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徒弟和師父</br>　　皎皎月，水中仙，華庭盛世兩邊天。</br>　　聲聲簫，彩線牽，浮屠亂世一念間。</br>　　一首被世人所遺忘的歌謠像又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心中，但凡身在江湖或身在江南者，或多或少都聽過這樣的歌謠。</br>　　那是源自水月山莊的孩童唱的歌兒，簡單兩句，所含甚多，不知者只覺好聽，熟知者聞風喪膽。</br>　　此刻，紅衣濃妝的月海棠才紫氣所凝的真氣下如冉冉升起的仙子躍然紙上，玉簫配紅妝，是那么搭調。</br>　　但是，沒人敢多看一眼，所有人都被月海棠身體爆發(fā)出的威壓壓得喘不過氣，抬不起頭，留在心中的只有震撼和敬畏！</br>　　水月仙子稱之為仙，并非一個單純的稱號，而是在這世俗之間，她便擁有近乎仙人一樣的力量。</br>　　在她面前，這一場戰(zhàn)斗便如兒戲一般，在她的威勢下，眾人甚至連作出攻擊的勇氣都沒有。</br>　　戰(zhàn)局分散，月海棠緩步走到眾人之前。</br>　　浮生和秦峰退居身后，回到夏商身邊。</br>　　秦峰被紛亂的氣流吹得睜不開眼，半低著頭心神震蕩：“此女究竟是何人？怎擁有如此鬼神之力？”</br>　　秦峰問秦懷柔，秦懷柔看著夏商。</br>　　夏商沉吟道：“若所想不錯，此女喚作水月仙子。”</br>　　“水月仙子！”秦峰嘩然，“皎皎月，水中仙江南第一高手，全天下十二位大圓滿宗師之一，五十年來第一天才，歷史上唯一一位到達大圓滿的女人。”</br>　　每一個名頭都是一道耀眼的光環(huán)，輕輕松松將她捧上神壇。</br>　　看到秦峰的駭然表情，夏商才意識到跟自己朝夕相處的小師父有多么可怕。</br>　　但夏商不明白的是，之前小師父從未表露過自己的功夫，夏商一直以為小師父武功全失，除了一些普通招式之外，真氣是完全無法調動的。</br>　　可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如何解釋？</br>　　不遠處的卓老先生也是不解，悠悠自語：“沒道理的，她體內的真氣明明已經(jīng)消失殆盡，更不可能重新修煉才是，這是如何做到的？”</br>　　原因已不再重要，事實是水月仙子回來了！</br>　　月海棠一步步靠近，不可一世的葉閑顧不得眼傷，一步步后退</br>　　“本座說過什么，可還記得？”</br>　　“仙尊饒命！仙尊饒命！弟子有眼不識泰山”</br>　　不待葉閑把話說完，月海棠玉簫一揮，身后紫色絲線仿佛被牽引一般像四面八方射出，其速度和葉閑拋出的草葉不可同日而語。更恐怖的是，這些絲線鎖定了所有人的氣息，無論躲到哪里都能被追到，想要逃脫，唯有硬接！</br>　　噗噗噗噗</br>　　一連串鮮血噴濺的聲音炸起，近十位流云仙蹤的高手甚至連慘嚎的機會都有沒，一瞬間就化作了黑夜中的一朵朵血花。</br>　　然而，葉閑并沒有死，月海棠饒了他一命。可當葉閑看到死去的同門時，一張臉早已是沒了一絲血色。</br>　　“回去告訴葉流云，本座給他一次補救的機會，一月之內，希望流云仙蹤能有所表示，如若不然，本座頃刻間讓你們流云仙蹤從世上消失。”</br>　　如此懸殊的實力，葉閑哪還敢有二話，當即屁滾尿流連聲求饒，而后飛速消失在夜里。</br>　　遠方暗處，仙兒與師父匍匐地上，生怕引來風吹草動。</br>　　水月仙子竟然沒有受傷，功夫依舊？</br>　　“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br>　　仙兒師父低聲自語，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幕。</br>　　仙兒沒說話，目光也不再月海棠身上，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那個無情無義的壞家伙！叫人日思夜想的壞家伙！</br>　　“他怎么在這里？”</br>　　黑夜中，沒人注意到草叢里的師徒二人。</br>　　所有人的目光還都停留在月海棠身上，所有人都帶著敬畏和疑惑。</br>　　敬畏的是月海棠的驚人實力，疑惑的卻是她之前為何遲遲不出手，為何又在現(xiàn)在選擇了出手？</br>　　“小師父你的功力”</br>　　“你，跟我來。”月海棠淡漠地說了一句，然后自顧自地往一邊行去。</br>　　秦懷柔有些緊張，抓住了夏商的手：“相公！”</br>　　夏商笑了笑，搖搖頭，示意不用擔心。</br>　　秦峰也低聲道：“讓他去吧。”</br>　　秦峰清楚，若此人想對他們不利，就是再來幾百號人也不管用。</br>　　在這里，沒人有資格違逆這個女人的意愿。</br>　　夏商走了，跟在月海棠身后，同樣默不作聲。</br>　　夜已深，光線越來越暗，黑夜中只能看到前方女子模糊背影，看到她身上的紅。</br>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很久，一直走上一個小山頭，又走到山頭的另一邊，直到根本看不見身后的人。</br>　　這里的草很淺，依稀有山石凸顯。</br>　　月海棠尋了塊光滑的，有些像狂風寨外的小溪邊的石頭，輕輕地擦了擦，然后坐下。</br>　　一舉一動都沒有先前的超然之姿，如一個尋常女子般淡然又平凡。</br>　　月海棠回頭看了看夏商，指著身側：“過來吧。”</br>　　夏商過去坐下，發(fā)現(xiàn)視野里看不到任何東西，黑夜如濃稠的墨汁，伸手不見五指，唯有肩靠肩才能看到對方那小小的軟軟的香肩，還有那漂亮的新娘子禮服。</br>　　“你武功什么時候恢復的？”</br>　　“就在你告訴我你的八步法之后。”</br>　　“我的那一套理論讓你恢復了功力？”</br>　　“我想應該是的。”</br>　　“這么神奇？”</br>　　“不是神奇，是天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br>　　“那你怎么不跟我說？”</br>　　“其實我更希望能一輩子都保守住這個秘密。”</br>　　“為什么？恢復功夫不是天大的好事？”</br>　　“因為因為我以為你多少是有一些喜歡我的。”</br>　　“”</br>　　“可我見到你和你的夫人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癡妄之念罷了。”</br>　　“這個”</br>　　“你不用解釋，我比你想象中要清醒。今夜，我只想用一個凡人的姿態(tài)跟你說說話，因為今夜之后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不對，或許我們還能再見，但日后站在你面前的月海棠就不是此刻的月海棠了。或許，我會不，我不會，我不會取你性命的。”</br>　　“我我真把你當師父。”</br>　　“但我沒把你當徒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