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眾人吃吃喝喝，一邊聊著話，都很是高興。
    程木海和薛爸爸兩個(gè)人喝起小酒，聊著以前在氮肥廠的種種，都很是感慨。
    薛爸爸問：“當(dāng)初的老員工們還聯(lián)系不？有一些好像是榮城本地人?！?br/>     程木海搖頭：“都二十來年了，大家搬的搬，走的走，以前連寄信都麻煩，不像現(xiàn)在有電話。聯(lián)系起來太難，后來也就沒再聯(lián)系?！?br/>     薛爸爸忍不住微笑：“這幾天如果有空，咱們就去老地方走走。我聽說老廠址還在，對不對？”
    “對。”程木海道：“我現(xiàn)在都不怎么認(rèn)得了。得讓阿源送我們?nèi)ジ浇胤?，然后才能找得到?！?br/>     一旁抱著孩子的程天源接口：“我認(rèn)得。你們什么時(shí)候想去，我就什么時(shí)候送你們?nèi)??！?br/>     薛爸爸點(diǎn)點(diǎn)頭，問：“小然然睡著了？”
    “睡著了。”程天源低聲。
    薛媽媽湊了過來，溫聲：“我來抱，我來抱。我的乖孫子，外婆抱抱??！”
    程天源卻不肯，低聲：“媽，他現(xiàn)在個(gè)頭大，您坐飛機(jī)坐車?yán)哿舜蟀胩欤筒灰俦?，明天再抱不遲?！?br/>     “不怕不怕！”薛媽媽抱過小然然，低笑：“只要能抱小寶貝，我什么時(shí)候都不累。”
    眾人都低低笑了。
    阿虎忍不住揶揄：“大媽，嫂子接下來又要生寶寶了，到時(shí)你兩只手估計(jì)都忙不過來?！?br/>     “不怕。”薛媽媽笑呵呵道：“她生多少個(gè)，我就幫多少個(gè)，盡全力幫！”
    眾人又都哈哈笑了。
    薛凌有些累，靠在一旁的小矮凳上，喝著翠柳特意為她做的酸甜湯，跟陳蘭和翠柳聊著話。
    翠柳低笑：“凌嫂子，幸虧阿源哥心腸好，留我爺爺在他的新店里幫忙，他老人家可高興了。昨天還跟我說，他要一直幫阿源哥干下去?！?br/>     薛凌溫聲：“有他老人家?guī)兔吹?，我們也更放心。只是大過年的，他卻沒能回家過年，我們心里頭很過意不去，我讓源哥哥包了一個(gè)小紅包感謝他?！?br/>     “不用不用！”翠柳罷罷手，“他能有工資拿，早就歡喜得不得了。在家里種菜種地，收入一直很低，他去縣城里幫我叔他們，可我嬸子一向不喜歡他和我奶奶。我奶奶能幫她帶孩子，幫忙做家務(wù)，嬸子還會給一點(diǎn)兒好臉色。我爺爺很不受待見。我爸媽對他老人家還算好，可我們家太小，弟弟妹妹都擠在一塊睡，老人家心疼孫子孫女，不敢住在我們家。”
    說到此，她的眼眶微微紅了。
    “現(xiàn)在住在商店那邊，地方雖然有些小，但暖和又安靜，又能有嶄新的大被子蓋，他說他很喜歡?！?br/>     薛凌輕輕嘆氣，道：“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輩子，老了也是希望能老有所依。你盡力多幫著點(diǎn)兒，有空跟陳民哥多過去看他。”
    翠柳吸了吸鼻子，扯了一個(gè)笑容。
    “昨天……阿民跟我說，電扇廠的空氣不怎么好，總是有一股濃郁嗆鼻的味道。他說，也不知道對身體的傷害會不會很大。他希望我過年后別過去工作了，在店里前后幫忙，賺少一點(diǎn)沒關(guān)系，身體好才是最要緊的?！?br/>     一旁的陳蘭忙不迭點(diǎn)頭，曖昧笑了笑。
    “我哥是心疼你太辛苦了……而且，他希望你留店里多歇息，因?yàn)槟憧赡芤呀?jīng)懷上小寶寶了?！?br/>     翠柳羞答答的，低聲：“……還沒有啦！”
    薛凌跟著笑了，溫聲：“這是為你好，聽他的。工廠里的空氣太差，你如果懷上孩子了，就肯定不能去工作。倒不如趁著過年這一會兒，趁機(jī)辭去工作，在店里幫忙來去。自家生意嘛，兼顧多一些，就賺多一些。”
    翠柳點(diǎn)點(diǎn)頭，低笑：“阿民這個(gè)人老實(shí)，不過……他待我一向都很好，很會為我著想?！?br/>     陳蘭和薛凌也都笑了。
    陳蘭抱著懷里的新收音機(jī)，偷偷摩挲著，滿心的歡喜。
    這是她讓阿虎哥帶她去省城買的，音質(zhì)更好更清晰，以后她能聽到更好聽的佟子嗓音。
    薛凌想了想，問：“阿蘭，你今年幾歲了？”
    “過了年，就二十三了?！卑⑻m答。
    薛凌忍不住問：“對了，你讀過書嗎？多不多？”
    “小學(xué)畢業(yè)而已。”陳蘭低低答。
    一旁的翠柳連忙道：“她雖然只有小學(xué)，可她寫的字可好看了。你可別說，在我們那邊，女孩子哪里有讀書的。你能讀到小學(xué)畢業(yè)，在我們那里絕對算高材生?！?br/>     陳蘭哈哈笑了，“不能比，不然我會害羞的?！?br/>     薛凌低聲：“你有空讓阿源教你算賬記賬本，以后指不定能用上。趁著年輕多學(xué)一些本領(lǐng)，對你來講是大好事?！?br/>     “嗯?！标愄m低笑：“我會看賬……就是算得有些慢。”
    “不怕，越算會越快的?！毖α枧牧伺乃募绨颍瑴芈暎骸吧┳涌春媚?！”
    陳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羞答答問：“凌嫂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句話……那個(gè)佟子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吧？他在節(jié)目里介紹他已經(jīng)二十好幾了?！?br/>     薛凌搖頭，解釋：“他還沒結(jié)婚，還說連對象都沒有。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不過他長得那么好，要找對象不難，估計(jì)是他自己眼界過高，所以一直沒有合適的吧。”
    “應(yīng)該是?！标愄m嬌笑：“他長得真的很好?！?br/>     翠柳忍不住問：“誰啊？長得好？比阿源哥好呢？”
    “好！”薛凌解釋：“佟子他是那種文藝青年的才俊，跟源哥哥是不一樣的類型。”
    “對！佟子哥更帥氣，更俊！”陳蘭道。
    翠柳“哦哦”兩聲，曖昧笑了。
    “原來我們家小姑子已經(jīng)有對象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愛聽他的節(jié)目啦！”陳蘭慌忙罷手，扭身逃開了。
    薛凌和翠柳都笑了。
    小姑娘家家害羞了！
    這時(shí)，程天源走了過來。
    “媳婦，已經(jīng)快九點(diǎn)了，天氣冷，咱們早些回去吧?！?br/>     薛凌爬坐起身，捶了捶腰肢。
    “也對，得回去了。一坐就舍不得動了。這羊肉吃完，大家喝酒聊話樂得很，都舍不得走了?！?br/>     程天源慌忙走過來，攙扶住她的胳膊。
    翠柳笑呵呵站起來，“舍不得走，那就都通通留下！今晚都歇在這邊。”
    “不遠(yuǎn)，走幾步就到了?！背烫煸礈芈暎骸斑@就是住得近的好處?！?br/>     翠柳羨慕不已，低聲：“望江苑那邊的環(huán)境真好，聽說在家里就能看到江景——真好！”
    薛凌笑道：“二期已經(jīng)在建了，你趕緊讓阿民哥存錢，到時(shí)買一套大的。”
    “這里已經(jīng)夠?qū)捔?。”翠柳低笑：“我……我不能太貪心。我怕他壓力太大?！?br/>     “喲！果然是好妻子！這么心疼老公，太少見了?。　毖α柁揶硭?。
    翠柳羞紅了臉，低聲：“他對我好，我……自然要對他好?！?br/>     薛凌和程天源對視一眼，都笑瞇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