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斗智
,明朝好丈夫 !
值房里,柳乘風(fēng)正與王司吏、老霍相談甚歡,一個校尉拿著一封信進來,道:“大人,外頭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請大人過目。”
柳乘風(fēng)微微愕然,按道理,若是其他衙門遞條子來行方便,那也是交給王司吏處理,若是sī人的信箋,那應(yīng)當(dāng)送去自己家里才是。在這里接到sī信,這是頭一次。
再者說,柳乘風(fēng)其實認識的人并不多,是誰送信來給他呢?
柳乘風(fēng)接過信,撕了封泥,隨即展開看了起來。只是,他的臉上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似乎遇到了一件比較棘手的事,讓坐在邊上的老霍和王司吏都不由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這信中寫的是什么。
柳乘風(fēng)將信看完,隨即瞇著眼思索起來,王司吏不禁問:“大人,這是誰送來的信?”
這些話,王司吏本不應(yīng)該問,畢竟是sī信,問了,人家也未必說,可是柳乘風(fēng)這個樣子勾起了王司吏的好奇心。
柳乘風(fēng)輕輕將信放下,道:“有人請我吃酒= 。”
原來是吃酒……
王司吏不由笑了,莫說是大人,就是他到了這個位置,只怕被人請去吃酒也是難免,倒是自己多心了。
柳乘風(fēng)卻淡淡地道:“來信的人說是個僧人,自稱是貧僧,吃酒的地方在云霄閣,一個和尚,送信來請我吃花酒?這倒是有點兒意思。”
王司吏也不由訝然,道:“云霄閣就在不遠,又在咱們百戶所的治下。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柳乘風(fēng)搖頭道:“不去,我這人平生最討厭和和尚吃酒。且看看再說,你們等著看,這和尚還會送信來。”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之后,又一封信送來,仍舊是那和尚,只是這一次,言辭卻是更加懇切,柳乘風(fēng)微微一笑。拿著信對王司吏道:“這和尚又來信了。”
王司吏道:“大人,這和尚有古怪。”
柳乘風(fēng)淡淡一笑道:“當(dāng)然有古怪。而且古怪很大,你想想看,冷不丁有個人來請你吃酒,你不去,他又言辭懇切地來請,若換作是你,你會去嗎?”
王司吏想了想道:“若是學(xué)生,學(xué)生心里生出好奇。非要去看看不可。”
柳乘風(fēng)頜首點頭道:“是了。這和尚在信中只言片語也不曾提到,卻只是請我去喝花酒,還說云霄閣的姑娘好。撫琴吹簫什么的樣樣精通,他就是故意吊起我的好奇心,讓我非去不可。只可惜,我不上當(dāng)。”
王司吏苦笑,道:“大人……為何不去?反正只是幾步路,去去又何妨?”
柳乘風(fēng)搖搖頭道:“不急,且看他玩什么花樣。”
說完,柳乘風(fēng)捧了本書看了起來,王司吏心里卻是奇癢難耐,總想看看那個和尚還會不會送信來,便干脆叫個校尉把自己的案牘上的東西搬來,在柳乘風(fēng)的身邊辦公了。
兩柱香之后,仍舊是一封信。柳乘風(fēng)拆開,王司吏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湊到邊上看了,看了這信,不由苦笑,信里頭仍是原來的邀請,只是這邀請的姿態(tài)更低了一些,除此之外,還在信中說,貧僧知道大人好行書,今日帶來行書一幅,請大人鑒賞。
“這個和尚為什么非請大人去赴宴不可?”王司吏一頭霧水地朝柳乘風(fēng)問道。
柳乘風(fēng)淡淡地道:“無事獻殷勤,非jiān即盜。”
王司吏卻是分析道:“這也未必,雖是無事獻殷勤,可是敷衍的地點卻是在云霄閣,在咱們百戶所的掌控之下,距離百戶所也不過一步之遙,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什么危險。大人,倒不如去看看吧。”
柳乘風(fēng)朝王司吏看了一眼,笑道:“王司吏想去?”
王司吏不禁吹胡子瞪眼,道:“人家又沒有請學(xué)生,學(xué)生哪里有這樣的厚臉皮,去吃那個和尚的酒菜?”
柳乘風(fēng)呵呵一笑道:“你等著瞧,待會兒肯定還會有信來,這和尚想和本大人玩神秘,吊本大人的胃口,我偏偏不上他的當(dāng),咱們在這兒安坐,且看看他繼續(xù)玩什么花樣。”
王司吏苦笑,只好回去繼續(xù)埋首案牘。
眼看天sè漸暗,外頭終于又送了一封信來,柳乘風(fēng)看了信,雙眉凝起,冷聲道:“叫幾個人,跟我走。”
王司吏道:“大人,這一次肯去赴宴了?”
柳乘風(fēng)笑道:“這胃口也吊足了,自然也該去看看了。”
“那信里怎么說?”王司吏問道。
柳乘風(fēng)淡淡地道:“這和尚說,要獻上一件寶物,換取自己的前程……”
“啊……”王司吏顯得有些失落,原以為那個和尚會賣些什么關(guān)子,誰知道卻是尋常送禮來的,只是和尚給錦衣衛(wèi)百戶送禮,卻是不多見,他一時也不禁有點兒恍惚,不知這和尚到底送的是什么,又打算索取什么。
這時候柳乘風(fēng)已經(jīng)佩好了御劍,對王司吏道:“我吩咐你一件事,待會兒就去赴宴。你過來說話。”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柳乘風(fēng)便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校尉朝云霄閣去了。
那地方輕車熟路,柳乘風(fēng)不只去過一次,上一次云霄閣的東家勾結(jié)雷彪,差點兒將柳乘風(fēng)害死,柳乘風(fēng)也不是個善茬,索xìng將那東家一并尋了個罪名拿了,隨即讓衛(wèi)所的不少總旗、小旗入股經(jīng)營,這云霄閣說是百戶所的產(chǎn)業(yè)也不算錯,里頭的伙計也都換了一茬,尋常這百戶所里偶爾出來聚會,也挑選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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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閣的一處廂房里,一個姑娘藏在屏風(fēng)之后撫弄著琴弦,屏風(fēng)之外則是雅致的桌案。四周的布置很淡雅,從這里開了窗。就可以看到臨街的場景。此時天sè暗淡,黃昏的光鮮灑落進來,帶著幾分恬然,令人有些昏昏yù睡。
屋里放置著碳盆,點了檀香,桌上的酒水上來了,只是菜卻沒有上。坐在桌案兩邊的分別是一個和尚和一個道人。
道人便是那天一道的道尊,這人名叫張靖,來頭卻是神秘。張靖闔著眼,喝了口清茶。目光落在和尚身上,放低聲音恭恭敬敬地道:“柳乘風(fēng)當(dāng)真會來嗎?”
屏風(fēng)后的女子仍在撫琴,距離又遠,自然聽不清二人的交談,所以這二人大可以放心。
老僧淡淡一笑,自他進了這里,便如石像一般坐定,紋絲未動。這時候淡淡地道:“一定會來的。這個柳乘風(fēng),貧僧已將他的心思mō透了。”
“哦?”張靖的臉上生出一絲愕然,道:“還請護法賜教。”
老僧道:“你還記得昨日貧僧命人在云霄閣鬧事嗎?還傳出了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金佛?”
老僧頜首點頭道:“不只是金佛。還是違禁的金佛。柳乘風(fēng)有些小聰明,生xìng又多疑,所以貧僧先送了一封信去,營造出一些神秘來,故意要吊他的胃口。依著此人的xìng子,一定能識破貧僧的意圖,所以他不會來,于是貧僧又去信一封,他自然還是不會來,他以為這樣就識破了貧僧的詭計,其實等到第三封信去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落入圈套了。那時候貧僧的信已是越來越懇切,姿態(tài)越來越低,他的心里難免會有些洋洋自得,認為已將貧僧捏在了手心里。這時候也是他最麻痹大意的時候,貧僧的第四封信就足以吊起他的胃口了。”
張靖不由好奇,道:“只是不知這第四封信寫著什么?”
老僧淡淡笑道:“倒也簡單,就是告訴柳乘風(fēng),那金佛是老僧運來的,為的是建一座寺廟,只是一直得不到鴻臚寺的批文,因此想請他幫幫忙?”
“啊?他又不是鴻臚寺的人,如何幫忙?”
老僧嘆了口氣,道:“因為他是柳乘風(fēng),在這迎春坊里,任何衙門都可以不予理會,偏偏他柳乘風(fēng)卻要理會,老僧要在迎春坊里建寺,就繞不過他,只要他點了頭,鴻臚寺那邊也就好說了。為此,老僧還在信中談及了一件禮物。”
“禮物?”
“王右軍的《定武蘭亭》貼。”
張靖不由莞爾一笑,道:“早就聽說他好行書,想必聽了這書貼,一定想弄到手不可。”
老僧搖頭,道:“錯了,他想要這書貼不會留給自己,宮里今日傳出消息,說是陛下與柳乘風(fēng)似乎有了一點兒嫌隙,這件事具體如何,老僧也不清楚。可是老僧料想,柳乘風(fēng)此時急于討好陛下,而陛下酷愛行書,尤愛王右軍的書法,若是能將這《定武蘭亭》貼奉上,豈不是又可得寵?所以老僧料定,他一定會來,非來不可。”
張靖闔著眼睛琢磨,不禁道:“不錯,就怕他帶了許多shì衛(wèi)來。”
老僧又是搖頭,道:“不會,他的隨從最多不過二三人而已,這也是老僧為什么將宴會的地點選在這里,在這里,雖然我們行事不方便,而且多有柳乘風(fēng)的耳目在側(cè),就算埋伏人手也不過七八人而已,可是唯有這個地方,因為靠著百戶所,又是百戶所的轄地,這云霄閣更是早已易主,可以算是柳乘風(fēng)的產(chǎn)業(yè)。正因為如此,柳乘風(fēng)一定不會有什么警惕,這一次交易畢竟不太見得光,他豈能帶著一干人來?張?zhí)弥鳌?br/>
張靖道:“座下在。”
老僧淡淡地道:“貧僧估m(xù)ō著柳乘風(fēng)隨即就到,你帶著人先到隔壁廂房去,待柳乘風(fēng)喝了這壺里的酒,我摔杯為號,你立即帶人進來,將他立即收拾了,隨即帶著親信之人,立即與老僧撤出京師,只是可惜……咱們在京師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起sè,如今卻為了殺一個柳乘風(fēng)而不得不放棄,只是不知明王到底是如何想的,可惜……可惜……”
老僧惋惜地搖搖頭,隨即揮揮手,示意張靖出去。
張靖朝老僧點了頭,快步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