:“這么說吧,不管是殿下的大哥、二哥、三哥都在尋找這塊腰牌,可以說都在尋找持有這塊腰牌的人。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要么能掌控我,要么就是殺了我。這便是我為何在京城改換身份的原因之一。并且,江湖中人也很懼怕這塊腰牌,相信也有很多人希望我死,也有很多人在暗中尋找我,伺機(jī)殺了我。可以說,圍繞在我身邊的殺機(jī)不比殿下少。像這樣充滿危險的人,殿下還愿意叫一聲‘先生’?”</br> “放心吧,先生自是有學(xué)問之人,不論先生身份過往,我李子衿都不介意,也不怕。”李子衿回答得很輕松。</br> 如此的輕松讓夏商略感失望,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這只是個十四五的小孩子,要期待他跟個早熟的神童似的并不現(xiàn)實,現(xiàn)在的李子衿顯然不能權(quán)衡利弊。</br> 不過如此也好,一塊毫無污染的美玉,才能給匠人足夠的發(fā)揮空間。</br> 李子衿將腰牌放在桌上:“今夜我們所討論的應(yīng)該是如何給先生正名,如何給先生一個名正言順成為少師的身份,而非這些旁枝末節(jié)?!?lt;/br> “身份我已經(jīng)有了,商人夏商?!?lt;/br> “商人?這……”</br> “商人的身份的確還不足以得到天下人的認(rèn)可,不過我自然會有一番作為。此事不會殿下操心,如果這簡單的身份都要殿下操心,那我這個‘先生’也不用當(dāng)了?!?lt;/br> “既如此……”</br> “既如此,今夜便沒了他事。我只不過是想讓殿下事先知道一些我的事情,只要殿下不后悔就好了。在成為少師之前,殿下不可再來這里見我。這一段時間,殿下最好是在皇宮之中靜心下來?!?lt;/br> “那何時是個時機(jī)?”</br> “看緣分吧,或一月兩月,或一年半載?!?lt;/br> “這么久?”</br> “殿下,此事不必糾結(jié),您還是回吧。今夜還有客人要來。”</br> “還有客人要來?誰?”</br> 李子衿心直口快,問出口來,但出口之后又有些悔了,起身拘禮,不再說話,默默開門離開。</br> 客房之中沒有二人,只有夏商一個,但夏商所說的客人卻在李子衿走后不久推門出現(xiàn)。</br> “砰!”</br> 一聲悶響,門開門關(guān)也就一瞬間,同時房門敞開的窗戶也被一股無形的氣勁給帶著關(guān)上,桌上的燈火也險些被勁風(fēng)吹滅,好在與夏商一直小心呵護(hù)著,似乎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br> 高大的人影印在門口的門框上,微弱的燈火照亮了門前之人陰沉的臉。</br> “若我沒記錯,前輩應(yīng)該叫廣邪吧?”</br> 對方正是廣邪,在仙桃山上與南宮楚心一起的中年壯漢。但此人絕非一個簡單的粗鄙漢子,那氣勢乃是不可多得的武林高手。</br> 夏商坐在桌前,淡淡說著。</br> 廣邪也沒有廢話,上前兩步,一柄長劍直接壓在了夏商肩上:“臭小子,少在老子面前裝神弄鬼。說,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附近的?”</br> “要談話,前輩為何不坐下慢慢說?難道前輩還怕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在前輩的眼皮子地下逃走?”</br> 廣邪冷眉一挑,也有幾分傲氣:“諒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樣?!?lt;/br> 說著,便將壓在夏商肩上的劍收回,走到夏商對面坐下,用力將劍往桌子上一拍,硬生生用劍身在桌子上映出了一道深痕。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內(nèi)力有多深厚。</br> 這一招對別人或許有用,對夏商卻一點兒震懾力也沒有。</br> 見過了太多高手,廣邪這樣的估計還進(jìn)不了前十,他這么做反倒讓夏商對此人輕視了三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