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第 139 章
長廊蔭蔽,遮住一半的陽光,半片陽光落在君行之的身上,明明暗暗,面容依舊英俊。
蔡伍洋跟在他身后,一步步往前走,匯報(bào)著刺客的審問結(jié)果,最近兩位王爺蠢蠢欲動(dòng),他們雖然沒有切實(shí)證據(jù),但是已經(jīng)可以基本鎖定是兩位王爺合力所為。
“她在做什么。”君行之聽過之后忽然問。
蔡伍洋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是誰,連忙道:“回殿下,九公主正在……”
君行之瞥了他一眼,神色不悅。
蔡伍洋聲音一滯,愣了愣,試探著換了一個(gè)稱呼道:“君小姐?”
君行之又瞥了他一眼,眸光微冷。
“......丹朱姑娘?”
蔡伍洋抬頭望去,太子殿下眼睛里已經(jīng)冷得沒有絲毫光亮。
他忍不住磕絆起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想了想,鼓足勇氣試著開口:“太子……妃?”
“嗯。”君行之輕輕應(yīng)了一聲,終于算是滿意了。
蔡伍洋心里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xù)道:“回殿下,太子妃正在屋子里繡香囊。”
君行之沉黑的眸子動(dòng)了動(dòng),“繡香囊?”
“是。”蔡伍洋見君行之感興趣,立刻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添油加醋道:“太子妃已經(jīng)繡了一天了,臣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香囊上的花色特別漂亮,雖然現(xiàn)在還看不出太子妃想要繡什么,但是您的生辰快到了,如果臣沒有猜錯(cuò)的話,想必那香囊應(yīng)該是繡給您的。”
“……嗯。”
君行之雖然只是簡單應(yīng)了一聲,但蔡伍洋跟在他身邊久了,自然知道他這是愿意聽的,甚至他的神色已經(jīng)愉悅了幾分。
蔡伍洋終于找到拍馬屁的地方,不由說得越發(fā)來勁,他憨笑道:“太子妃長的像仙女似的,一看就是心靈手巧的人,仙女繡出來的香囊想必是巧奪天工,等殿下得了太子妃的香囊,也給臣見識見識。”樂文小說網(wǎng)
君行之想起當(dāng)初那件大氅上繡的歪歪扭扭的牡丹,不由轉(zhuǎn)眸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唇邊浮現(xiàn)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神色有些揶揄。
蔡伍洋愣了愣,不自覺撓了一下頭,太子爺這是什么意思?
蔡伍洋不明所以,滿頭霧水地將君行之送到門口,然后才告退。
君行之自己推門走了進(jìn)去。
祁丹朱坐在暖炕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針線,她眉心緊蹙,正低頭扯著手里纏成一團(tuán)的線,她今天想來想去,決定親手給君行之繡一個(gè)香囊當(dāng)生辰禮物,可這香囊實(shí)在是難繡,她跟青枚學(xué)了一天,還是沒學(xué)出個(gè)所以然來,別說繡花了,連香囊都沒縫明白。
朝朝一開始還對她繡香囊這件事興趣十足,后來興致勃勃地在她旁邊看了一會兒,見她半天都沒繡出東西來,看都看愁了,跑出去找小黑狗玩去了,獨(dú)留祁丹朱繼續(xù)跟手里的針線纏斗。
君行之掀簾子走進(jìn)來,祁丹朱身體一震,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沒有縫好的香囊藏到身后,緊張地看著君行之,笑了一下,“回、回來了啊?”
她想給君行之一個(gè)驚喜,還不想讓他知道她繡香囊的事,而且現(xiàn)在這個(gè)香囊還沒有成形,實(shí)在太過難看,她還不想讓君行之看到。
“嗯。”君行之只當(dāng)沒看到她藏在身后的東西,走到桌旁坐下,喝了口茶。
賬冊放在桌子上,他隨手拿起來翻動(dòng)了兩下,看了看祁丹朱在上面寫下的批注。
祁丹朱把香囊和針線藏好,微微松了一口氣,抬頭看到他正盯著手里的賬冊看,眉眼不由蔓起笑意。
她眉眼含笑看著他,故意道:“太子殿下,您府里的奶娘可真不容易做,怎么還要管帳呀?”
君行之神色里閃過一絲窘迫,放下手里的賬冊,假裝喝茶。
那不過是他當(dāng)初找的借口,當(dāng)時(shí)他以為祁丹朱要離開京城,不自覺慌了神,只想找個(gè)理由快點(diǎn)把她留下來,如今想來,這個(gè)理由實(shí)在是有些糟糕。
祁丹朱笑了笑,坐到他對面,晃著手里的銀庫鑰匙,打趣道:“銀庫里有多少銀子?我可聽管家說里面放了不少珍奇的好東西,我以前是出了名的奢靡無度,太子殿下,您就不怕我將里面的東西都揮霍干凈了?”
君行之眸色動(dòng)了動(dòng),微微垂眸,低聲道:“我當(dāng)初給你那吊壓歲錢的時(shí)候就告訴過自己,等我以后有錢了,就把錢全都給你,有多少給多少。“
祁丹朱微愣,臉上玩笑的笑容斂去,怔怔看著君行之,心中涌起苦澀又感動(dòng)的情緒,五味陳雜。
祁丹朱走到柜子前,從中拿出一串銅板,手指撫摸過銅板上的紋路,低聲道:“我當(dāng)初離開的時(shí)候,來不及帶走很多東西,但這串銅板一直陪著我,有的時(shí)候我覺得你就像還在我身邊一樣。”
這兩年來,她每次想起君行之的時(shí)候,都把這串銅板拿出來看看。
君行之看著她手里的銅板,瞳孔微微縮了一下,目光落在上面的紅線上,他沒想到她還留著這串銅板。
那個(gè)嬌縱的小公主見過數(shù)不盡的寶物,卻一直留著這樣一串普普通通的銅板。
君行之不自覺想起祁丹朱站在月光下的那個(gè)吻和那句話,他真的是她的心上人么?
君行之微微垂眸,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卻能感覺到被冰封的心在一點(diǎn)點(diǎn)融化著,變成一股股暖流,流淌在他的心間。
祁丹朱將銅板放回去,吸了下鼻子,輕輕笑了笑,回頭望去,“行之,我在你書房里看到了一幅畫,那幅畫怎么會在你的手里呀?”
君行之轉(zhuǎn)瞬明白她說的是哪幅畫,聲音微沉道:“既然是你的畫像,我自然不能讓它流落在外。”
他坐上太子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寫信給那西汗王,并且派使臣去塞外要回了這幅畫像,他無法忍受祁丹朱的畫像掛在別的男人的房中,更無法忍受那西汗王對祁丹朱懷著那樣的心思。
祁丹朱忍不住動(dòng)容更,抬眸道:“謝謝你。”謝謝你從未放棄過我。
四目相對,屋里靜悄悄的,風(fēng)吹拂著屋檐下掛著的的風(fēng)鈴,風(fēng)鈴清脆作響,夏天快來了,屋里暖融融的,清新的空氣里帶著花草的馨香。
朝朝從外面跑進(jìn)來,打破了屋里的寧靜,“朝朝餓了,朝朝想吃梨花酥。”
祁丹朱收回目光,側(cè)過微紅的面頰,低頭道:“廚房里今天正好新做了梨花酥,我去給你拿。”
她頭也不抬地飛快走了出去。
朝朝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走到君行之身旁,“爹爹,娘娘怎么自己去拿,不讓丫鬟去拿呀?”
君行之將朝朝從地上抱了起來,想起祁丹朱窘迫的模樣,不自覺輕笑了一下,“因?yàn)?.....害羞了。”
朝朝眨了眨眼睛,“什么是害羞呀?”
君行之想了想,解釋道:“就是臉會紅,心會跳的很快。”
朝朝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鏡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臉驚喜道:“朝朝臉也紅了,朝朝的心也跳的好快,朝朝害羞了。”
君行之失笑,捏了一下朝朝的臉頰,“那不一樣。”
朝朝剛才在屋外一直追著小黑狗跑,當(dāng)然累的臉紅、心跳加快了,跟害羞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朝朝想了想,聽話地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天真地笑道:“嗯,不一樣,娘娘臉紅起來比朝朝好看多啦!”
君行之回憶起祁丹朱臉紅如霞,不勝嬌羞的模樣,不由心跳慢了半拍,沒有說話。
朝朝趴到君行之耳邊,像說什么秘密一樣,小聲道:“爹爹,朝朝好喜歡娘娘哦,娘娘手軟軟的,身上香香的,講故事好好聽,是朝朝見過最漂亮的人。”
君行之眸色微動(dòng),沉默片刻,糾正道:“叫娘,怎么又叫娘娘了?”
朝朝伸出兩根小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爹爹是朝朝最喜歡的人,娘娘也是朝朝最喜歡的人,所以娘是娘娘。”
君行之反應(yīng)了一下,聽明白了朝朝的邏輯,朝朝覺得爹爹是疊字,娘娘也是疊字,多一個(gè)字叫起來比娘更親近,所以才叫娘娘。
不知不覺,在朝朝心里娘已經(jīng)跟爹爹同樣重要了。
君行之不由輕笑了一下,“別叫娘娘,她不是娘娘。”
“那是什么?”朝朝歪著小腦袋,懵懵懂懂。
君行之神色微動(dòng),壓低聲音,也像說秘密一樣道:“是太子妃。”
“太子妃是什么?”朝朝瞪圓了眼睛,用小手掰了一個(gè)葡萄塞給君行之,指揮著太子爺給自己剝葡萄吃。
他不知道太子妃到底是什么,但總能聽到這個(gè)名字,皇爺爺總想給爹爹找太子妃,也有好多女人想做太子妃,不過皇奶奶說爹爹早就有太子妃了,爹爹一直在等她回來,他只知道太子妃好像是爹爹很親近的人。
君行之沉默片刻,將葡萄去皮喂給他,聲音低沉道:“爹爹是太子,太子妃自然就是爹爹的娘子。”
朝朝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葡萄吃下去,酸的瞇了一下眼睛,“那朝朝叫娘娘什么呀?”
朝朝已經(jīng)被弄糊涂了,分不清自己該叫‘太子妃’什么。
君行之給他擦了擦手,沉默了一會兒道:“朝朝如果喜歡,可以叫娘親。”
“娘親......”朝朝試著叫了一聲,聲音軟乎乎的,叫完之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朝朝喜歡娘親。”
君行之摸了一下朝朝的頭,“這個(gè)你學(xué)得倒快。”叫奶娘學(xué)不會,叫娘親倒是一學(xué)就會。
祁丹朱正要走進(jìn)來,聽到朝朝軟軟的稱呼,掀簾的動(dòng)作不由一僵,她站在門口抬眸望去,朝朝坐在君行之懷里,笑著向她招了招手,脆生生道:“娘親,快過來呀。”
祁丹朱壓下心里的百般滋味,走過去對君行之笑了笑,“把朝朝給我吧,我喂他吃點(diǎn)梨花酥。”
朝朝剛才在外面跑了那么久,想來是真餓了。
君行之點(diǎn)頭,將朝朝交給她,自己去書桌前,找了本書看了起來。
祁丹朱把朝朝抱到暖炕上,將梨花酥放到旁邊的小桌上,自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朝朝面前,捏著梨花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
“娘親。”朝朝看著她的眼睛,奶聲奶氣的喚了一聲。
“嗯。”祁丹朱心里有點(diǎn)酸有點(diǎn)疼,低低地應(yīng)。
朝朝喚一聲,她就應(yīng)一聲。
朝朝喊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娘親就是孫小虎和李春春都有的那個(gè)娘親嗎?生朝朝的娘親?”
他從有記憶以來,生活中就沒有娘親這個(gè)角色,但孫小虎和李春春都是他的玩伴,他看過他們的娘親接他們回家,他們的娘親都對他們好好,他一直偷偷羨慕,也想有自己的娘親。
祁丹朱看了一眼君行之,君行之手里拿著一本書,沒有反駁,祁丹朱回頭看向朝朝,瞬間紅了眼眶,摸著他的臉頰,帶著鼻音輕輕‘嗯’了一聲,“是生朝朝的那個(gè)娘親。”
朝朝在祁丹朱手里輕輕蹭了一下臉蛋,眼睛里充滿驚喜,他興奮地看著祁丹朱,眼睛亮晶晶問:“娘親會像孫小虎的娘親一樣做好吃的糕點(diǎn)么?”
祁丹朱眼里的淚瞬間憋了回去,臉頰一紅,搖了搖頭。
朝朝沒有失望,又充滿期待地問:“那娘親會像李春春的娘親一樣煮好吃的小丸子嗎?”
祁丹朱再次紅了臉搖了搖頭。
她正窘著,身后傳來君行之一聲壓低的笑聲。
這是她回京后,第一次聽到君行之這般暢快的笑聲,不由回頭望去,可君行之手里拿著一本書,正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嘴角繃緊,面色從容,臉上并沒有絲毫笑容。
她收回目光,忍不住懷疑是自己聽錯(cuò)了。
朝朝拍著祁丹朱的肩膀,一本正經(jīng)道:“娘親,沒事的,朝朝不嫌棄娘親。”
君行之這次沒忍住,又笑了一聲,清潤的笑聲如清泉一樣,拿著書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祁丹朱很確定,自己這次沒有聽錯(cuò),君行之就是在嘲笑她。
她回頭飛快地看了君行之一眼,窘迫地將耳邊的碎發(fā)捋到身后。
她看著朝朝期待的神色,清了清嗓子,對朝朝道:“娘親現(xiàn)在雖然什么都不會,但娘親可以去學(xué),朝朝想吃什么?”
“不許學(xué)。”君行之聲音沉沉地突然出聲,語氣嚴(yán)肅。
朝朝被他嚴(yán)肅地語氣嚇得瑟縮了一下,茫然無措地看著君行之。
祁丹朱無奈回頭,窘迫道:“我現(xiàn)在雖然不會,但學(xué)過之后說不定就會了,朝朝既然想吃,我就下廚試試。”
“不許學(xué)。”君行之又重復(fù)了一遍,凝眉看著她,語氣堅(jiān)定。
祁丹朱看他神色嚴(yán)峻,拿了塊梨花酥走過去,喂到他嘴邊,打趣道:“太子殿下,您怎么越來越霸道了?”
君行之微微一愣,緊張?zhí)ы澳悴幌矚g?”
祁丹朱莞爾,低下頭道:“喜歡。”
君行之抿了抿嘴里的梨花糕,有些甜,有些香,像祁丹朱身上的味道。
祁丹朱眸中浸著溫柔笑意,低聲道:“太子殿下,您是不是故意騙我說這句話啊?”
君行之微怔抬頭,祁丹朱笑眼明亮的望著他,漂亮的桃花眸里清澈明凈。
他有一瞬間恍惚,以前那個(gè)古靈精怪的祁丹朱好像回來了,沒有了以前的囂張跋扈,卻比以前更自由靈動(dòng),多了絲絲溫柔,充滿了鮮活氣。
朝朝坐在暖炕上,不甘寂寞地喊:“爹爹和娘親說什么悄悄話呀?朝朝也想聽。”
祁丹朱和君行之相視一笑,君行之低咳一聲道:“娘親身體不好,不能累到,朝朝如果想吃什么就讓御廚做。”
朝朝張大嘴巴,緊張兮兮地看著祁丹朱,趕緊道:“朝朝不吃了,朝朝吃梨花酥就行了。”
他是大祁唯一的小皇孫,從小到大吃好的、用好的,根本就不缺吃的,他想吃什么立即就會有人送到他的面前,他想吃祁丹朱親手做的飯,也不過是羨慕別人有娘親而已。
祁丹朱看著朝朝嚇得微微泛白的臉,無奈看著君行之,“我的身體已經(jīng)好多了,你別嚇到朝朝。”
君行之拉住她的手,用手指輕松圈住她的手腕,蹙眉道:“還是太細(xì)了。”
祁丹朱輕笑,“我今晚多吃點(diǎn)。”
“嗯。”君行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舊握著祁丹朱的手腕不舍得放。
祁丹朱任由他握著,靠在書桌上,語氣輕松道:“你的生辰快到了,我跟管家商量了一下,還按照往常的規(guī)矩來辦,你喜歡去就去,你不喜歡去就不去。
她想了想,低聲添了一句,“你如果愿意,我和朝朝私下陪你過。”
君行之抬頭看她,輕輕‘嗯’了一聲,低頭繼續(xù)看著她的手腕,纖細(xì),皓白,不盈一握。
“這兩年......你陪烏亥里慶祝過生辰么?”君行之忽然問。
祁丹朱輕笑,看著呷醋的太子爺,無奈道:“烏亥里每年過生辰的時(shí)候,那西汗王都會在草原上給他舉辦篝火宴會,宴會上不止有那西汗王,還有祁芙薇,有這兩位在,我哪敢露面啊。”
她在塞外的時(shí)候,烏亥里和衾雅夫人一直幫她瞞著那西汗王,還好那個(gè)時(shí)候那西汗王已經(jīng)老眼昏花,病糊涂了,所以才被他們輕易瞞了過去,她是去塞外取藥的,自然小心翼翼躲著那西汗王和祁芙薇,盡量不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那你過生辰呢,你在塞外的時(shí)候,是怎么過生辰的?你在那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認(rèn)識烏亥里和衾雅夫人,烏亥里可會去陪你慶祝?”君行之不依不饒,他知道自己這樣有些像皇宮里那些爭風(fēng)吃醋的妃子,可他就是想問,就是想知道,不然他每次想起來,心都像針扎一樣疼。
祁丹朱眸色微微動(dòng)了動(dòng),她看了一眼坐在暖榻上乖乖吃梨花酥的朝朝,又低頭看了看隱隱生悶氣的君行之,低聲道:“你和朝朝都不在我身邊,我哪里有心情過生辰,往往那天我都會早早躲出去,到塞外最高的山上眺望大祁,想象著你們的模樣,在山上坐上一天,等日落了再回去。”
君行之抓著她手腕的力氣不自覺大了幾分,他眉心漸擰,固執(zhí)地問:“那你為何不早些回來?”
祁丹朱睫毛顫了顫,垂眸看著君行之,聲音輕顫道:“行之......我也需要鼓起勇氣才能重新邁進(jìn)京城啊......”
京城曾經(jīng)是她最想逃離的地方,這里有她想殺卻不能殺的仇人,有她想愛卻欺騙的愛人,她在這個(gè)地方步步為營,無一日真正快活過,她如何能做到再輕易踏足這里呢。
君行之的心猛地顫了一下,抬頭看向祁丹朱,‘仇人之子’這四個(gè)字,他與祁丹朱從不敢觸碰,一碰便鮮血淋漓,他們默契的不曾提及過。
他不自覺松開祁丹朱的手腕,垂下目光,不敢去看祁丹朱的眼睛。
他從不敢問祁丹朱心中是如何想他,恨多還是愛多,也不敢想祁丹朱每次面對他時(shí)是什么心情,他逃避著這個(gè)問題,回避著自己是祁丹朱仇人之子的事實(shí),這是他和祁丹朱從不敢提及的話題,有些傷痕一旦流血,就難以復(fù)原。
在祁丹朱回京之后,他努力豎起全身的棱角,支撐著自己的強(qiáng)大,其實(shí)他只是在害怕,害怕看到祁丹朱厭惡的眼神,如果那樣,會讓他徹底崩潰。
祁丹朱看著自己被松開的手腕,微微愣了愣,抬頭看著君行之微白的面容,解釋道:“行之,我不是怪......”
君行之忽然神色狼狽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道:“我想起朝中還有事,出去一趟。”
他逃似地快步走了出去,不敢聽祁丹朱繼續(xù)說下去。
門簾上的墜珠互相撞擊,清脆的響著,如珠落玉盤。
“爹爹怎么了?”朝朝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
祁丹朱苦澀道:“爹爹沒事。”
她忽然明白君行之在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是她一直忘了告訴君行之,其實(shí)她從未將君行之當(dāng)作‘仇人之子’。
在她決定回京的那一刻,君行之就只是她愛的人。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