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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二十三章 欲去，北雁鎮(zhèn)
    臨近晌午，日頭終于肯透過厚厚的云層揮灑大地了。
    陸陸續(xù)續(xù)下了幾天的雪，此時也消停了下來。
    小凌把窗打開了一條縫，給熱得發(fā)悶的屋里通通風(fēng)，然后再給火盆添些炭火。
    做完這些之后她轉(zhuǎn)身，看到慕容瑾依舊繃著臉在搗鼓些什么，從進偏院就沒有停下來過。
    她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王妃，歇一會進些午膳吧！”
    慕容瑾早知道小凌進屋了，不過她那時正在試圖用草藥，混合調(diào)配出能提高人體免疫的成品，正到關(guān)鍵時刻，所以沒有理會。
    不過，還是失敗了。
    這已經(jīng)是她今日第九個失敗品了，她有些煩躁地點了點頭。
    小凌見慕容瑾終于肯歇一會兒，連忙教人把飯菜擺好。
    慕容瑾凈了手坐到桌邊，看著一桌子菜，抬手揉了揉眉心，“王爺那邊可有消息?”
    剛剛她還不覺得，此時聞到了飯菜香，才發(fā)覺她竟餓得有些脫力了。
    也不知道蕭衍用午膳了沒有?
    他一忙起來肯定顧不上吃飯，要不要叫人送些過去？
    不對！
    就算蕭衍真的廢寢忘食，鄭鈞也不可能答應(yīng)！
    慕容瑾無語地搖了搖頭，她是餓昏了頭么?
    小凌一邊幫慕容瑾布菜，一邊答道:
    “暫無。”
    見慕容瑾執(zhí)起竹箸進食，小凌才繼續(xù)說:
    “不過我聽小七說，東統(tǒng)領(lǐng)進進出出了好幾回，可能是軍營有來信。”
    能讓莫東親自跑腿，想必是軍中來的信。
    慕容瑾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問:
    “什么情況？”
    小七這會兒正好端著銅盆進屋，聞言放下銅盆回答:
    “據(jù)說軍營已經(jīng)有近百將士出現(xiàn)了發(fā)熱癥狀，雖然容將軍第一時間將他們隔了開來，但是倒下的將士愈來愈多了。”
    雖然容祈隔離了病人，但鼠疫是有潛伏期的，染上了不一定能立即被發(fā)現(xiàn)。
    慕容瑾聽后秀眉緊蹙，又問:
    “北雁鎮(zhèn)的患者病情如何了?”
    小七剛剛跟從郡守府回來的莫東了解了情況:
    “郡守府也是一大早就忙得不可開交，昨日得病的鄉(xiāng)親們，有大半在昨夜……身亡了。”
    小七眉頭擰成一團，猶豫了一下，“剩下的……情況也不大好。”
    比起其他瘟疫，鼠疫要兇險得多，從發(fā)熱到病亡，一般人撐不了三天，更不用提沒有接受治療的病患了。
    小七抬眸瞧了慕容瑾一眼，見她神色肅然，咬了咬下唇。
    其實，莫東還說了一個情況，就是從昨日到現(xiàn)在，北雁鎮(zhèn)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好幾次暴亂。
    那些鄉(xiāng)親不知道鼠疫是怎么一回事兒，聽到“瘟疫”二字就已經(jīng)嚇破了膽。
    又看見官府的人把北雁鎮(zhèn)團團圍住，還以為是鄭鈞擔(dān)心此事影響仕途，想要把他們控制住不讓風(fēng)聲走露。
    反正西北離京都遠得很，到時候鄭鈞再來個毀尸滅跡，就算朝廷聽到些只言片語，想要深究也無證可考了。
    但她沒敢把這些說給慕容瑾知道，挑了能說的:
    “而且鄉(xiāng)親們?nèi)静〉娜藬?shù)已經(jīng)將近一半了。”
    音落，屋內(nèi)寂靜一片，所有人皆能感受到壓抑。
    慕容瑾一開始寄過就料到會出現(xiàn)如今的局面，只是情況比她想得還要兇險。
    北雁鎮(zhèn)是病發(fā)區(qū)，鎮(zhèn)上的人，除非有潔癖加上自身免疫力特別強，又懂些醫(yī)術(shù)了的人，否則這會兒恐怕全都被傳染了。
    思及此，她眉頭皺得更深了，按照這個趨勢，若要等她制出藥來，恐怕北雁鎮(zhèn)和軍營將士的尸身都涼透了。
    看來，得換個方向了。
    慕容瑾突然出聲問:
    “王爺還在郡守府么？”
    小七一愣，“剛剛東統(tǒng)領(lǐng)派人來說，王爺準備啟程回云宅了。”
    “好，回主院換身衣裳等王爺吧。”
    ……
    “不行！”
    蕭衍劍眉往眉心緊了緊，語氣堅決而嚴厲。
    慕容瑾似乎早就料到蕭衍會有詞這樣的反應(yīng)，心平氣和地對蕭衍說:
    “若等父皇的旨意下來，恐怕就來不及了。”
    她想去北雁鎮(zhèn)，疫情已經(jīng)不能只靠控制了，若是不能盡快找出治療的藥物或者方法，還會有更多人遭殃。
    蕭衍神色嚴峻，“我沒跟父皇提讓你來西北。”
    慕容瑾聞言微怔，隨后竟然笑了笑，挑眉問蕭衍:
    “那王爺?shù)綍r候要如何給本王妃請功啊?本王妃可不想把這天大的功勞拱手讓人，還是說王爺搶功勞上癮了？”
    她早就打算去北雁鎮(zhèn)了？
    蕭衍聞言不語，一雙深邃的星眸定定地看著她。
    慕容瑾斂了笑容，無聲地嘆了口氣，“就算你不提，父皇讓我來的可能性很大。”不躲不閃地對上了那雙幽深的眸子。
    蕭衍眼角抽了一下，若有所指道:
    “父皇不會把社稷安危，萬千百姓性命交到你手上的！”
    慕容瑾不予置否，只是心想，但是會壓在你肩上。
    她不想他一人承擔(dān)，于是避而不答蕭衍的話，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王爺也看到了，鼠疫發(fā)病兇猛，短短一日便能索人性命，大部分病人是等不到皇上的圣旨。若能早些深入了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此時，沒人比她更了解鼠疫，雖說她無法保證能夠治好，把傷害降到最低，但總是要試一試。
    蕭衍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就是無法大公無私地讓慕容瑾去北雁鎮(zhèn)。
    慕容瑾看出他心中糾結(jié)，忠義自古難兩全，于是她沖蕭衍挑眉道:
    “還是說，王爺想讓本王妃身敗名裂?”
    慕容瑾這般擔(dān)心他為難而使的激將法，讓蕭衍心里又暖又軟，恨不得把她揉在懷里。
    但他并沒有，而是冷冷地問:
    “你還會在乎這些?”
    我是不在乎那些虛的，但我在乎你。
    慕容瑾聽出他話里的松動，揶揄一笑:
    “我也是個俗人。”
    蕭衍還是無法給出精確的答復(fù)，慕容瑾決定使出殺手锏。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滿不在乎地說:
    “若是王爺不答應(yīng)本王妃，那王爺在鼠疫得到有效抑制之前都別想回軍營了！”
    蕭衍不是擔(dān)心她去北雁鎮(zhèn)可能被傳染嗎？
    他明日要回軍營，一樣有可能染上鼠疫。
    既然蕭衍不愿讓她去犯險，那她也不希望蕭衍去入虎穴。
    蕭衍沒想到慕容瑾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怔了一下皺眉，“胡鬧！”
    作為統(tǒng)帥，怎能因為害怕鼠疫不回軍營躲在云宅?
    哼，就胡鬧！
    兩人大眼瞪小眼，大有不分出勝負絕不罷休的意思。
    最后，蕭衍還是拗不過慕容瑾，“你把莫東和莫北都帶走。”
    慕容瑾松了口氣，隨后討好似地把手塞進蕭衍的手心，笑著說:
    “我面對的都是病入膏肓，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跟著我也無用武之地，還是讓二位統(tǒng)領(lǐng)上戰(zhàn)場吧。”
    蕭衍因為她這一動作，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慕容瑾見蕭衍肯退步，連忙又補了一句:
    “小七和小凌陪著我就行，沒事的。”
    蕭衍還能怎樣？他對慕容瑾一向沒有底線，只能悶聲道:
    “好好照顧自己！”
    慕容瑾笑靨如花: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