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珍珠姐妹
楚明抑郁地回了二房的院子,他幾乎是被老夫人打罵著攆了出來,足以見得這回母親是真的惱了他。
他推門進(jìn)屋的時候,就瞧見盧秀慘白著一張臉,側(cè)躺在床上。盧秀看見他進(jìn)來,呆滯的眼神也沒有什么變化。只是不斷地落淚,下嘴唇也被咬出血來了。
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昨晚他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孩子。
“莫哭了。”楚明坐在床邊,撇過頭去不敢看盧秀那張淚痕密布的臉。
“二老爺,您寵著誰不好,偏生要到那里去!”盧秀被他一句話就弄得哇哇大哭起來,質(zhì)問的聲音揚(yáng)得極高。
楚明的眉頭緊蹙,心底那股煩躁徹底被引了出來。出了這事兒,誰都責(zé)備他,而盧秀不過是掉了塊肉,就逃脫了責(zé)罰。
“那你呢,穿成那樣子是去會哪位情郎?我可不記得也叫你過去!”男人的眉頭一挑,轉(zhuǎn)過身盯著她,嘴角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
盧秀呆了呆,從枕頭下掏出那個荷包。
“這是昨日午后在涼亭里有人扔給我的荷包,我以為是老爺?shù)摹?匆娎锩娴淖謼l,我就去了。”盧秀從床上撐著坐起,眼眸盯著那荷包,聲音夾雜著幾分顫抖。
楚明扒開荷包拿出那張字條,只見上頭寫了幾個字:子時到二房后花園一聚。
字體和他的有幾分相像,但若是細(xì)瞧,還是能查看出幾分不同來。但是當(dāng)時盧秀已經(jīng)潛意識里認(rèn)定這就是楚明的東西,又怎會懷疑。
“蠢東西,中了別人的詭計還不自知,那些婆子估計也是你引過去的。這字條沒有落款,你怎么就確定是我?這種破爛的荷包,又怎會是我的?”待楚明看清楚字條,就立刻把它撕成了碎片,揚(yáng)手對準(zhǔn)盧秀的臉就甩了過去。
“啪!”清脆的巴掌聲,盧秀被打得耳邊嗡嗡作響,也把她心中最后一點(diǎn)希望打沒了。
連這個荷包,楚明都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這張字條就更不可能是出自他手了。
“我怎么就娶了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寵個女人還要偷偷摸摸的!若不是你心眼兒小,我至于要去別的地兒嗎?下回爺愛和哪個好,都輪不到你來管!”楚明越想越生氣,臉上的表情透著猙獰,話語間也不那么顧忌了,似乎要將心中的怒火全部都發(fā)泄了出來。
盧秀抬起手捂住臉,眼淚更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流,小腹一陣寒涼和抽痛。看著楚明氣急敗壞的神情,她的心底也多了幾分狠絕。
“老爺把火氣撒向我的身上,我也只能認(rèn)了。但這字條明顯是有人偽造的,老爺若是不還擊,說不定幕后那人還要得寸進(jìn)尺!”盧秀強(qiáng)撐著一口氣說道,臉上露出憤憤的表情。
楚明站起身在屋內(nèi)不停的轉(zhuǎn)圈,嘴里還念念有詞:“肯定是大房人做得手腳。大哥看起來不可能,這幾日朝堂事情多,他根本顧不過來。難道是大嫂?也不可能,這種手段她都不稀罕使......”
盧秀隱隱約約聽他念叨了這幾句,腦子也漸漸轉(zhuǎn)起來。臉色卻越發(fā)蒼白,她下意識地拉住男人的衣袖,沙啞著聲音說道:“會不會是......大姑娘?”她頓了好久,才把那三個字吐出來。
楚明卻是用力一把扯過衣袖,差點(diǎn)把盧秀弄得摔到地上來。
“寧兒比玉兒還不如,那么點(diǎn)兒的娃娃若是使出這計謀來,不是妖精是什么?不過這事兒肯定和大房脫不了干系,你且等著,待我準(zhǔn)備一番,最遲年關(guān)定要送上一份厚禮給他們!”楚明有些不以為然地反駁,說起反擊臉上露出幾分陰狠的冷笑。
落雪總算是回了寧樂齋,現(xiàn)如今楚惜寧身邊有綠竹、清風(fēng)兩個一等丫鬟,落雪和半月二等丫鬟,還有八個小丫鬟,再加上有許媽媽。她這個小娃娃即使日日學(xué)規(guī)矩,也過得比較順心。
對比楚婉玉,那可真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了。老夫人的壽辰將近,榮壽居也越發(fā)忙亂起來,不少丫鬟就輕忽了二姑娘。雖然有穆嬤嬤看著,卻也顧不過來。直到盧秀拖著病體去求,才把楚婉玉抱回去。
臨走的時候,老夫人的態(tài)度也有些不咸不淡。只輕聲叮囑了幾句,就放她們回去了。盧秀看著老夫人一副困倦的神態(tài),銀牙暗咬。老夫人對著楚婉玉明顯更加的冷淡了,倒像是急于脫手一般。
八月初一,楚惜寧正逗弄著琪哥兒玩鬧。繡線走了進(jìn)來通傳:“姑娘,夫人讓您去前頭呢。說是三房的人回來了,三姑娘和四姑娘吵著要見您呢!”
她看著琪哥兒打著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樣。雖然心中不愿意和三房的人拉扯,卻還是理了理衣裳,起身跟著繡線往前廳走。
“寧姐姐怎么還不來?”剛進(jìn)了前廳,就聽到一道嬌脆的童音。
楚惜寧下意識地看過去,就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站在那里。唇紅齒白,粉團(tuán)子一般。這兩人只比楚婉玉小幾日,雖然是庶子所生,但因?yàn)槭请p胞胎,性格也隨了三嬸的愛熱鬧,喜歡粘人話還多,所以也入了老夫人的眼。
“呵,珍珠妹妹來了,祖母那里可有得鬧了!”她輕輕瞇起眼眸,笑得好不歡快,兩頰上露出可愛的梨渦。
這兩人一個叫楚珍,一個叫楚珠。楚惜寧分不清她倆是誰,就這么混叫著,倒也免了錯。
“胡鬧,還不給你三叔、三嬸行禮!”薛茹瞪了她一眼,輕聲呵斥了一句。
楚惜寧連忙俯身規(guī)矩地行了一禮,經(jīng)過教養(yǎng)嬤嬤的一番教導(dǎo),她這行禮的姿勢可謂一點(diǎn)兒都挑不出錯來。
三夫人微微一怔,再看著依偎在身邊只曉得吃糖的雙胞胎,頓時覺得矮人一頭。
“寧兒真是長大了,如此知禮,日后可得好好教一教兩位妹妹。”三夫人嘴上夸獎著,眼睛就禁不住往對面的小娃娃身上打量。
來之前她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這會子老夫人最寵得就是這位大姑娘了。三房走之前,雖然幾位姑娘都還小,但是老夫人明顯偏袒著二姑娘,有時候?qū)﹄p胞胎都比對大姑娘熱情。現(xiàn)在再瞧大姑娘周身的氣派,雖還是個小丫頭,但是已經(jīng)比雙胞胎高強(qiáng)許多了。
“哪兒能啊,祖母前幾日還念叨著兩位妹妹呢!這會子見到妹妹們可愛,日后我可得往后站嘍!”楚惜寧半真半假地應(yīng)承著,眼珠一轉(zhuǎn)并沒有看到二房人的身影,想來二嬸是準(zhǔn)備拖著了。
那邊門口繡線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對著坐在里屋的薛茹搖了搖頭。薛茹的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輕聲道:“三弟、三弟妹,對不住了。二弟和二弟妹最近身子不大好,今個兒恐怕遇不上了。西南那邊的院子依然還留在那里,已經(jīng)打掃好了。”
三老爺對著長嫂的安排沒什么異議,只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小廝來傳侯爺有請,他也就順勢起身出去了。倒是三夫人端著茶盞輕抿了一口,瞧見三老爺走遠(yuǎn)了,她的臉上才露出一抹嘲諷的淡笑。
“有勞大嫂了。明明二嫂不是那樣金枝玉葉長大的,倒還是這么嬌弱!”三夫人緊捂住紅唇,笑得異常開心。
楚惜寧不禁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位三嬸可是老夫人千挑萬選出來的。既不能讓身為庶子的三老爺?shù)昧颂玫闹Γ植荒芴舻锰钭屓私郎囝^。三嬸家勢不算太差,唯一不好的就是她也是快及笄才來的京都,正是那種所謂的鄉(xiāng)下丫頭。
捂嘴笑本是淑女都該做到的,可偏偏三夫人這么死死捂著嘴巴,瞧著不倫不類。還在這里嘲笑二夫人,可謂是五十步笑百步。
薛茹淡淡地一笑,也不接話。對于二房和三房之間的間隙,她一向是冷眼旁觀。再怎么爭,出身是爭不出來的。整日把高貴和規(guī)矩掛在嘴邊的,恰恰是那不高貴沒規(guī)矩的人。
大人之間的對話,小孩子是不樂意聽得,薛茹便讓人帶了三位姑娘下去。雙胞胎剛離了三夫人的視線,就像是獲得了自由的小鳥一般。
“寧姐姐,你去過鄉(xiāng)下嗎?你用青蛙肉釣過龍蝦嗎?你吃過剛采下的蓮子么?”兩個姐妹花拉著楚惜寧不停的問著,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被圍在中央的紅衣女童,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心情倒是變得好起來。相比面對教養(yǎng)嬤嬤那張冷臉,她還是非常樂意帶這兩位妹妹鬧騰。
三個小姑娘進(jìn)了寧樂齋,半月和落雪替她們換衣裳,綠竹忙著倒茶端吃的,清風(fēng)趕緊搜羅出一些姑娘平常愛玩兒的小東西、絹花。
“姐姐你瞧!”楚珠朝著女童招了招手,楚惜寧就微微湊近了幾分。
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直大螞蚱,并且不斷地往臉上湊。楚惜寧下意識地往后退,卻惹得雙胞胎咯咯笑個不停。女童睜大了眼一瞧,原來是拿草編成的,不由得抬手奪了過來,也湊過去嚇唬雙胞胎,三個小娃娃笑作了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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