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幕降臨，院子里外都亮著燈。
    她顧不得換衣服，將包扔下就直奔飯廳。
    果不其然，大家都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吃飯。
    薛之瀾喊道：“凌凌！快來！就差你了！今天的菜真豐盛！”
    “媽！”
    “凌啊，快過來吃。”
    薛凌笑哈哈打招呼，轉(zhuǎn)身去洗手。
    程天源遞給她一條擦手毛巾，隨后喊：“上菜了！人齊了！”
    距離有些遠(yuǎn)，他喊得大聲，冷不丁把身邊的薛凌嚇了一大跳！
    她笑了，問：“怎么不走前幾步去廚房門口？”
    程天源眼睛微動，答：“偷懶?！?br/>     薛凌被逗笑了，見小李端了湯過來，趕忙撩起袖口。
    “餓壞了，趕緊吃飯吧！”
    眾人樂滋滋吃起來。
    薛之瀾贊許道：“這粵菜做得不錯！很地道！”
    一旁的劉英笑呵呵道：“俺活了一輩子，老了能天天吃好吃的，還不用下廚房洗洗刷刷，不用洗一副碗筷——說不出的好啊！擱在二十多年前，打死俺都不相信！”
    程天源忍不住低聲：“媽回了榮城半年多，老家話又都跑出來了。”
    眾人都笑了。
    薛媽媽附和點(diǎn)頭：“是?。∫郧霸蹅冏鰝€飯，又要搗米，又要找柴火，又要挑水，下邊弄柴火，上邊弄飯菜，一頓飯下來灰頭灰臉，偶爾甚至連鼻子上都染了灰?，F(xiàn)在干不動了，能有專門的廚師做菜，三餐變著花樣來吃，餐餐都吃飯店的感覺——真是好！”
    “你們吃著高興就好?！毖α杩兄殴?，笑道：“我叮囑廚師注意葷素搭配，營養(yǎng)均衡，還要盡量考慮你們老年人的牙口做軟綿些，包管讓你們吃得滿意?！?br/>     薛之瀾豎起大拇指：“凌凌一向體貼有心！好！”
    小陳又端來兩道菜，眼睛的余光掃向程天源，發(fā)現(xiàn)他正給一旁的女兒剔魚骨，眼神躲閃兩下，匆匆退了下去。
    其他人都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繼續(xù)吃著。
    吃飽后，幾個老人都去后花園散步。
    老大和老二沒回來，龍鳳胎各自回房寫作業(yè)去了。
    薛凌和程天源在前院喝茶散步聊天。
    “你跟金花嫂子這么說很對。如果是我，我也會這么說。如果他們自己人去處理好，那這事一直會是私事。如果我們?nèi)?bào)警，事情就會變得太復(fù)雜。錢沒了，還能努力去賺回來。情沒了，可能一輩子也彌補(bǔ)不了。親兒子反目成仇，如果跟老人再鬧矛盾，那不一家子都亂了套嗎？”
    程天源搖頭：“真搞不懂劉小雨是咋想的，讓咱們?nèi)?bào)警抓他的兩個兒子，氣昏腦袋了吧?！?br/>     “肯定是?！毖α栉⑿Φ溃骸岸喟胧且粫r氣話，金嫂子和阿虎都當(dāng)真了。另外，也是覺得拿他們沒辦法，那干脆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讓他們吃吃苦頭?！?br/>     劉小雨一直是個沉穩(wěn)可靠的人，能被親兒子氣到這個地步，想來真的是惡劣至極！
    薛凌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今天中午看文件準(zhǔn)備會議，沒能睡午覺。這才八點(diǎn)多，我已經(jīng)困了?！?br/>     程天源站了起來，牽著她的手。
    “走，回去洗澡換睡衣。中午還是得去瞇一會兒，不然下午精神受不住。你平常有午睡的習(xí)慣，驟然一天沒睡，肯定很難受。”
    薛凌苦笑：“下午的會議喝了足足兩大杯茶?！?br/>     “別喝咖啡就好。”程天源提醒：“別忘了上次你喝咖啡，回來就開始腹脹?！?br/>     薛凌懶洋洋依偎在他的胳膊上，低聲：“……知道啦！”
    程天源寵溺低笑，將她摟進(jìn)懷里，半抱半摟進(jìn)了房間，關(guān)上房門。
    他俯下，親了親薛凌的脖子。
    她嬌笑，踮起腳尖也親了他一下。
    年過四十，兩人雖沒了年輕時候的激情澎湃，不過私下仍親熱不斷，從不缺甜蜜的親昵。
    兩人一起洗了澡，低低聊著話。
    程天源低聲：“現(xiàn)在全家人的衣服都自己解決，打掃衛(wèi)生的保潔工人則固定在早上。廚師……會不會有些多？”
    “不會吧？”薛凌極少下廚，總覺得廚房上下的活兒很多，“咱們這么多人吃飯，那么多菜，那么多碗筷，收拾起來得挺長時間。爸媽吃著開心就好，偌大的園子，每個月的支出不少，不差這么幾千塊?！?br/>     程天源微微蹙眉，道：“那個小李，我看著還算滿意。她非常勤快，做事也認(rèn)真，而且不會亂說話，倒是一個實(shí)誠人。只是那個小陳……她看著不像是一個規(guī)矩的人，不如將她辭了，重新招多一個做北方菜的。爸媽在帝都住了一輩子，習(xí)慣吃面食。找一個做北方菜的，他們也許會更喜歡?！?br/>     “小陳？”薛凌瞇眼仔細(xì)想了想，道：“她的眼睛帶著貪婪和不安分，我早在第一天就發(fā)現(xiàn)了。不過想著她們是來做菜的，先用著看看，不行再換掉。如果她不規(guī)矩，就將她辭了吧。她是陳秘書的老鄉(xiāng)，還是她極力舉薦的。既然是她找來的，讓她去辭退吧?；仡^讓她再去找多一個來。”
    “找個中年年紀(jì)的。”程天源道：“最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jì)，還不算老，干得動。太年輕也不好，心浮氣躁，沒個定性。咱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還是找做事穩(wěn)妥的好些。”
    薛凌打了一個哈欠，迷糊：“行，你這么說，我就記住了。明天就讓陳秘書去辦?！?br/>     “困了就睡吧。”程天源摸了摸她的發(fā)絲，道：“已經(jīng)干了?！?br/>     薛凌依偎在他身側(cè)，很快就睡著了。
    程天源看著一旁的老婆，嘴角泛著微微的溫柔。
    他是一個認(rèn)準(zhǔn)了便是一輩子的人，愛她一人都不夠，哪里有心思和精力分給其他女人！
    他也不會搞什么曖昧，男人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不然如何面對妻兒，如何面對教導(dǎo)過他的長輩們！
    老婆對他很放心，他便該讓她一直放心下去。
    看著看著，他的睡意也不自覺席卷上來，伸手將燈關(guān)了，被子蓋好，很快也閉上眼睛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陣嗡嗡的震動聲吵醒了！
    程天源皺眉爬起來，害怕吵醒一旁的薛凌，一把抓起床頭柜上的手機(jī)，打開盒蓋。
    ——是陌生的號碼！
    他皺眉按了接聽，才下床慢慢踱步去窗邊。
    夜深人靜，手機(jī)另一頭即便沒有“免提”，嗓音仍清晰入耳。
    ——阿源叔嗎？是我！我是小虎子萬銘！
    額？！
    竟是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