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 61 章
祁丹朱將三塊紅豆糕吃下去,又被柳太醫(yī)氣憤難平地念叨了幾日,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
柳太醫(yī)這次氣急,堅決不允許她再出門,也不允許她胡亂吃東西,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她吃的每一道食物,都要經(jīng)過柳太醫(yī)的嚴格檢查才能入口。
她被柳太醫(yī)看管起來,在宮里足足多休養(yǎng)了半個月,待身子徹底好起來后,柳太醫(yī)才終于松了口,允許她出宮。
這半個月祁明長來了幾次,祁丹朱隔著紗簾陪他說了會兒話,就謊稱乏了,沒讓他看到自己起紅疹的模樣。
祁芙薇也來看望了她兩回,軟聲關(guān)切,溫聲問候,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祁明毓雖然人沒有來,卻讓人送來了不少潤膚膏,祁丹朱看都沒看就讓人給他送了回去,一概未要。
宮外的人只知道祁丹朱自那天落水之后便病倒了,連床都起不來,大家都以為她是受了風(fēng)寒,議論紛紛,有的人幫著她說話,有的人幫著魏沁雪說話,各種傳言都有,誰也不知道她和魏沁雪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魏沁雪也在家休養(yǎng)了數(shù)日,至于她是真病,還是看祁丹朱病了,所以不得不假病,祁丹朱就不得而知了
祁丹朱近來在宮里養(yǎng)病,整日昏昏沉沉,睡醒了吃,吃完就睡,不用思考那么多事,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只是時間越久,她越有些想念君行之,惦記著想去太傅府看看君行之門前的玉蘭花開沒開。
祁丹朱正靠在美人榻上想著玉蘭花開了幾瓣,青枚喜氣洋洋地邁步走了進來。
她一掃前幾日的煩悶,語氣有些興奮道:“殿下,今日陛下在朝堂上訓(xùn)斥了丞相大人!還貶了兩位丞相大人的門生!”
祁丹朱聽著她興奮的聲音,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父皇訓(xùn)斥魏相,你這么開心做什么?”
“大家都說陛下是故意懲罰丞相,在給您出氣。”青枚沉浸在開心里,忍不住笑了笑,“看來陛下心里還是疼愛公主的。”
祁丹朱聞言,未置可否地淡漠一笑,神色疏冷。
青枚像吃的定心丸一樣興奮,一個人自顧自地說著,開心得手舞足蹈,連聲音都比近日輕快了不少。
祁丹朱知道她是替自己高興,便沒有阻止,一直默默聽著,最后還是習(xí)綠實在被她吵得耳朵疼,忍不住開口道:“青枚,殿下到時候喝藥了,小廚房的藥差不多快煮好了,你去端來。”
青枚連聲應(yīng)下,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離開的時候,祁丹朱還能聽到她輕快地腳步聲。
祁丹朱無奈地笑了笑,隨手拿起旁邊的書冊翻看了兩頁。
屋內(nèi)重新安靜下來,香爐里傳出絲絲縷縷的青煙。
習(xí)綠拿著香箸往香爐里添置香料,輕聲道:“陛下處置丞相大人的事,殿下怎么看?”
祁丹朱目光停留在書冊上,譏諷地扯了下嘴角,聲音淡漠道:“終歸不會是為了我。”
習(xí)綠輕輕皺眉,眼中疑惑不解,“奴婢有些想不通,陛下為何要在這時候突然訓(xùn)斥魏相?”
祁丹朱放下手里的書,認真思考了片刻,分析道:“魏相前段時間因為破獲沂臨縣的糧食案大出風(fēng)頭,最近在民間的聲望頗高,大家都說他明察秋毫,是為民請愿的青天大老爺,有他在,再不愁無人替百姓做主。”
習(xí)綠依舊疑惑,“朝中有為民請命的好官,陛下難道不該開心嗎?”
“有好官當(dāng)然開心,但有民聲超過皇帝的好官就不開心了。”祁丹朱烏黑的眸子看著屋外的瓷磚紅瓦,慢悠悠道:“魏相若是青天,陛下這個被吳赤東等人誆騙的天子又成了什么?”
習(xí)綠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魏相雖然是近期才替沂臨縣查明了真相,但糧草被燒的事其實早就發(fā)生了,在此之前,錦帝作為皇帝卻對此一無所知,相較之下,錦帝這位被瞞天過海的皇帝就顯得有些無能了。
祁丹朱眸色微涼,不咸不淡道:“想在咱們陛下手底下做好官,需得明白,再大永遠不能大過天去。”
習(xí)綠想通其中關(guān)竅,擰眉道:“如今想來,魏相在朝廷中為官多年,應(yīng)早知陛下的心性,他這些年來一直謹小慎微,從不結(jié)黨營私,在朝廷中與其說是權(quán)傾朝野的丞相,不如說是這次如果不是魏沁雪當(dāng)眾承諾會查明此事,他恐怕不會插手這樁案子。”
祁丹朱微微垂眸,鴉青色的長睫傾覆下來,聲音莫測道:“他若有心,自然會查,他若無心,案子送上門也不會查。”
習(xí)綠想了想,繼續(xù)問出自己的疑問:“殿下,您說陛下為何會讓孟九思做右翼將軍啊?”
祁丹朱抬手按了按眉心,“沂臨縣案看似只是一樁糧草案,卻說明了許多背后隱藏的問題,邊關(guān)糧草被燒,如此大事吳赤東竟然都能瞞天過海,讓陛下對此一無所知,可見陛下對邊關(guān)的掌控力已經(jīng)不足,山高皇帝遠,陛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察覺到邊關(guān)的情況隱隱超出了他的掌控,有失控的趨勢,軍權(quán)對君王來說異常敏感,陛下不可能不警惕,當(dāng)然要采取行動。”
“那為何偏偏選中了孟九思?”
“吳赤東能夠瞞天過海,絕對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做到的,極有可能其他人也牽連其中,官官相護,所以陛下需要一位跟其他將領(lǐng)沒有牽扯的新人坐上這個位置,將軍權(quán)逐漸收攏,掌握到自己手中,換句話說,陛下只是需要一個坐在右翼將軍位置上的傀儡,至于為什么是孟九思……”
祁丹朱輕輕挑眉道:“孟九思是一位文弱書生,即使坐上右翼將軍的位置也無法服眾,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陛下,所以極容易掌握,可是沈關(guān)山想讓自己的兒子做右翼將軍,他態(tài)度強硬,幾乎是勢在必得,陛下如果隨便挑選一個人做右翼將軍,沈關(guān)山的人必定不服,很有可能會鬧事,只有孟懷古的兒子坐上這個位置,他們才不敢鬧,與其說是陛下挑選了孟九思,不如說陛下是逼迫孟懷古出來抗衡沈關(guān)山,孟懷古本是文臣,如今孟九思為了武將,文武兩邊都脫不了干系。”
祁丹朱頓了頓道:“之前朝堂上,文有魏閔德,武有沈關(guān)山,如今陛下逼迫孟懷古出山,在文武兩邊各橫插一杠,形成三足鼎立之勢,穩(wěn)固朝堂。”
習(xí)綠忍不住錯愕,半晌感嘆了一句,“陛下機關(guān)算盡,朝堂上風(fēng)云變幻,轉(zhuǎn)瞬局面就大有不同。”
祁丹朱說了這么久,似乎有些累了,清澈的眸子一動不動地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長睫偶爾動一下。
習(xí)綠添置完熏香,抬頭見她蒼白著一張小臉,蓋著白色的絨毯窩在美人榻上,一副蔫蔫的模樣,似是又有些昏昏欲睡。
習(xí)綠忍不住道:“殿下,您身上的紅疹差不多都好了,要不你出去逛一逛?算起來您也好些日子沒有看到君公子了。”
她總覺得祁丹朱最近在屋里呆久了,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的,想讓祁丹朱出去溜達一下,說不定人也能快活輕松一些。
“是十七天沒有看到先生了。”祁丹朱說起君行之,眼底終于浮現(xiàn)了些許笑意,“明日一早我們便出宮。”
習(xí)綠愣了一下,這些天祁丹朱從未提過君行之,她還以為祁丹朱早就將君行之忘到腦后了,沒想到祁丹朱竟然記得這樣清楚。
她微微蹙眉,欲言又止地看著祁丹朱,見祁丹朱眉眼彎彎的模樣,終究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翌日清晨,祁丹朱精神奕奕地爬起來,梳洗過后坐到鏡前,拿出胭脂盒,在臉上薄薄地抹了些胭脂,將病容遮住,拿了對碧玉耳環(huán)戴到白嫩的耳朵上。
青枚佇立在她身后,一邊給她戴發(fā)釵,一邊感嘆道:“還好那些紅疹沒有在殿下身上留下印跡,殿下的肌膚嫩白無暇,若留下印跡就可惜了。”
祁丹朱的肌膚又嫩又滑,如白瓷一般,幸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否則白玉有瑕,就令人遺憾了。
祁丹朱在唇上細細地涂上嫣紅的口脂,抿了抿唇問:“可還能看出病容?”
青枚端詳了兩眼,笑道:“殿下天生麗質(zhì),身子已經(jīng)大好,涂上胭脂之后,更是艷若桃李,絲毫看不出病了這么多日。”
祁丹朱無奈,“你這張嘴,我就算找朵野花插在頭頂,你也能給我夸上天去。”
青枚笑了笑道:“奴婢說得都是實話。”
祁丹朱笑了笑,抬手扶了下掠云鬢,打量著鏡中的自己,見看不出病容,才稍稍放心。
她帶著人往宮外走,一路上看到路過的宮女們都忙忙碌碌,一副匆忙的模樣,她忍不住問習(xí)綠,“最近宮中有什么事嗎?”
現(xiàn)在既不是節(jié)日,宮里也沒有什么喜慶事,祁潭湘和沈厚雖然定下了婚約,但良辰吉日選在了夏初,那個時候?qū)m中才會開始準備他們婚禮的事,應(yīng)該不會這么早就開始準備。
習(xí)綠低頭回答道:“殿下,聽說最近塞外使臣來訪,陛下下令要熱情招待他們,所以宮人們才如此忙碌。”
祁丹朱點了點頭,以前也經(jīng)常有使臣到訪,她對此見怪不怪,了解之后就再未多問。
她從長廊中走過,裙擺輕揚,倩影嬌美。
不遠處一名男子雙手抱胸站在墻邊,看著她挑了挑眉問:“那就是九公主?”
他眉毛漆黑,頭上束著草辮,草辮并攏在腦后,下頜蓄著胡須,一身藩邦打扮,眼睛如深林中覓食的蒼鷹,深邃幽暗,耳朵上戴著魚骨耳飾,與紅磚碧瓦的皇宮不入。
他身側(cè)的人看了祁丹朱一眼,恭敬回道:“烏亥里王子,那位女子正是九公主,聽說她前幾天一直在宮里養(yǎng)病,今日應(yīng)當(dāng)是好了。”
烏亥里瞇了瞇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起剛剛匆匆而過的那張明艷卓絕的臉,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
塞外女子豪爽奔放,中原女子溫柔似水,可剛才那位九公主,他雖然只匆匆看了一眼,卻也能看出她既有塞外女子的張揚豪爽,也有中原女子的眉目溫柔,盈盈動人。樂文小說網(wǎng)
“祁丹朱……”他低聲呢喃著祁丹朱的名字,輕輕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
祁丹朱臉上揚著明媚的笑容,大步走進太傅府,一路走路帶風(fēng),絲毫不見病容。
她看著太傅府里熟悉的景致,一掃連日來的病郁之氣,心情大好。
雜草很好看嘛!蟲鳴聲也很好聽嘛!別致!優(yōu)雅!很不錯!
太傅府的一景一物都變得極其順眼,她路過竹林的時候忍不住深呼吸了兩下,走過破敗的石橋,來到正廳。
姜仁扈坐在門前的席居上品茗,一邊喝茶一邊研究面前的棋局,雅韻十足。
他看到祁丹朱走過來,哼笑了一聲:“臭丫頭,你一連消失這么多天,連個消息都沒有,知不知道行之有多擔(dān)心你?”
祁丹朱甜笑著坐到他對面,隨手拿了顆棋子在指間把玩,“難道只有先生擔(dān)心我,師公就不擔(dān)心我嗎?”
姜仁扈沒好氣地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頭頂,口是心非道:“我才不擔(dān)心你這個沒良心的臭丫頭。”
祁丹朱莞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手里的棋子,故作深沉道:“丹朱親人無幾,親緣淡薄,本以為有了先生和師公后,在這世上終于多了兩位可以牽掛的人,沒想到只是丹朱自作多情,師公根本就不惦念丹朱,丹朱好生傷心。”
她低垂著眉眼,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起來傷心又難過。
姜仁扈愣了愣,神色慌張起來,“臭丫頭,老夫不是那個意思,老夫就是隨口一說……”
祁丹朱拍了拍手站起來,語氣依舊傷心地道:“既然師公不惦記我,那丹朱便走了。”
姜仁扈慌張站起來,“誒……不是……”
祁丹朱翹著唇角,佯裝離開的架勢道:“今日是三月二十八,故太子生辰,皇后娘娘親手做了觀音餅分發(fā)給各宮,為故太子祈福,我得了兩個,本來想分您一個,您既然如此嫌棄我,那便算了。”
陳皇后雖然不喜歡她,但這種分發(fā)到各宮的東西,也不會刻意缺了她的那份。
姜仁扈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皇后娘娘親手做的觀音餅,可遇而不可求,老夫想嘗嘗。”
祁丹朱勾唇,做勢繼續(xù)往前走。
姜仁扈連忙攔住她,滿臉笑容道:“丹朱,那個……額……”
老頭子臉皮薄,躊躇半天都不知如何開口。
祁丹朱笑了笑,雙手抱胸看著他,故作不知問:“師公何事?”
“咳……”姜仁扈面露窘迫,忍不住睨了她一眼,“趕緊拿來!”
祁丹朱揚眉,拿出觀音餅輕輕晃了晃,“有何好處?”
姜仁扈眼睛跟著觀音餅轉(zhuǎn),“你想要何好處?”
祁丹朱想了想道:“我自拜師以來,還從未跟師公一道出去喝過茶,不如哪天,師祖便陪我出去喝茶如何?”
姜仁扈目光緊緊盯著觀音餅,舍不得離開,胡亂點頭答應(yīng)下來。
祁丹朱莞爾,眼中閃過促狹笑意,還是不肯將觀音餅給他,問:“師公這些日子可曾惦記過我?”
“惦記!”姜仁扈沒好氣道:“我早去問過柳太醫(yī)你的身體狀況了。”
祁丹朱終于滿意了,將觀音餅遞給他,蹦蹦跳跳地走遠。
姜仁扈無奈笑了笑,低頭聞了聞手里香噴噴的觀音餅,卻舍不得吃,一直拿在手里仔仔細細地看。
他看了許久,才坐回棋盤前,低頭看到棋局卻是一愣,眼中閃過詫異。
剛才他研究了許久都不曾解開的棋局,祁丹朱剛才隨手放下一子,竟然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
屋內(nèi)陽光正好,君行之低頭看著面前的史書,手指翻過書頁,忽覺眼前一黑,一雙柔軟的小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微微一愣,坐著沒動。
祁丹朱聲音調(diào)皮又輕快地響起,“先生猜猜我是誰?”
微風(fēng)吹過,窗外的樹葉簌簌作響,清淺的花香飄了進來,縈繞在君行之的鼻間。
君行之淡淡道:“世上只有一人會喚我為先生。”
祁丹朱反應(yīng)過來,懊惱地吐了下舌,也不在意,繼續(xù)捂著君行之的眼睛,刻意壓低聲音問:“是誰呀?”
她喜歡聽君行之喚她的名字。
君行之沉默片刻,輕聲低喃:“丹朱……”
祁丹朱嬌笑一聲,松開了手。
君行之張開眼睛,祁丹朱站在明媚陽光下,看著他盈盈而笑,五官柔美秀麗,笑起來的時候桃花眸瑩潤動人。
君行之烏眸閃爍了兩下,低頭繼續(xù)看書。
祁丹朱一愣,微微蹙眉,“科舉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先生為何還如此用心讀書?”
君行之手指翻動書頁,“我讀書不只是為了科舉。”
他的聲音跟往常不一樣,平平淡淡,甚至有些冷淡。
祁丹朱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彎唇坐到他對面,手托腮看著他,嘴角掛著甜甜地笑,“先生生氣了?”
君行之垂著眸子,抿了下唇,“沒有。”
祁丹朱笑了笑,自顧自道:“先生若不是生氣,便是掛念我,所以惱我了。”
君行之看書的動作微微一凝。
“先生若是生氣……”祁丹朱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含笑將手伸到他面前,“就打我手板!”
君行之微怔,看著眼下白嫩的手心,眸子閃動了一下。
他眉宇間的冰雪融化,抬頭看向祁丹朱,無奈露出淺笑。
祁丹朱見他笑了立即收回手,將手心藏進袖子里,笑盈盈道:“先生笑了便好。”
君行之挑眉,瞥著她藏進袖子里的手道:“不是說讓我打你手心么,怎么將手收回去了?”
祁丹朱蠻不講理地嬌嗔道:“先生才不舍得打我呢。”
君行之故意道:“誰說我舍不得?你再將手伸一會兒,說不定我就打了。”
祁丹朱彎唇,“先生才不會呢。”
君行之放下書,眉目不自覺流露出些許寵溺,低聲解釋道:“我未怪你,只是發(fā)現(xiàn)……你若不出宮,我便連進宮看望你的資格都沒有罷了。”
一道宮墻就能將他們阻隔在兩邊,他在宮墻外,她在宮墻內(nèi),他進不去,她如果不出來,他想見她一面便難于登天。
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們的距離是那樣遙遠。
祁丹朱詫異地看著他,愣了片刻,聲音微澀道:“先生既然進不去那森嚴的宮廷,不如便將我從宮墻之中帶出來。”
君行之抬眸,陽光透過軒窗照進屋內(nèi),茫茫光暈落在祁丹朱的臉上,讓他看不清祁丹朱臉上的表情。
“如何帶出來?”他問。
祁丹朱沒有回答,似乎在笑,又似乎未笑,眼底糅雜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她轉(zhuǎn)過頭,在桌子上隨手拿了一個石榴。
君行之定睛看著她耳后一處問:“你左邊耳朵后面怎么有兩個紅點?”
他跟宮外的人一樣,只知道祁丹朱病了幾日,還以為她是因為那日落水受了風(fēng)寒。
祁丹朱一愣,下意識伸手捂住耳后,頓了一下,才回過頭若無其事道:“可能是蟲子咬的吧。”
她心中懊惱,因為看不到耳后的位置,所以不知道那里還有兩個紅點未褪,早知道她就穿一件高領(lǐng)的衣服了。
君行之不疑有他,被她糊弄了過去。
祁丹朱將剩下的那個觀音餅?zāi)贸鰜恚频骄兄媲暗溃骸斑@是皇后娘娘為太子做的,先生嘗嘗味道。”
“太子?”君行之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微微愣了一下。
“嗯,今日是太子的生辰。”祁丹朱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道:“三月二十八,是個好日子。”
君行之遲疑地拿起桌上的觀音餅,輕輕咬了一口,點頭道:“很好吃。”
觀音餅雖然已經(jīng)涼了,但味道香美,唇齒留香,模樣也做的精細,一看做餅之人就耗費了不少的心神。
祁丹朱道:“皇后娘娘廚藝不錯,只是這些年來嫌少下廚,只有太子生辰這日,她才會做些觀音餅分發(fā)給大家。”
君行之輕輕點頭,慢慢將觀音餅吃了下去。
祁丹朱看著他笑了笑。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