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126 自求責(zé)罰
楚惜寧跟在廖氏的身后,站到那群人的面前。方才氣勢洶洶扭打的兩方人,幾乎都半趴在地上。如夫人和沈碧霞自然也看到她二人,分別和一旁的丫鬟彼此攙扶著,勉強(qiáng)顫顫巍巍地站起,只不過搖搖欲墜的模樣實(shí)在是狼狽不堪。
散亂的衣裙,衣帶都被扯開了,一絲不茍的發(fā)髻也早就散開,珠釵早就不見了蹤影。臉上散布著輕輕淺淺的傷痕,有巴掌印也有抓痕。往日里端的是高雅貴婦的姿態(tài),早就被打沒了。異常凄慘的模樣,當(dāng)真讓人無法辨認(rèn)出來。
眼眸再朝眾人的腳下看去,不少人的鞋子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如夫人現(xiàn)在就沒了一只修鞋。有三兩個婆子正彎身替她找著,地上散亂的珠釵隨處可見,簡直一片狼藉。
“自太祖開國授予沈家國公府以來,已有幾百年的時間了,還從未聽聞后院有這樣熱鬧的場景。今日這么一場徒手廝打,可真謂讓人長見識了。諸位真是有本事兒,就算那小門小戶的人家,也知道‘守禮’二字。往日自詡豪門世家貴婦的諸位,你們的教養(yǎng)呢?你們的的臉面呢?”廖氏的聲音不急不慢,甚至帶著幾分悠閑,但是語氣陰冷,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尖刀一般刺進(jìn)她們的耳膜里。
如夫人腿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帶著不少人狗跟著跪了下來。
“夫人,賤妾一時豬油蒙了心才和姑奶奶起了沖突,只是還請夫人延后責(zé)罰,容妾請了大夫看過臉,再來領(lǐng)罰!”如夫人往日最擅長梨花帶落雨地嚎哭,無奈臉上火辣辣的疼,生怕眼淚流下來弄疼了。她記得方才沈碧霞的長指甲狠狠抓過來,她輕輕抬手一抹,隱約有了幾分血跡。
廖氏微微低垂了眼簾,輕輕瞥了一眼如夫人臉上的傷痕,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我這么久不管家,是不是都忘了本?請大夫看臉,如兒你可真會說笑!哪有延遲責(zé)罰這種道理,既然敢打架就得承受后果,管你是臉花了眼瞎了,本夫人不開口都得給我忍著!”廖氏的面色帶著幾分陰冷,她似乎是從牙縫里甩出這幾句話來,咬牙切齒的語氣,已經(jīng)讓人聽出了此次她不會善罷甘休的態(tài)度。
一片寂靜,無人敢說話,幾乎破口而出的呻/吟聲也被她們死死地扼在喉嚨里。有些人整日生氣,發(fā)火到習(xí)以為常的時候反而不讓人害怕。偏生廖氏幾乎每回都笑臉相迎,就發(fā)這么一次火,足以讓這些得意忘形的人心生膽寒。
周圍的人都跪在地上,只有沈碧霞一人站在那里。她的腿也軟,明知此次難逃其責(zé),但是也不想就這么跪下去失了身份。如夫人跟廖氏下跪,原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沈碧霞是廖氏的小姑子,如何也不能跪。
“大嫂,你總算來了,快替我做主啊。這一幫刁奴就是欺負(fù)大嫂不在,快把后院鬧翻了天!”沈碧霞的臉上露出幾分喜氣,邊說邊撥開人群,要往廖氏的方向走。
“姑奶奶還是站在那里吧,我已經(jīng)派人請了國公爺來。反正你們一個是出身高貴的姑奶奶,一個是爺們兒寵愛的如夫人,我治了誰的罪都不好,就等著他來處理得了!”廖氏的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語氣里依然是那樣幽冷。
一聽說國公爺要來,沈碧霞的面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她一個姑奶奶過來住,不僅不緊守本分,還把國公爺?shù)膶欐蛄耍峙聲堑帽娕H绶蛉四樕系纳裆珓t稍微緩和了些,無論怎樣國公爺處理,也不會對著她們這些枕邊人下太狠的手段。
廖氏一直站在那里冷眼旁觀著,看著她們臉色各異,嘴角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楚惜寧則有些擔(dān)憂,本以為廖氏出馬,會狠狠地打擊一下她們,可是現(xiàn)如今招來國公爺,恐怕要事倍功半。畢竟男子一般不插手內(nèi)宅,廖氏這樣做恐怕討不了好。
“記住我說過的話,這件事兒我既管了,就不會善罷甘休。妄想著有國公爺下不了手的人,都可以提著腦袋準(zhǔn)備受罰了。”廖氏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眾人皆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只見廖氏抬手摩挲著手腕上帶著的玉鐲,低聲繼續(xù)說道:“你們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若是傳出去的話,國公府的面子如何收拾。京都里傳出來沈國公府的后院情況,我不用說你們心里頭都清楚。這回既請了國公爺,礙于國公府的面子,他也定會下狠手!”
廖氏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她微微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是話語里的鄭重,已經(jīng)顯示了她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夫人,奴婢錯了,求夫人責(zé)罰!”有幾個丫鬟婆子早已害怕了,連忙磕頭求饒。相比于國公爺親自動手,她們寧愿廖氏出手,受得罰興許還能輕些。
廖氏靜靜地看著她們,輕蹙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最終輕嘆了一口氣,道:“好,本夫人就成全你們。拖出去一人十大板!”
她的話音剛落,身后就有兩個丫鬟走了出來。那些求饒的人一聽十大板,紛紛松了一口氣,并不算太重的責(zé)罰。果然這位夫人還是心慈手軟的,也不需要其他人拖拽,自己就十分自覺地去請了負(fù)責(zé)刑罰的婆子過來。
廖氏賞了恩典,給她們臉面,讓兩個婆子拉著她們?nèi)e院打了。
她的話一出,立馬又有人跪下來求罰,廖氏也不偏不倚,每人十大板。待有姬妾位份的人求饒時,廖氏加了刑罰,每人二十大板。陸陸續(xù)續(xù)的人求罰,最終那一處也只還剩下沈碧霞和如夫人。
甚至有的被打了板子的人,已經(jīng)行刑完畢了,卻相互攙扶著站到院子里來。顯然是得了廖氏的吩咐,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如夫人和沈碧霞的身上,帶著一種審視。
最終如夫人受不了這樣的目光,膝蓋一軟便跪倒在地上,低聲求饒道:“求夫人責(zé)罰。”
廖氏陰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淡笑,帶著幾分得逞的快意。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如夫人,揚(yáng)高了聲音道:“諸位都瞧見了,是如兒親自求我懲罰她的,那就怨不了本夫人。”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都感到幾分寒意,便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廖氏,不由得打了個顫。如夫人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猛地直起身似乎要張口反駁。
“如兒身為國公爺寵妾,卻不知禮法恃寵而驕,帶領(lǐng)下人和姑奶奶毆打,以下犯上。自愿請求本夫人處罰,為了給予其警告,以儆效尤。當(dāng)眾責(zé)打五十大板!”廖氏的話音剛落,就有婆子端著長凳上來,拉著如夫人就要把她推倒在凳子上。
如夫人微微愣了一下,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廖氏下了一個套。讓她自愿接受處罰,五十大板下去,以她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了,而且還不能怪別人。廖氏這回要的就是她的這條命!
“不要啊,夫人!賤妾愿意等國公爺回來再”如夫人如夢初醒般掙扎起來,高聲地喊叫道。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嘴里就被婆子塞進(jìn)一塊方巾。估計是從廚房里隨便找的一塊布,還帶著油煙味。如夫人的呼喊聲戛然而止,只剩下依稀的嗚咽聲。
“啪啪”板子落在身上,發(fā)出一下一下沉悶的聲響,震動著人的耳膜。
所有人圍在外面,沉默地瞧著寵極一時的如夫人被打,沒人敢說話。沈碧霞就站在原地,除了那些打板子的婆子,她離著如夫人是最近的。那板子打到肉上的聲音,讓她一陣陣頭皮發(fā)麻。
沈碧霞完全見識到了廖氏的手段,她正出神間,一個丫頭走到她的身后,低聲道:“姑奶奶,您別站在這里,離得近了瞧著怪嚇人的,夫人讓您朝外面站站。”
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丫頭已經(jīng)攙扶著她的手臂站到了廖氏的身邊。沈碧霞的心底有些發(fā)毛,她猜不透廖氏心中的想法。畢竟這事兒光靠著如夫人一人,是打不起來的,但是瞧著廖氏如今的態(tài)度,像是不再追究她的責(zé)任一般。
板子抽打的聲音依然不緊不慢地傳來,期間如夫人暈過去了,又被婆子用冷水潑醒,醒了再繼續(xù)打。來回反復(fù),到了五十大板的時候,眾人都猜測這如夫人只有進(jìn)的氣沒有出的氣了。如夫人背后的衣衫上早就沁出了血跡,她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兩邊,由于是趴著身子,根本瞧不見臉上的表情。
其中一個婆子用手背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上前去扯出如夫人嘴里的布,也不管她是死是活,就來廖氏這里復(fù)命。
一個小丫頭飛快地跑了過來,趴在廖氏的耳邊輕聲說著什么,即使楚惜寧離得近,也未聽清楚。廖氏揮了揮手,那丫頭便自動退到一邊。
“行了,都”廖氏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就猛烈地咳嗽起來。輕輕彎下了腰,似乎無法承受一般。
楚惜寧驚了一下,連忙往前走了幾步,輕輕扶住廖氏的臂膀。低著頭瞧見她的面色蒼白,嘴巴張大似乎在努力吸取著空氣,心里不由得涼了一半。
“母親,你怎么了?”楚惜寧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恐慌,顯然被嚇得不輕。
廖氏輕輕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按了一下,偏過頭對她眨了眨眼睛。楚惜寧微微發(fā)愣了一下,廖氏便已經(jīng)暈倒在她的懷里。幾個丫頭連忙扶住她二人。
“怎么回事兒,一定要我過來!”正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了,楚惜寧下意識地回頭瞧了一眼,沈國公大跨著步子,一臉不耐地走過來。
楚惜寧瞧了瞧廖氏緊皺的眉頭,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幾分,連忙高聲喊起來:“母親,您怎么了?快去請大夫,夫人怒極攻心,被氣昏過去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丫鬟急匆匆地往外走。沈國公自然也被吸引了過去,一瞧見廖氏半躺在那里,眉頭蹙起。幾個婆子又不好搬動她,沈國公也顧不上其他人在場,連忙親自動手把廖氏抱著往就近的院子走。
好在替衛(wèi)氏整治的大夫還沒走,就找了過來替廖氏診脈。廖氏就躺在大房外屋的床上,婆子倆倒是在一處院子了。沈國公等大夫整治完了,問了結(jié)果才算安心些。一時急火攻心,平日里也是憂思過重。
他不由得就火了,廖氏去了外面莊子三年,好容易養(yǎng)得好些了回來,這才大半年又病了。沈國公方才就聽傳話的丫頭說了,姑奶奶和如夫人打起來,此刻他的心里難免窩了一肚子火,便派人去找她二人來。
只不過到他面前來的卻是沈碧霞和楚惜寧,自然沒有如夫人的蹤影。他瞧見沈碧霞未來得及整理的衣衫,發(fā)髻也只是快速盤了起來,只用了一根簪子固定,他的眉頭早就皺得緊緊的。
“聽聞了公爹要過來,如夫人懇求母親責(zé)罰她,現(xiàn)在被打了板子昏了過去,無法來見您。”楚惜寧沖著他行了一禮,低聲說了幾句。
沈國公一聽如夫人被打暈了,臉色有些難看,便冷聲問了一句:“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楚惜寧朝后面站了幾步,眼神示意了一下沈碧霞,低聲道:“這事兒還是讓姑奶奶說吧!”
沈國公眉頭一挑,眼神犀利地看向沈碧霞,示意她快些說。沈碧霞此刻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腦子里也轉(zhuǎn)開了。廖氏沒有處置她,楚惜寧讓她自己說,顯然是選擇讓她活得好,要把如夫人推下水。此刻她的腦子清醒,也不再大哭大喊,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也不把責(zé)任故意往如夫人身上推。只是話語里有些地方模棱兩可,讓不知情的人就會責(zé)怪如夫人。
“小妹知錯了,一時心疼大侄兒媳婦,就和如夫人急了鬧開了。現(xiàn)在嫂子又被氣成了這樣,我實(shí)在是沒臉見人了,還請哥哥降罪啊!”沈碧霞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嚶嚶地哭著,也不故意放大聲音惹人心煩。
沈國公瞧著她狼狽至極的模樣,再想著方才她說的話,至少在他的心里,如夫人敢和姑奶奶打起來,就已經(jīng)錯了。后來還存著僥幸心理,想要讓他手下留情,心里頭就更加不舒服。沈國公閱女無數(shù),并不是非誰不可的地步,更何況這位如夫人跟著久了,換一個也無所謂。
“起來吧,你一個主子就不該跟那些人一般見識。再怎么關(guān)心衛(wèi)氏,也不該亂了方寸。左右還有你嫂子和你二侄兒媳婦在,下回切不可這樣。”沈國公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心底的火氣,冷著聲音道。
沈碧霞的哭聲頓了一下,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沈國公,見他面色沉靜,又接著啜泣起來。
“以后后院的事兒,你還是少插手,就安心待在院子里。待佳兒的婚事定下來,你就回老家那里去吧!”沈國公閉了閉眼,似乎不想再看見她這副模樣,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沈碧霞雖然心里不服,卻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知道沈國公現(xiàn)在心情不佳,行了一禮便先退了下去。
“你婆婆護(hù)著你,日后莫讓她操心。”沈國公似乎有話要說,卻又生生地頓住了,再開口已轉(zhuǎn)了話題:“至于如夫人,現(xiàn)在瞧著板子還打少了。你安排了她便是,出去吧!”
楚惜寧瞧著他閉著眼睛,似乎累極了模樣,也不多話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清風(fēng),你帶人送如夫人回院子,不許請大夫,也不許任何人探視。把她身邊伺候的人攆了,另派兩個婆子看著。”楚惜寧朝著清風(fēng)招了招手,她的心里早就想好了如何整治如夫人。
清風(fēng)得了令,便帶了人拖著半死不活的如夫人走了。心里暗自想著楚惜寧的高明之處,如夫人這條命估計是保不住了,不請大夫不讓人照顧,就在屋子里等死了。
楚惜寧找來了衛(wèi)氏身邊的丫頭問了幾句,得知衛(wèi)氏已經(jīng)醒了,她便帶著丫頭匆匆進(jìn)屋探望。
“大嫂,你可好些了?”楚惜寧快走了幾步,坐到床邊上一把拉住衛(wèi)氏的手,臉上露出幾分擔(dān)憂的神色。
衛(wèi)氏見她進(jìn)來,立馬讓丫頭扶著靠在床頭,面色十分蒼白,嘴唇也發(fā)干甚至起皮了。
“沒事兒,就是有些累了。”她的聲音十分低弱,透著幾分沙啞。
楚惜寧瞧著都覺得心里頭一股子難受,想來真的是積勞成疾,一下子發(fā)出來難免憔悴得嚇人,便有些自責(zé)地說道:“該好好歇著了,說起來都是我的錯,若是我能幫上大嫂幾分忙,你也不會累成這樣了!”
“沒事兒,你進(jìn)府時間不長,況且后院又亂,人多口雜。避諱著些也沒什么不對,只是現(xiàn)如今我病倒了,恐怕這后院還得交到你的手上。”衛(wèi)氏輕咳了一聲,嗓子還是干干的。
楚惜寧連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看著她喝完了,才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成,我先管著,待嫂子身子好了,若疼惜我就再接過去,若是見到管家權(quán)心里厭煩,就在屋里好好歇歇。”
楚惜寧斟酌著說了,并未把話說死。衛(wèi)氏端著茶盞,輕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承下來了。
“方才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兒,那么吵?我聽說母親暈倒了,就在我這院子里修養(yǎng),有沒有大礙?我去看看她?”衛(wèi)氏似乎想起什么,眉頭輕輕蹙起,作勢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楚惜寧連忙按住她,壓低了聲音給她說了個大概。最后又輕聲勸道:“大夫查過了,這會子估計公爹看在旁邊,不礙的。等你身子好了些再去瞧瞧。”
衛(wèi)氏聽見她如此說,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些,重新躺了回去,楚惜寧替她捻好被角。
“她們那些人本來就每一個安分的,母親肯替你出頭,想來以后接手管家也能順當(dāng)許多。只是這些人就是天生的賤骨頭,給她三分笑意,就能忘了自己的本分。估計不出三個月,又會想法子蹦跶起來,你要小心!”衛(wèi)氏抬起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
楚惜寧的心里一暖,輕輕點(diǎn)頭應(yīng)承下來,狀似保證地說道:“放心吧,嫂子。我不會讓她們猖狂太久的,也不會打擾到母親和你修養(yǎng)。”
妯娌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楚惜寧便退了出去。半月輕輕走了過來,低聲道:“國公爺正和國公夫人說話呢,讓少夫人先行料理家事兒就好,不急著過去瞧。”
楚惜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先找來了廚房的管事兒,把今晚的晚膳單子核對了下。又讓給廖氏和衛(wèi)氏加了補(bǔ)湯,才匆匆地趕回喜樂齋。
沈修銘果然在那里等著,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焦急,還頗有些坐立難安的模樣。
“大嫂怎么樣?我聽說都打起來了,若不是你派的兩個丫頭攔著,我早就過去了。”一瞧見她進(jìn)來,沈修銘就迎了上來,眼眸里是遮掩不住的擔(dān)憂。
楚惜寧沖著守在門外的落雪和柑橘揮了揮手,二人立馬退了下去。沈修銘見她的額頭上布著汗水,想來是來回匆匆走急了,親自倒了杯水塞進(jìn)她的手里。
“大嫂已經(jīng)醒了,勞累過度,需要靜養(yǎng)。至于打起來則是姑奶奶和如夫人的功勞。”楚惜寧捧著茶盞一口一口地抿著,又把事情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
沈修銘果然是又急又怒,站起身似乎就要沖出去,楚惜寧連忙攔住他,急聲道:“你又去做什么?一個是姑姑,一個是公爹的寵妾,去了也沒用!”
“我不去找她倆,就想去瞧瞧娘的身子怎么樣了。好容易才養(yǎng)好的,若是為了在府里看著我,又氣壞了身子,那可都是我的罪過!”沈修銘瞧著她眼眸里的著急和些許的惶恐,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抬手拍著她的額頭輕聲安撫道。
楚惜寧明顯松了一口氣,拉著他的手坐回了椅子上,低聲道:“我估計母親也沒什么大礙,只是不想讓公爹有機(jī)會瞧見如夫人罷了。”
沈修銘明顯有些不解,拉著她的手讓她趕緊說。楚惜寧就把廖氏暈倒之前對她眨眼的事兒說了一遍,接著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公爹再怎么寵妾,妻子在他的心中也是頭一位。母親暈倒了,自然就無法注意到如夫人,更不會對她產(chǎn)生憐憫。由姑奶奶這個當(dāng)事人的口,說出當(dāng)時打架的場面,只會讓公爹更加厭惡如夫人,她想要翻身就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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