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阮啾啾絕望地說:“我錯了, 我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報這種多人班, 就不會陷入這種尷尬局面, 就不會曝光身份,就不會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懷孕的事。”
坐在身旁椅子上的程雋非常淡定地拿起軟乎乎的玩具嬰兒, 捏捏肚子, 捏捏小手, 全程無視其他人偷偷摸摸的視線。
阮啾啾揪住他的袖子, 小聲說道:“你說, 第二天會不會整個公司都知道我懷孕的事?”
程雋:“教你一個辦法。”
阮啾啾:“什么?”
“用解聘威脅他不要說出去。”
她抬眼,兩人四目相對, 阮啾啾面無表情, 程雋還不忘捏捏小腳。
“……你認真的嗎?”
“開玩笑的。”
“……”
教練在很認真地教大家嬰兒如果噎住,應(yīng)該如何快速地把異物弄出來。按照教練指示,阮啾啾把孩子放在膝蓋上, 微微用了點力,拍孩子的后背。
程雋看得很認真。
待到輪到男士的時候,程雋手法熟稔地接過嬰兒, 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輕輕一拍。
“啪”地一聲, 玩具嬰兒的頭直接掉落在地上, 滾了好遠,嚇得其他幾名孕婦發(fā)出尖叫聲。阮啾啾也被嚇了一跳,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連忙把孩子的頭撿起來安上。
整個場面實在太過血腥殘忍,讓阮啾啾恍惚之間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在用力踢打,只想掙脫這個罪惡的牢籠。
阮啾啾瞪了程雋一眼。
“用這么大的力氣, 你是想拍死他嗎?”
程雋:“想過。”
阮啾啾:“?”
一堂課盡管只有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卻讓阮啾啾度日如年,結(jié)束之后不待其他人小心翼翼地試圖上前寒暄,阮啾啾便拉著程雋出了門。
程雋跟在身后,說:“換個教練吧。”
“我知道。”阮啾啾嘟囔一聲,“是我一開始沒想太多,總想著不要脫離普通的社交群體。”卻總是忘記她不是普通人的身份,別人跟她交往的時候都得掂量掂量。
每天上班勤勤懇懇,回家在他們不算大的兩室兩廳的普通居民樓,該買菜還是買菜,該去超市也不會刻意花很多錢。銀行卡里的天額數(shù)字,對于阮啾啾來說僅僅只是數(shù)字,因為她這一輩子都未必能花掉其中的零頭。
這樣想著,阮啾啾有些垂頭喪氣。
孕期的她總是極為敏感,聯(lián)想到方才的林林總總,她低垂著頭,有些難過地坐在私家車的后排。
“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啊。”雖然那名嘉澄的高管表面上恭恭敬敬,但背地里會怎么說,就不一定了。
程雋坐在駕駛座上,正要啟動車輛,聽到阮啾啾的沮喪言語,他一手扶著方向盤,別過身,望著坐在后排的阮啾啾。
他的語速慢吞吞的:“過來。”
阮啾啾愣了一下,還是依言湊到程雋面前。
蜻蜓點水般,他湊上去親了一下阮啾啾的唇。
這一下猝不及防,阮啾啾啊了一聲,臉頰騰地紅了。
程雋問:“還會胡思亂想嗎?”
阮啾啾:“嗯嗯?”
他放輕聲音。
“這只不過是件很小的事情,不要隨便自責。”
……
那天結(jié)束之后,阮啾啾便終止去培訓班的計劃,由程雋給她安排一對一的課程,可以直接上門授課。阮啾啾這下感覺自在輕松多了,果然不能融進去的圈子不應(yīng)該強融,她長了記性,再也不提任何群體性的活動。
聚會,游玩,社交,已經(jīng)有足夠多的朋友們來跟她一起玩。
意外遇見的高管不用他們叮囑也守口如瓶,阮啾啾料想中的傳遍整個公司的事情沒有發(fā)生,公司里有傳聞?wù)f她懷孕,但大家誰都沒能證實,至今都是一個謎。
顧游的妻子肚子比阮啾啾大多了,聽說是雙胞胎,阮啾啾又是羨慕又是一陣驚恐。
一想到自己薄薄的肚皮里撐著兩個孩子,阮啾啾就止不住地胡思亂想,聽到電視中氣球爆炸的聲響,晚上做夢都會夢到自己的肚子越來越鼓,隱隱在爆炸的邊緣試探。
有經(jīng)驗的人看了她的肚子,都說是女孩子。阮啾啾不懂怎么就能看出肚子是尖的還是圓的,不過別人那么一說,她的心里不由也有些期待,希望能生個可愛的女孩子。
男孩子萬一像程雋一樣,兩人一大一小每天狗言狗語,豈不是要氣死她。
還是女孩子好,他們兩人寵著,程雋肯定也對女兒更有耐心。阮啾啾已經(jīng)能想到程雋眼神溫柔地托著女兒,揉揉她的小臉蛋,兩人溫情地共同玩耍的場面。
這樣想著,晚上做夢都是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奶聲奶氣,看得阮啾啾心都要化了。
阮啾啾早晨倚在程雋的懷里,挺著肚子懶洋洋地說:“過段時間給小孩子買衣服吧,多買點粉色的小衣服。”
什么顏色的衣服程雋都無所謂,他自己都不太在意穿搭,更別說孩子。
只要不光著,滿足最基本的穿戴需求,于他而言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程雋應(yīng)了一聲。
阮啾啾問:“你想好名字了嗎?”
程雋困倦地揉揉眼睛,鼻音濃重:“嗯?什么名字?”
“……孩子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了!你長點心吧!”阮啾啾作勢咬了一下他的胳膊,“幸好我已經(jīng)準備好,草擬很多個名字,到時候如果你想不出來我們就挑一個。”
程雋說:“就叫程秀吧。”
阮啾啾怒目而視。
“你休想!”
接收阮啾啾的洗腦,程雋沉思片刻,覺得有個女兒大概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總比兒子強。他終于不再糾結(jié)柜子里的紙箱到底要疊幾層報紙的問題,如果是個女兒的話,大概就用不上了。
關(guān)于孩子叫什么的問題直到快生產(chǎn),依然沒有定論。
阮啾啾被磨得沒了脾氣,再加上肚子一天天變大,沉甸甸的難受,渾身不舒服,吃也吃不進去睡也睡不好,把阮啾啾折騰得夠嗆,每天都處于爆炸的狀態(tài)。
即使給老魏畫畫也沒能拯救她無比暴躁的心情。煩躁起來,有時候一天能畫幾十張,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畫什么,只想把身體拋到外太空。
她忽然覺得身體沒有這多余的幾斤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程雋看著心疼,卻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待到孩子一出生就結(jié)扎,再也不要孩子,一個就足夠了。
千盼萬盼,終于到了預產(chǎn)期,阮啾啾每天看一眼日期都要熱淚盈眶,就仿佛是待在監(jiān)獄十年的囚徒即將刑滿釋放,她也要卸下貨物,渾身輕松自由自在。
阮啾啾從來沒有這么期盼過自己能早點兒去醫(yī)院。
幾個保姆和營養(yǎng)師全程照顧得無微不至,讓阮啾啾半點兒沒有煩過心。她還記得上輩子年齡還不大的時候,那時母親對她還很溫柔,偶爾還會提到當初懷她的時候,挺著大肚子做飯洗衣服,陣痛的前一刻還在熬湯。
僅僅是這么一想,阮啾啾都忍不住地捂住圓鼓鼓的肚子。
一瞬間,阮啾啾忽然不怨母親了。她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分娩的痛楚,也曾經(jīng)做過一名合格的妻子和母親,年幼的時候,對自己的疼愛是真的。
大概人世間所有的感情都不能簡簡單單用愛和不愛兩個詞來概括。
阮啾啾閉上眼眸,輕柔地撫摸肚皮。
她會努力做一名合格的母親。
就在這時。肚子突然一陣抽痛,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幾次的阮啾啾絲毫不慌張,盡管疼得她面色煞白,后背出了涔涔冷汗。
程雋剛剛洗完澡,一邊拿毛巾擦頭發(fā),便看到阮啾啾滿面痛苦地撐在床邊。
“怎么了?肚子疼?!”
“沒事沒事,應(yīng)該還是陣痛……”阮啾啾勉勉強強地揮揮手。
距離預產(chǎn)期還有一兩周的時間,大概又是一場虛驚。
陣痛來得劇烈,阮啾啾被折磨得發(fā)出抽氣聲,仿佛下半身被割裂一般,又仿佛一噸重的錘子重重敲在肚子上,疼得她緊緊拽住床單,渾身的汗浸濕睡衣。
“不行了不行了……”
阮啾啾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哭腔:“好像、好像真的要生了!”
程雋:“!”
被拉到醫(yī)院后,阮啾啾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已經(jīng)痛到話都說不出來,瀕死一般喘著氣。醫(yī)生檢查開幾指,良久,搖搖頭說:“還得再等一會兒。”
這一等又是兩小時。
阮啾啾忍不住便開始哭。她控制不住自己,滿心只剩下恐懼和委屈。還沒生孩子就疼成這樣,真正生的時候得多疼?
程雋站在床邊,低聲一遍遍地安慰她,還不忘給她喂點吃的,好讓她等會有力氣生孩子。
阮啾啾憋著勁咬牙吃下程雋喂的食物。
吃著吃著,她忽然咬住程雋的手指,痛苦之下也沒敢使勁,怕咬壞了程雋的手指,只留下淺淺的牙印。阮啾啾一邊哭一邊含含糊糊地說:“我好痛,我再也不生孩子了……”
從沒有見過阮啾啾如此難過痛苦的模樣,向來鎮(zhèn)定的程雋沉默著,把手指送到她口中。
“咬幾下就有勁了。”
阮啾啾哭的更厲害了,滾落的眼淚浸濕他的手:“我舍不得嗚嗚嗚……”
又是一陣陣痛,終于收到準備生產(chǎn)的通知,阮啾啾此刻只想把孩子快點生出來,整個人的腦袋都是懵的。被請出去的程雋站在生產(chǎn)室門口,聽著里面?zhèn)鱽碜o士的鼓勁和阮啾啾的痛苦呻.吟。
待到涂南他們聞聲趕來的時候,便看到程雋站在樓道里,臉上沒什么表情。
產(chǎn)房里的阮啾啾還在努力生孩子,聽聲音都聽得人一陣害怕。
涂南真是佩服程雋,在這種時候還能冷靜地等待妻子生產(chǎn),果然不愧是大佬。他遞給程雋一瓶水,讓程雋喝一口。
程雋木然地伸出手,握住礦泉水。
這時,涂南才看清楚,塑料瓶里的水一直在晃動。
原來——
過度緊張焦慮之下,程雋的指尖居然都在發(fā)顫。
作者有話要說: 生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今天只有一更,作者君明天要準備回家,不確定是一更還是兩更,回去就穩(wěn)定啦(雖然也沒幾章了)
哦,忘了一句遲到的祝福,大家小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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