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2章 意外之變
徐仁江沉默著看看門口,自縫隙見院中再無他人,深吸一氣,努力保持鎮(zhèn)靜:“不過一句話,也想挑撥我跟太子之間的關(guān)系?”</br> 夏商知道,單憑幾句話想要策反徐仁江顯得有些異想天開。</br> 不過徐仁江并非傻子,夏商所言也非虛言,所缺的不過一個更好的時機(jī)罷了。</br> 夏商淡淡一笑,指著桌上的許多賬本:“別緊張,下官來,不過為了國府庫的賬本罷了。</br> 尚書大人,國府庫的賬本應(yīng)該就在您桌上吧?”</br> “夏大人稍等,方才本官的確見到了國府庫的賬目。”</br> 兩人說著打起了官腔,隨后徐仁江從面前幾十個賬本中找到了屬于國府庫的那一本。</br> 夏商接手,隨手翻了翻,很隨意地轉(zhuǎn)身,捏著賬本極有節(jié)奏地在手心拍打著:“哎,光是小小的國府庫就讓人愁破了頭,也不知尚書大人面對這整個戶部的賬目,如何理得清楚啊?</br> 大人告辭,下官先走了。”</br> 徐仁江恨得心癢癢,心說這小子當(dāng)真可惡,臨走了都不忘惡心自己一句,似乎生怕自己忘了戶部的一堆爛賬似的。</br> 心里的恨歸恨,但面前這些帳該如何處置?</br> 即便有了蕭家的銀子也不過是解了燃眉之急,過些時間又該如何是好?</br> 太子那邊又如何交差?</br> ……徐仁江此人不算大人物,卻在尚書之位,擋在夏商之前。</br> 此番便是如鯁在喉,欲將舊事重提,推行新政,那勢必先將徐仁江說服。</br> 到了此刻,夏商逐漸有了乏力之感。</br> 以前在都察院,凡事只要一句話,總會有人出來在暗中為夏商解決掉一切麻煩。</br> 如今身在戶部,手中無權(quán),凡事都要通知春嬌,再由春嬌出面,在都察院中調(diào)度。</br> 說來說去,夏商的權(quán)利中心始終圍繞都察院沒有分散。</br> 為徐仁江之事,夏商不得不再通知春嬌一次,希望她派人去對徐仁江展開一些調(diào)查,只有多了解一些徐仁江的信心,才能從中找到突破口。</br> 第二天,夏商于花街赴約與蕭寇兒想見,臨出之前,春嬌先一步到了。</br> “情況怎樣?”</br> 所謂“情況”指的是徐仁江的情況。</br> 以春嬌的能力,一夜時間,調(diào)查一個徐仁江應(yīng)該是足夠的。</br> 春嬌皺了皺眉,似乎事情進(jìn)展不順。</br> “怎么了?”</br> “遇到了一些麻煩。”</br> “麻煩?”</br> “……恐怕在都察院之中已有了李向陽的人。”</br> “這不算什么稀罕事,你我也該早有準(zhǔn)備。</br> 都察院遲早會有李向陽的人進(jìn)去的。”</br> “我是說,現(xiàn)在的都察院恐怕快要被李向陽的人給掌控了。”</br> 這句話的意思和上一句的意思相差甚遠(yuǎn),夏商聽了渾身一震,表情立刻變得嚴(yán)肅起來:“你什么意思?”</br> “就在上次進(jìn)宮尋找天書總綱的時候,我……我遭人暗算曾昏迷了一段時間。</br> 沒想到在那期間,以前那個龍二站出來主持了都察院的工作。”</br> “然后呢?”</br> “那一次,都察院全員出動,目的是為了對付潛伏在京城的倭寇。</br> 雖然他們的確抓到了一些可疑的倭國人,但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br> 那一次,都察院的人損失了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從一開始就跟隨大人的。”</br> “你是說有人借著搜尋倭國人的機(jī)會,分散都察院的勢力,然后將我們的人處理掉了?”</br> 春嬌表情有些僵硬,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這怎么可能?</br> 事情發(fā)生了這么久,你為什么才發(fā)現(xiàn)?”</br> 春嬌臉上有些繃不住了,愧疚地低下了頭,作勢就要跪下。</br> “你干什么?”</br> “是屬下失職……”“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br> “大人,我們現(xiàn)在……”夏商半瞇起了眼睛:“這是釜底抽薪呢!”</br> 突然的消息,突然的情況,夏商瞬間感覺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br> 都察院是夏商最大的依仗,即便不是都察院首座了,他也相信有春嬌在就能掌握都察院。</br> 沒有想到,就在不知不覺間,自己最大的依仗居然不能再保護(hù)自己了!“說說具體的情況,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情況變化的。”</br> “早上收到調(diào)查徐仁江的消息,我發(fā)覺上面的訊息全部都是假的。</br> 一番追查才意識到,院中有人在故意給我假消息。</br> 然后我才親自去找人,發(fā)現(xiàn)許多心腹舊部都不在,一番打聽才知道,他們并非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而是已經(jīng)消失許久了。”</br> “看來是蓄謀已久。”</br> 說話間,夏商額上已多了些細(xì)汗。</br> 這的確是他沒有考慮過的,沒有半點(diǎn)兒預(yù)料的突然事情。</br> “那龍二都已經(jīng)是個半死的殘疾了,平日里看著挺老實的。</br> 若非念他是個老人物,在都察院哪里還有他的位置?</br> 沒想到竟然是這人在背后給了我們一刀。</br> 大人,要不我這就去把龍二給殺了。”</br> “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br> 夏商苦笑一聲,“對方畢竟也是宗師,而且能在都察院中干幾十年,整個都察院也找不出第二個。</br> 看來,要做的事情又要變多了。”</br> 夏商正說著,正對面的街上緩緩走過來一人,是那位馬道長。</br> 馬道長依舊笑盈盈地,看不出什么情緒,走到夏商面前,拱了拱手:“大人,安好啊?”</br> “什么事?”</br> “逢太子之命,來給大人帶一句話。”</br> “什么話?”</br> “想動本太子的根基,本太子自然會讓人嘗一嘗根基被動的滋味。”</br> 聽到這話,春嬌眼中寒光一閃,幾乎就要出手了。</br> 夏商攔住了她,沒有說話。</br> 馬道長也被嚇得退了兩步,忙解釋:“別緊張,老道只是個帶話的。”</br> 夏商點(diǎn)點(diǎn)頭:“回去轉(zhuǎn)告一聲,多謝太子的提點(diǎn),不然下官還一直蒙在鼓中。”</br> 馬道長笑道:“夏大人放心,話一定會帶到。</br> 但老道還是要代表自己跟大人多說一句。”</br> “哦?</br> 還要什么?”</br> “有些人吶,命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定了。</br> 眼下大人雖處在被動之中,但大人這命里天生就是他李家的克星。</br> 到最后,大人總會翻身的,所以也不必太過驚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