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大婚日連理花
第154章大婚日連理花</br> 大喜艷陽天,恰逢春事來。</br> 狂風(fēng)寨里熱鬧了,依山傍水的村落里,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窗口上的喜字或大或或濃或淡,卻都熱情似火,一個個連成一片,放眼如林。幾條紅綢從寨子口一直延伸到最深處的大帳,穿過了一家又一家的屋檐,把寨子里所有的房子都連成了一片,從天看去便是一根珠串,將零零散散的灰土珠子穿在一起。</br> 三大五粗的漢子一個個都穿出自己覺得最體面的衣裳,打扮得斯斯文文,帶著笑,跟往日截然不同,反倒讓人覺得有些滑稽。</br> 偶有三五孩童穿梭,估計(jì)是沒見過這樣的喜事,歡天喜地到處找糖。也有一些野貓野狗被吸引而來,巴巴地望著大帳外的教場上,那些空蕩蕩的桌子。它們知道,今天肯定有一大桌一大桌的筵席,說不定能撈上幾根骨頭。一排山雀也在教場四周的房檐上伺機(jī)而動,走走停停,靜中有動。</br> 時間尚早,頭頂雖已艷陽高照,卻也吹著初晨之風(fēng)。</br> 很難想象在深山林野里有這樣一群人,這樣一方水。</br> 就是坐在山坳高出望著寨子的夏商也很難想象。</br> 夏商一身行頭早已打扮得當(dāng),一身大紅繡花的喜郎褂子,胸前別個大紅花球,模樣有些憨憨的。</br> 他身邊是山寨大當(dāng)家,一身隨意打扮,和夏商望著同樣的方向:“昨日宅子里的兄弟回來說,山里的草藥在揚(yáng)州城里賣了好價錢,足足三十多兩銀子。”</br> “很正常,深山老林里的藥都是好貨,揚(yáng)州城大大小小的藥鋪供不應(yīng)求。”</br> “以前咱們不是沒有賣過,只是不知道的什么草藥值錢,該賣多少。經(jīng)你這么一說,寨子里的人全都懂。以后靠賣草藥倒也不是不行。”</br> “既有了生路,便少干些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當(dāng)山匪終究不是出路。”</br> “殺人越貨?老子行事光明磊落,只殺該殺之人,從不干卑鄙害人的勾當(dāng)。不是這樣,你以為你們還能活到現(xiàn)在?老子綁過很多人,只要老老實(shí)實(shí)交贖金,所有人都原原本本送回去,一根頭發(fā)都不會少。要是不交錢,那便留在山寨里養(yǎng)活著。”</br> 夏商好奇:“所以那些婦人便是你扣留在寨子里的?還跟男人結(jié)婚生子?”</br> “是又如何?他們都是心甘情愿的。誰想當(dāng)山匪?誰不想活得堂堂正正?可老子除了打架殺人別的不會!如今天下太平,各地裁軍,我這種從小當(dāng)兵的,離了軍隊(duì)啥也干不了,便只有靠占山為王。”</br> “原來如此。”夏商有些唏噓,誰想這太平盛世竟然能把當(dāng)兵的逼成了山匪,那到底是盛世好還是亂世好?</br> 只能說任何一個時代都不是完美的,總有它的黑暗和無奈。</br> “十萬兩贖金我不要了,你大婚之后要走便走吧。”</br> 張鐵牛忽然撂下這么一句話,然后一步跳下遠(yuǎn)望的石頭,獨(dú)自走了。</br> 夏商還有些發(fā)愣,這個看似粗獷暴躁的山匪頭子竟也有癡傻天真的一刻。</br> 也虧得他找到了一處避世桃源,不然照他的性子還真不是塊當(dāng)山匪的料。</br> “快走吧,別讓新娘子等急了。”</br> 新娘子?</br> 帶著一絲無奈和苦笑,夏商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溪邊。</br> 如果此時告訴張鐵牛是假結(jié)婚,對方恐怕會翻臉。</br> 想了想,夏商還是決定讓這出戲圓圓滿滿地收場。</br> 夏日溪邊,鮮花遍地,濃濃花香招蜂引蝶。</br> 簡單的畫面勾起的是一副美妙的畫卷。</br> 夏商忍不住理了理胸口的花球蹲下身去。</br> 日上竿頭,吉時將至。</br> 寨子里的一處小花房內(nèi),兩個粗布麻衣的婦人忙碌著,來來回回給屋中最鮮艷的玫瑰作最后的打扮。</br> 新娘子很漂亮,漂亮得讓寨子里所有的女人都羨慕,但這個新娘子一直都板著臉,風(fēng)輕云淡,看不出一絲表情。</br> “大妹子,今兒個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就不開開心心的?”</br> “是不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可以給姐姐說說。”</br> “沒什么。”月海棠還是那么平淡。</br> 這時,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隨后又來一陣陣吆喝:“快開門,新郎官來接新娘子了。”</br> 聽到聲音,藏在衣袖里的小手忽然一緊,隨即緩緩起身,自己搭上紅蓋頭:“開門吧。”</br> 門開了,一枝獨(dú)領(lǐng)群芳的玫瑰迎風(fēng)搖曳,讓漫山遍野的鮮花失了顏色,更讓清風(fēng)柳綠全都成了她的陪襯。雖然罩著蓋頭,雖然藏著小手,雖然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但她還是她,月海棠就是月海棠,一位跌入凡塵的仙子,卻不知面前的男子是不是凡間的牛郎。</br> 沒有那些凡俗禮節(jié),更沒有八抬大轎,也沒有鞭炮齊鳴。</br> 有的只是一群單純起哄的漢子簇?fù)碇汉戎?lt;/br> “抱起來!抱起來!”</br> “親一個!親一個!”</br> 蓋頭下的雙眸水汪汪的,袖筒里的小手攥得緊緊的,她想看看周圍,卻又不敢看,只能透過蓋頭下方,看到一雙雙鞋子。</br> 還能看到一個人離自己很近。</br> 所見不多的視野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束花,一束被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用數(shù)百朵野花簇成的花球。</br> 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什么顏色都有,小小的,淡淡的,帶著一股隨風(fēng)清揚(yáng)的香。</br> 美極了!</br> “在我們那兒,新娘子都是要手捧鮮花的。這個送給你。”</br> 隔著一層紅帳,月海棠似乎能感覺到面前之人的真誠,而且那束花真的還漂亮,她真的很喜歡。</br> 月海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識將花束接過手,偷偷在蓋頭下嗅了嗅,美得她瞇起了眼睛。</br> 但下一刻,一個男子毫無征兆地環(huán)過她的腰,有些粗暴地將之抱起,頓時叫好聲四起,送親的人們沸騰了。</br> 這一路很短,也很長,沒有禮樂鞭炮,沒有喜詞唱調(diào),全靠山寨中人的熱情和吆喝,將新娘和新娘從小屋送到了禮堂,一路歡聲笑語,貓狗相隨。</br> 禮堂內(nèi),卓老先生冠禮巾黛,手掌婚詞,待新人入內(nèi),雙雙站閉,朗聲高頌:</br> “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也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至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jǐn)此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