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五月二十五,西涼上官父子三人,帶著舉國二十萬大軍一路橫掃而來。一直打到鄴城四十里外淮水便橋,安營扎寨,隔水而懾。
鄴城,金鑾殿。
西涼使者閩懷秀趾高氣揚的看著新朝殿上的文武百官。
主子的意思,他已經(jīng)傳達了,此行,西涼是來送戰(zhàn)書的。
二十萬大軍,且看新朝如何應(yīng)對,且看新帝南宮朔夜給個什么交代。
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二十萬鐵騎,不僅可以將鄴城夷為平地,更可能將南宮朔夜的新朝扼殺在搖籃之中。
南宮朔夜端坐于寶座之上,看著閩懷秀,雙眉微皺,薄唇緊抿。
這個跳梁小丑竟敢在他的朝堂上大放撅詞。
踏平鄴城?憑西涼這批蠻人也配?
在他南宮朔夜眼里,從來只有他負(fù)天下人,沒有天下人負(fù)他的道理。
紫眸一瞇,南宮朔夜高喝一聲,包含著憤怒與威懾,“給朕拿下。”
殿外的刀斧手魚貫而入,將閩懷秀圍住,雪亮的刀尖直指著他。
“我是西涼派來的使者,誰敢拿我?”這西涼蠻子大喝,語氣中不自禁地透露出絲絲恐慌。
南宮朔夜冷冷笑起來,給立于身側(cè)方孝廉使了個眼色。
方孝廉大步上前,巨目怒視,大吼一聲,狠狠瞪了那蠻子一眼。
閩懷秀被嚇的倒退半步,跌坐在地上,不斷地往后退縮著。
“你們……你們不能殺我……”
方孝廉手一搭掛在腰上的大刀,嗆一聲拉了半截出來,明晃晃一片刺目。
閩懷秀頭一縮,渾身一陣顫抖后急忙在地板上一個翻身,伏跪而下。
“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他大聲求饒起來。
南宮朔夜厭惡的略略別開頭,一擺手,讓那些刀斧手把閩懷秀帶下去關(guān)押起來。
呵呵,原來也是個懦夫!
殺他?他還不配!他南宮朔夜的雙手,絕不會沾上這種人的血!
上官明德竟然派了如此一個廢物來嘲笑他!
他以為來的是條狼,卻原來只是條狗而已。
眼前的雖然是一條無恥的狗,可是,這條狗背后跟著的,卻是三條貨真價實的狼。
狼,他南宮朔夜毫不畏懼。
但是,剛剛建立起來的新朝卻怕,新朝如同新生的嬰孩一般,經(jīng)不起二十萬鐵騎的踐踏與蹂躪。
無言了少頃,南宮朔夜長長呼出一口氣。
如今他已是新朝的皇帝,再也不是往昔少帥了。
如果他還是少帥,不會再多作思考,立即提劍領(lǐng)兵,沖出城去,砍下上官明德的頭顱。
沒錯,他就是好戰(zhàn),他就是嗜血。馬,風(fēng),撕殺,征服,一切的一切都激起他無比的興奮。
不過,他現(xiàn)在不是少帥了。
作為新朝的皇帝,他的決定不能在懲一時意氣。
沉重,肩上沉重的壓力。
這口惡氣,他咽不下去!
在他大門口,他眼皮下,公然的挑釁,嘲弄。
抓著圈椅的把手,握的關(guān)節(jié)都發(fā)白了。他皺眉,咬牙,臉繃的死緊。
不行!他得先忍耐。這一仗,還不到打的時候。
手指漸漸的松開,他緊著臉垂著眼,心不在焉的搓著自己的指關(guān)節(jié)。
新朝未穩(wěn),他的子民已經(jīng)飽經(jīng)戰(zhàn)禍,不能再興兵禍了。
但也不能就這么白白咽下這口氣。
“方孝廉聽令!”南宮朔夜銳利的目光刷一下落在身畔,威嚇英朗的聲音呼喚著。
聞之,方孝廉虎軀一震,昂首挺胸大步上前,直直單膝跪在這個讓他敬仰崇拜臣服的年輕帝王面前。
“我命令你帶兵出征,挫挫這些無恥蠻夷的銳氣。”年輕帝王注視著腳下這個鐵塔一般堅實的男人,命令到。
“微臣全聽陛下調(diào)遣,一定把這批西涼蠻子打的屁滾尿流的。”方孝廉高聲應(yīng)道。
南宮朔夜原本緊著的臉略微松了一些。
打回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鄴城的所有兵力加起來也不過五六萬,如何應(yīng)付的了二十萬鐵騎。能挫一挫對方的銳氣也就可以了,談判起來也能多找回些便宜。
方孝廉不愧是最令南宮朔夜放心的一員勇將,城郊一戰(zhàn),他打破敵軍,殺敵千余人。
然而這一戰(zhàn)雖然勝利了,卻也只是上官明德前進腳步下一條脆弱的絆腳繩而已,至多搔了搔癢,為原本平淡呆板的一路順風(fēng)添了些意外而已。
平靜恬淡的淮水緩緩流淌,便橋猶如一條玉帶橫架在上。
只要越過這橋,鄴城就在眼前了。
上官明德望著遠方星星點點的燈火,語氣中隱隱透出一股怨毒之意,“廢物!”
“請父王恕罪。”他的身旁,太子上官無峰跪倒在地,聲音有些顫抖,“是孩兒無能。”
此一戰(zhàn),是由他領(lǐng)兵的,現(xiàn)在打敗而回,叫他如何不能不安?
上官明德夢然轉(zhuǎn)身,灼灼的目光將上官無峰牢牢鎖定,“幾千兵士就如何命喪黃泉,你要如何向我西涼子民交代?”
“孩兒……孩兒……”一時間,上官無峰竟無言以對。
“滾下去!”上官明德齜著牙,狠狠道:“別讓孤再看到你這個沒用的兒子!”
“父王,別再生太子哥的氣了。”不知何時,上官無痕已經(jīng)到了上官無峰的身旁,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這次都是南宮朔夜的手下太狡猾,怨不得太子哥的。”
“哼!”聞言,上官明德看了上官無痕一眼,冷哼一聲,道:“無痕,你不必幫他說好話,平素里讓他多看些兵書,可他呢,偏偏似個病秧子一般,總是看南朝那些傷春悲秋的破書,真是氣煞孤也!”
“太子哥宅心仁厚,將來必定足以接下父王手中的江山。”上官無痕握起哥哥的手,“父王切莫氣壞了身子。”
“看他那軟趴趴的無能樣子!”上官明德狠狠道:“來人,快些帶他下去!”
話音剛落,一旁的兵士已將上官無峰攙扶起來,帶了下去。
“父王,別再生氣了,孩兒和朔雅一定會為父王討得最豐厚的籌碼。”目送上官無峰離去后,上官無痕緩緩道。
他很了解他的父王,他志不在錦繡江山,也并不是想毀掉南宮朔夜的新朝。把新朝打下來,有他什么好處?南邊不是他的家鄉(xiāng),這兒全是南人,他才沒心思也沒工夫管理經(jīng)營這些人。當(dāng)南人的皇帝太累了,哪里能像草原上的王那么自由自在,喜歡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憋氣的宮殿,死板的朝臣,刻薄的教條,他才懶得去招惹這些東西。
而自己,卻與他的父親截然不同,他要的是,整個天下均臣服于自己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