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強(qiáng)勢(shì)威逼之下，鳳馨終于抵受不住，吃力地將撐開眼皮。眼眸中，映襯著那個(gè)冷酷、無情的面孔。
    果真，還是他，南宮朔夜，她的夫君……
    四周的一切，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冷漠……
    就是在這洗劍閣里，她在新婚之夜編織著自己的夢(mèng)想……
    就是在這洗劍閣里，她的夢(mèng)想被自己的夫君踐踏在腳底下……
    這洗劍閣里……
    燭火搖曳，映襯著那張如魔似魅的臉龐。
    鳳馨害怕極了，她本能地想要坐起來，無助地向后退著，可只是略略一動(dòng)，整個(gè)人就像是被一抦利劍貫穿一樣。
    她不禁失聲‘啊‘了一聲，使得南宮朔夜牢牢鉗著鳳馨肩膀的手更加緊了，婢女也聞聲急忙進(jìn)屋來，幫南宮朔夜按住鳳馨的身子，“小夫人，不要亂動(dòng)。”
    “不要……不要過來……”鳳馨嘴角艱難地抽顫著，全身劇烈地?fù)u晃，想要擺脫那么多牽制自己的手。
    “我……討厭你們……討厭你們……”
    “小夫人……”婢女的鼻子酸酸的，淚水跟著落下來，她跪著抱住鳳馨罵亂踢亂打的雙腿，想讓她安靜下來，“小夫人，不要任性了，不要再哭，求求您，不要流那么多的眼淚。”
    “唔……”
    鳳馨好似完全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依舊不要命的掙扎著。
    疲意漸濃的紫眸怔怔地盯著床上人兒的臉，她的絕望，愈演愈烈。一時(shí)間，南宮朔夜急上心頭，大手一揚(yáng)，‘啪’地一聲，五指的掌印，深深地印上了她那蒼白的小臉。
    “不許再胡鬧了！”南宮朔夜緩緩地放下了手，沉吟道。
    一記響亮的耳光，使得鳳馨倏地從幾乎于麻木的疼痛中清醒了過來，她望著南宮朔夜，那雙原本明亮的紫眸竟布滿了血絲，下顎上有青青的胡渣冒出來，只有熟悉的臉龐輪廓，依稀有往日的俊朗。
    她木然淺笑起來，輕聲叫道：“少帥，殺了奴婢吧……”
    他見她清醒，不知不覺露出一絲微笑，可當(dāng)他聽到她的話，一股怒意不禁直沖天靈，齜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沈鳳馨，不要老是將本帥的話拋諸腦后！”
    而此刻，劇痛再次若狂風(fēng)驟雨一般向她襲來，她緊緊地咬住下唇，閉起雙眼，再也不看南宮朔夜。
    他的臉上頓時(shí)只剩了焦慮，問：“是不是疼得厲害？”
    他，第一次后悔了，為自己剛剛打了她而后悔……
    鳳馨痛得連呼吸都很吃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不知為何，腦中忽然出現(xiàn)了沈眠風(fēng)的影子，她顫聲地囁嚅道：“眠風(fēng)……哥哥……”
    南宮朔夜像是沒有聽見，回過頭去大聲向婢女吼道：“還不去請(qǐng)大夫來！”
    婢女‘喏’了一聲，匆匆地退出了洗劍閣。
    大夫在婢女的催促之下，才一會(huì)兒功夫就感到了洗劍閣，替鳳馨把完脈之后，微微一頷首，沉聲道：“沒事，只是那藥的藥力過了，所以小夫人又開始痛了。”
    南宮朔夜焦急地說道：“那就再給她來一碗！”
    大夫擼了擼花白的胡子，遲疑了片刻，道：“先前小夫人已經(jīng)服用了不少，如果能夠忍受，還是不要再用這藥了。”
    鳳馨費(fèi)盡了全身的力氣，翻了個(gè)身，小手死死地抓著南宮朔夜的衣角，“求你……少帥……見……眠風(fēng)……哥哥……”
    南宮朔夜俯下身，將鳳馨一把攬入懷中，柔聲安慰道：“不要緊，馬上，你就能解脫了。”
    她痛得二種只剩下‘嗡嗡’地轟鳴聲，夾雜著他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快去準(zhǔn)備那藥！”
    兩瓣溫暖的唇輕輕地落于她的額頭，“不要緊，就好了。”
    此刻的南宮朔夜，已經(jīng)完全迷惑了……
    他不了解，自己為何會(huì)如此這般……
    他也沒有多余了力氣去了解……
    現(xiàn)下，他只是想，讓她快些好起來……
    她虛弱地將他往外推，道：“不要……碰我……我……不要吃藥……”
    他一手輕拍了她的粉背，一手接過了婢女遞上來的湯藥，像哄孩子一般，低聲道：“來吧，只要喝了藥，就會(huì)好些了。”
    很快地，那藥發(fā)生了作用，鳳馨又沉沉地睡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黃昏了，婢女悉悉索索地在里間內(nèi)忙綠著，見鳳馨醒來，略一福身，微笑道：“小夫人，您好些了么？”
    鳳馨無意識(sh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夕陽(yáng)西下，金色的余暉歇歇地灑落在窗欞上，她望向窗外，問道：“晚上了吧？”
    婢女含笑答道：“是啊，又快到晚上了，您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呢。”
    “少帥……”她轉(zhuǎn)身，看著婢女，“他這幾天……還好吧？”
    婢女以為鳳馨為了南宮朔夜不來看她的事而惱著，忙辯解道：“少帥這兩天公務(wù)纏身，連歇息的時(shí)間也少了。不過，少帥有吩咐過奴婢，要好好照顧小夫人的。請(qǐng)小夫人安心養(yǎng)病。”
    鳳馨本想向南宮朔夜問問沈眠風(fēng)的情形，見他不在，略顯空洞的眸子越發(fā)流露出幾許矛盾的神色。
    猶豫了良久，她到底還是開口了，“這位姐姐，我想見見少帥，麻煩你，去通報(bào)一聲吧。”
    婢女道：“小夫人叫奴婢蘭兒就好了。放心吧，就算奴婢不通報(bào)，少帥晚些時(shí)候也會(huì)來這兒的。”
    鳳馨松了一口氣，婢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端了一碗藥，湊近嘴邊，吹了吹，遞到鳳馨的嘴邊，“小夫人，服藥的時(shí)間到了。”
    鳳馨聞了聞藥的氣味，又看了看顏色，秀眉微蹙，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么藥？”
    婢女摸了摸腦袋，含糊道：“這個(gè)，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止痛用的。少帥吩咐過，每隔三個(gè)時(shí)辰就要喂小夫人服用一次。不然的話，您又要痛了。”
    鳳馨垂下眼簾，‘哦’了一聲，便不再過問。
    服完藥之后，鳳馨再次沉沉地睡去，中間隱約醒過幾次，可人總是清醒不過來，睡意反而越來越濃。
    當(dāng)她真正地清醒過來的時(shí)候，不知過去了多久。
    微風(fēng)徐來，簾子輕輕起舞，窗外明媚的陽(yáng)光隨著簾子的舞動(dòng)而閃爍著。屋子里，靜悄悄的。
    她有些口渴，想下床喝點(diǎn)水，卻怎么爬不起來，于是，呼了一聲，“蘭兒。”
    病來如山倒，病去入抽絲。外間的蘭兒根本不可能聽得鳳馨的呼喚，更何況，此時(shí)，外間里還有一個(gè)人。
    鳳馨又喚了一聲，“蘭兒。”
    外間，聊天正酣，仍舊無人回應(yīng)。
    四周本就極為安靜，鳳馨無力地靠在床頭，隱約聽著外間那兩個(gè)人的談話，一個(gè)，是蘭兒的聲音，“明天，就是沈家公子出鄴城的日子了吧。”
    另一個(gè)聲音好似也在什么時(shí)候聽到過，像是芷兒的，只聽得她說：“是啊。這沈家公子也真是的，剛出囹圄，又被流放，真是好生歹命啊。”
    流放？
    聞言，鳳馨心下一怔，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只聽蘭兒道：“歹命？這次他是因?yàn)?***婦女而被流放的，這是自作自受！有何歹命？不知廉恥！”
    芷兒幽幽地嘆了口氣，“總歸是太不像話了！小夫人怎會(huì)有一個(gè)如此不堪的兄長(zhǎng)呢？”
    “就是啊，好歹沈家也是大戶之家呢。”
    聽著聽著，鳳馨的心逐漸冰涼起來……
    她們……她們?cè)跄苋绱苏f眠風(fēng)哥哥呢……
    他……他……
    鳳馨心中又是無奈，有事痛心，外間蘭兒與芷兒的對(duì)話，聽漏了好幾句。
    她緊咬貝齒，繼續(xù)聽著她們的對(duì)話。
    蘭兒道：“聽侍衛(wèi)說，這兩日，沈家公子仗著是少帥的小舅子，在牢里是花天酒地的。少帥完全看在小夫人的面子上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對(duì)他加以責(zé)備，但連下人都看不過眼了。”
    淚水，終是按捺不住，如翻江倒海一般，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她的身子抽搐起來，氣得一陣陣發(fā)暈……
    南宮朔夜，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