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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皇宮。
    初春的天不比寒冬暖和到哪去，春風(fēng)里帶著融雪的水汽吹來，能冷到骨子里去。
    剛剛?cè)胍梗鶗繜艋鹜鳎实叟埮酆认聛硪煌牒诘貌灰姷椎乃帲碱^緊皺。
    不過短短半年，皇帝便瘦得脫了形，臉上的褶皺也堆積起來，看上去竟比實(shí)際年齡還要老上十歲！
    此時(shí)他披著寬大的龍袍，坐在龍案后面，那不怒自威的龍顏滿是疲倦，雙眼混濁得教人只看一眼，亦會心生恐懼。
    此時(shí)，一道灰色身影憑空出現(xiàn)，落在龍案下方，一道低沉的聲音在空蕩的御書房響起：
    “主公！”
    皇帝聞聲看向來人，那像蒙上一層濃霧的眼珠忽然亮了一下，“查得如何？”
    來人是皇帝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灰影，他聽到皇帝詢問，便立刻回答：
    “燕王確實(shí)身子不適，不過不是舊疾發(fā)作，而是受了重傷！”
    大歷軍退兵后不久，蔣振楷又派人送來急報(bào)，稱蕭衍病重，臥床不起。
    皇帝一邊讓派人送去貴重藥材，一邊派灰影前去暗中調(diào)查。
    沒想到還真查出了不一樣的事實(shí)。
    不是舊疾，而是受傷。
    皇帝聞言瞇了瞇雙眼，“怎么傷的？”若是與胤錦交手時(shí)受的傷，為何不如實(shí)上報(bào)？反而遮遮掩掩呢？還是說，另有隱情？
    灰影眉頭緊皺，云宅戒備森嚴(yán)，明面上除了蕭衍和蕭懿的人，暗中還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也在盯著，根本無法靠近。
    他也不敢輕舉妄動(dòng)，打草驚蛇，于是從云宅的下人里旁打側(cè)擊得到了一點(diǎn)消息：
    “不大清楚，似乎與毒發(fā)有關(guān)，已經(jīng)昏迷了五六日了。”
    月夕節(jié)時(shí)不見蕭衍毒發(fā)，皇帝還以為他身上的血蠱被慕容瑾解了。
    按照灰影的說法，血蠱并沒有解。
    皇帝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
    “看來慕容瑾，也拿血蠱沒法子啊！”
    這話乍一聽是感慨，而細(xì)想?yún)s像是松了一口氣。
    灰影對陰晴不定的主公所言何意，捉摸不透，“那……”
    皇帝回過神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
    “雖然解不了毒，但保命還是綽綽有余的！”
    灰影聞言應(yīng)聲，不再言語。
    皇帝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盯著那跳躍的火焰出聲：
    “少主近日在做什么？”
    灰影立刻答道：
    “除了上朝，閉門不出。”
    皇帝挑了挑眉，又問：
    “那個(gè)林希呢？”
    灰影想起手下匯報(bào)，“臥病在床。”
    皇帝聞言鄙夷地從鼻孔哼了一聲，“哼，靠一個(gè)病秧子就想成大事，”
    他還以為蕭鸞經(jīng)過這些事，行事穩(wěn)重起來，不料是給他出主意的人病倒了，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dòng)！
    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灰影見皇帝陡生怒氣，連忙回道：
    “少主還年輕，主公可以慢慢教。”
    皇帝冷笑一聲，隨后嘆了口氣，滄桑嘶啞地說：
    “他有的是時(shí)日，朕可等不起啊。”
    灰影聞言一驚，連忙跪倒在地，擲地有聲道：
    “主公乃真龍?zhí)熳樱櫢｝R天，定能長命百歲！”
    皇帝見他如此驚慌，不由地笑了笑，剛剛?cè)计鸬呐鹨仓皇Ｏ禄鹈缌恕?br/>     近些年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了。
    眾人以為他日理萬機(jī)，無暇顧及皇子的所作所為，其實(shí)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他的這些兒子了。
    只見他緩緩開口：
    “鸞兒是被眾星捧月地長大的，不學(xué)那為君之道，玩弄權(quán)術(shù)倒是運(yùn)用自如，好高騖遠(yuǎn)，剛愎自負(fù)，恐不堪重任啊。”
    灰影也是看著蕭鸞長大的，以前蕭鸞仗著朝堂上有李默護(hù)著，又有太子身份加持，有恃無恐，確實(shí)犯下不少錯(cuò)誤。
    不過皇帝始終沒有動(dòng)他，灰影還以為只要蕭鸞不做得太過分，皇帝還是會將皇位傳于他。
    雖然李默遠(yuǎn)離朝堂，但他多年經(jīng)營的根基還在，若讓其他皇子登基，恐怕應(yīng)付不來。
    可如今皇帝的這一番話，讓他不那么確定了。
    皇帝搖著頭又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說：
    “朕老了，實(shí)在不想再替他擦屁股了！在為數(shù)不多的日子，就想享一享天倫之樂。”
    灰影聞言身子一震，猛地抬頭看向皇帝，只見他那混濁眼球里有兩團(tuán)火焰熊熊燃燒。
    這是，打算放棄蕭鸞了？
    十幾年的心血就這樣前功盡棄了？
    皇帝看著灰影受到不小的驚嚇，岔開了話題：
    “祁王妃就要臨盆了吧？”
    灰影猛地回過神來，連忙回道：
    “是，按照日子，應(yīng)是二月底。”
    皇帝怎么會突然問起蔣蕙臨盆時(shí)日，莫非……
    就在灰影有所猜測時(shí)，皇帝沉聲開口：
    “養(yǎng)胎就算了，皇家子嗣在外頭出生像什么話！”
    這個(gè)意思，就是要讓蕭懿和蔣蕙回京都了！
    灰影聞言皺眉，“可祁王妃的身子，能承受得了舟車勞頓嗎？”
    皇帝頓了一下，“讓燕王妃陪同回京。”
    蕭衍如今傷重，全靠慕容瑾照料醫(yī)治，此時(shí)讓慕容瑾離開云城，蕭衍該怎么辦？
    灰影猶豫，“那燕王……”
    皇帝不容置喙地說：
    “燕王既然病重，就在云城養(yǎng)好了病再回京吧。”
    灰影不明白皇帝為何突然要蕭懿回京，若他真的放棄蕭鸞，不應(yīng)該說扶持皇子中最為出色的蕭衍么？
    雖然心有疑惑，但灰影最終還是沒有出聲，而是垂首應(yīng)是，隨即欲要退下，皇帝卻再次開口：
    “三軍帥印就讓懿兒一同帶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