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薛凌便醒了過來。
    她匆匆洗漱，穿上毛衣，煮了熱水。
    隔壁床上的小欣聽到聲響，迷糊換了一個姿勢，重新入睡。
    薛凌喊道：“小欣，該起來了?！?br/>     小欣困得很，迷糊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睡著。
    薛凌繞去了隔壁房間，敲門。
    一會兒后，程煥然頭發(fā)凌亂開了門，咕噥：“媽……”
    薛凌探頭進(jìn)去，發(fā)現(xiàn)老二和老三都還在睡，兄弟兩人抱成一團(tuán)，睡得歪歪斜斜。
    “然然，快喊醒弟弟們。一會兒得早些過去為爺爺做喪事?！?br/>     程煥然打著哈欠應(yīng)好。
    薛凌轉(zhuǎn)而繞去另一側(cè)，敲門喊：“爸？媽？”
    她給三個老人訂了一間三人房，就在她住的斜對面。
    很快地，薛爸爸開了門。
    他已經(jīng)洗漱好穿戴整齊，小聲道：“你媽她們都在里頭刷牙洗臉。”
    薛凌點點頭，低聲：“一會兒司機(jī)要來接我們?nèi)泝x館，大伙兒早些下去吃早餐。樓下餐廳每天都有自助餐早餐，七點就開始供應(yīng)。咱們收拾好，下去吃完就出發(fā)?！?br/>     薛爸爸緩慢點頭：“你安排就好?！?br/>     這時，劉英推開洗手間的門，神色憔悴走出來。
    薛凌趕忙攙扶住她的胳膊，低聲：“媽，喝點兒水，穿暖一些，咱們準(zhǔn)備下樓去吃飯?！?br/>     “凌凌……我——我要見阿源他爸。”劉英抓住她的手，哽咽低聲：“我……我要陪他回程家村。咱們是村里的人，落葉要歸根。咱們得回那邊去做喪事才行！”
    薛凌為難搖頭：“媽，遺體不能亂搬，咱們先在這邊做了喪事，然后送爸的骨灰回村里去安葬。您放心，這樣也是落葉歸根?！?br/>     劉英嗚嗚哭起來，問：“那什么時候回去？別想要丟下我！我得去！”
    “不會的?！毖α璞ＷC般點頭：“我們一定帶你一塊兒回村里。您放心，我們已經(jīng)拜托村長叔給咱們找風(fēng)水先生，務(wù)必給咱爸找一塊兒風(fēng)水寶地?！?br/>     劉英趕忙點頭：“這個好……必須這么辦?！?br/>     薛凌溫聲：“您把羽絨服穿上，一會兒我們帶你下樓去吃早餐?！?br/>     劉英神色呆滯，緩緩點頭。
    一旁的薛爸爸倒來了熱水，遞給她。
    劉英木然接過，一口一口喝著。
    薛凌眼睛微紅，說不出話來。
    薛爸爸嘆氣低聲：“還需要時間……這一時半會兒是接受不來的?！?br/>     一會兒后，程煥然帶著兩個弟弟過來了。
    薛凌微微蹙眉，道：“快去催你妹妹！我去找一些王青阿姨他們?！?br/>     “哎！”程煥然趕忙去找小欣。
    薛凌敲了敲王青的房門。
    王青正在給女兒扎辮子，解釋：“我們也剛醒，一會兒過去你那邊匯合?！?br/>     薛凌問：“小虎子呢？還沒醒？”
    “甭提了！”王青嗔怪道：“那小子昨晚看電視到深夜，也不知道具體看到幾點，剛才被我挖了幾次還醒不來?！?br/>     薛凌寵溺低笑：“再催催。我找了廠里的另一個司機(jī)來接我們，開的是一輛小巴士。七點半前到那邊做準(zhǔn)備，儀式八點開始。咱們快些下去吃早餐?！?br/>     “好！”王青很快幫女兒拾掇好，趕忙沖去隔壁。
    小虎子仍睡在被窩里夢周公，渾然不知外頭的人都在等他。
    王青生氣了，直接上前掀被子。
    “虎子！快！大伙兒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就差你了！”
    小虎子蜷縮成一團(tuán)，大聲：“做什么??？！天剛亮呢！那么早起床做什么？！”
    王青沉著臉，答：“給干爺爺做喪事。”
    小虎子一個激靈睜開眼睛，跳坐起來，驚呼問：“啥？！你說啥？！”
    王青一邊折疊被子，一邊答：“干爺爺死了，我們是來給他辦喪事的，不是來度假的。”
    小虎子仍處在震驚中，低喃：“怎么就死了？那么快？！不是——他沒生病吧？”
    王青嘆氣，將事情的始末大致說給他聽，催促：“你倒是快些?。　?br/>     小虎子手忙腳亂沖去了洗手間。
    三分鐘后，王青匆匆?guī)е鴥蓚€孩子過來了。
    薛凌他們都已經(jīng)等在電梯口，很快擠進(jìn)電梯下了一樓。
    自助餐已經(jīng)布置好，十幾樣食物任挑，牛奶白粥白米飯都有。
    薛凌給婆婆端了一碗白粥，幾個小籠包，加一點兒小菜。
    小虎子瞧見小欣，趕忙湊了上前。
    “欣妹妹，想吃什么？我?guī)湍隳?！?br/>     小欣搖頭：“不知道，沒什么胃口?！?br/>     小虎子撇撇嘴，低聲：“我知道……你是為爺爺傷心。”
    “嗯?！毙⌒廊×艘黄颗Ｄ蹋昧艘粔K兒面包，“你拿吧，我這樣就夠了?！?br/>     小虎子也抓了幾樣，追著她過去，坐在她旁邊。
    小欣瞥了他一眼，問：“你讀初中了嗎？”
    “初一了?！毙』⒆拥靡庋笱蟀惆浩鹣掳停溃骸拔掖竽銉蓺q呢！你現(xiàn)在才五年級，好好追上我吧?！?br/>     小欣嗤笑：“等你的成績能比得上我再說吧。就你那垃圾成績，好意思讓人家追上你？臉上貼金呢！”
    一語命中正紅心！
    小虎子端起小盤子，往另一側(cè)的薛揚(yáng)奔過去。
    薛揚(yáng)正在跟媽媽匯報他接下來的培訓(xùn)計劃，解釋：“教練留了時間給我準(zhǔn)備期末考，等寒假再加大訓(xùn)練?！?br/>     “那何教練那邊什么時候能給消息？”薛凌問。
    薛揚(yáng)答：“他說下周找我?！?br/>     “爸媽最近都會非常忙，接下來還要南下好幾天?！毖α璧溃骸澳阕约旱氖虑橐煤冒盐眨皶r跟我們商量。如果我們不在，就找哥哥商量。”
    “知道啦！”薛揚(yáng)應(yīng)聲，扭過頭發(fā)現(xiàn)小虎子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忍不住挑了挑眉，“虎子，做什么呀？”
    小虎子嘿嘿笑了，道：“揚(yáng)哥，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又帥了！”
    薛揚(yáng)對這個干堂弟接觸不多，只知道他平常很愛講笑話，可惜現(xiàn)在實在沒心情跟他開玩笑，只道：“你也蠻帥的?！?br/>     小虎子吃吃笑了，端著盤子又走了。
    薛揚(yáng)沒搭理他，大口大口吃著。
    王青偷偷瞪兒子，低聲：“你給我安分點兒！”
    小虎子假裝沒聽見，晃另一處去了。
    “這臭小子！”王青生氣了，當(dāng)著這么多的人卻不好發(fā)作，只好忍下來。
    薛凌沒什么胃口，吃了一半又接了兩個電話，交待陳秘書一些事情后，碗里的干飯已經(jīng)徹底冷了。
    程煥然幫她取了半碗粥。
    薛凌答謝，吃了幾口。
    劉英吃得不多，被薛媽媽哄了哄，吃多兩個小包子。
    一會兒后，小巴來了，眾人先后上了車。
    薛凌檢查了人數(shù)，喊了出發(fā)。
    匆匆到了殯儀館門口，阿虎和程天源已經(jīng)等在外頭，兩人都披麻戴孝，一身麻布。
    薛凌問：“阿衡呢？”
    “他去接小涵和他媽。”程天源答。
    倏地，剛下車的劉英驟然激動起來，尖叫大罵：“不許她來！誰讓她來的！我沒她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