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張氏哭訴
,重生—深宮嫡女 !
聲音越喊越大,竟是要鬧起來的意思。如瑾皺眉,披著未曾挽好的頭發(fā)走到外間窗邊,透過輕軟的紗窗能看見院中那道火紅的身影,正在丫鬟們的拖拽下掙扎。主仆有別,丫鬟們不敢太勉強她,因此還未曾拽動半分。
如瑾冷聲道:“飛云,去后頭請劉姨娘過來,多日不見,我很想她。”
哭聲戛然而止,院中那個扭動掙扎的紅色身影僵在原地。如瑾冷冷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梳洗。
未待飛云過去請劉姨娘,藍(lán)如琳已經(jīng)不再死撐,任由丫鬟們將她勸走了。
碧桃一邊服侍一邊笑:“有些人就是忘性大,昨日姑娘剛說要請劉姨娘來坐坐,今日還敢過來鬧。若是劉姨娘真在這邊立規(guī)矩,傳出去不知誰會沒臉。”
“慎言。”如瑾淡淡兩個字,嚇得碧桃噤了聲。
如瑾梳洗完畢,直到陪著母親吃完早飯,看到碧桃還有些小心翼翼的神色,遂笑道:“你近日差事辦得很好,以后繼續(xù)用心,只是切記莫要得意忘形。”
碧桃正是惴惴,一聽這番話立時心中安定,忙恭恭敬敬地應(yīng)了。
早飯后照例是給長輩請安的時間,秦氏因為是正房,去南山居之前還要接受幾位妾室的問安。姨娘們也是掐著時間來,這邊筷子剛放下不一會,丫鬟就報劉姨娘和董姨娘到了。
襄國侯藍(lán)澤有名分的妾室只三個,賀姨娘如今隨侍在京都,家里只有劉董兩位。按照抬姨娘的先后來說,劉姨娘為長,但董姨娘有生子之功地位又是不同,因此家里并沒有大姨娘、二姨娘那樣叫,還是稱呼兩人的姓氏。
進(jìn)得屋來,行禮問安完畢,秦氏就端了茶打發(fā)她們出去。兩人也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都知道太太不喜與她們交談,一切都是場面上的虛應(yīng)而已。但這次兩人退到門口時,秦氏卻又叫住了劉姨娘。
“你平日無事時多帶五丫頭做做針線,女孩子年紀(jì)大了不比小時,沉穩(wěn)一些為好。若是你覺得自己教不了,帶我這里來,我讓針線房的人教。”
秦氏語氣并不和緩,屋里伺候著好幾個丫鬟,劉姨娘臉色漲紅,深感沒臉。但回過頭看到秦氏冷淡的神色,嘴角動了動最終沒敢說什么,低了頭答應(yīng)了。她婢女出身,終究沒有正面跟主母抗衡的底氣。
一旁董姨娘看了,面上沒露什么,眼底頗有得色。
兩人走后如瑾從里間出來,笑道:“是該敲打一下,她這次太過分。”
到了去南山居問安的時辰,如瑾扶了秦氏出門,一路上秦氏臉色一直不太好,憂色很重。早起聽值夜的丫頭說秦氏一晚上幾乎都在輾轉(zhuǎn)翻身,未曾熟睡,如瑾知道母親是在生氣,卻也沒什么辦法,只能盡量多說閑事與她寬心。
秦氏閑聊的興致不高,快走到南山居時才低聲問了一句話。
“你有辦法做出那樣的安排,為何不想想別的路子。如今雖是惡有惡報,可畢竟是家族蒙羞,你……”
話沒有說下去,如瑾卻明白。
一人損,合府損,這樣有礙閨閣名聲的事情對整個府里的小姐都是損害。
會影響日后的婚嫁,以后在婆家的地位,甚至這種影響會延續(xù)好幾代。藍(lán)家也會成為一個笑話,詩禮傳家的名聲毀于一旦。
“母親,佟家兩位姑娘都是知道分寸的,必不會將此事傳出去。至于咱們家的人,祖母威嚴(yán)在那里,約束得住。”
秦氏嘆氣:“姑娘家臉皮薄不會議論這些,但跟著她們的丫鬟婆子又怎真能約束住呢,這等事最是容易被傳的。”
“母親何必憂心,明面上總會有合適的解釋出來,只要我們自己心中無愧,何懼別人議論。”
說話間走進(jìn)南山居,話頭到此打住。秦氏臉上憂色未褪,如瑾心里卻有些恍惚。
多日來籌謀布置,她從未曾往這方面想過,或者說她下意識不讓自己去想。可秦氏的話提醒了她,讓她不得不捫心自問一次。
是的,秦氏說的沒錯,她完全可以將事情往另外的方向布置,這樣以牙還牙雖是痛快,終究有自損之嫌。為什么,為什么她根本就不去考慮別的辦法……
不由苦笑。
雖是努力轉(zhuǎn)了性子,看來骨子里的想法終究是未變。她,到底還是未曾在乎這所謂清名閨譽。
就像前世一樣,她受了那樣的誣陷,當(dāng)眾蒙羞,卻仍然堅強的活了下去,除了氣憤和委屈之外,并沒有自己看低自己,更沒有學(xué)那些堅貞烈女以死正名。是以這次的布置,她根本就未曾害怕自己會受什么干礙。
更何況……
更何況,也許心里還有期待……期待也能像前世一樣,因為名聲不好而耽誤了婚事,讓自己不要那么早嫁出去,去面對陌生的男人和婆家。
然而這些卻是不能說出來的,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念頭,恐怕會把母親急壞氣壞。
吐口氣,收斂了心神,秦氏已經(jīng)攜著她走到了南山居正房門口。早有丫鬟進(jìn)去通報,兩人站了一會卻還沒讓進(jìn)去,不像平日里通報就進(jìn)。大家都知道為什么,秦氏兩人倒也不急。
不過還是有伶俐的小丫頭悄悄上前解釋:“老太太昨夜睡得晚,今早起來精神不好,勞煩大太太和三姑娘多等一會。”
院門口有婆子行禮問好的聲音,轉(zhuǎn)目望去,卻是張氏領(lǐng)人到了。她早晨請安大多時候都比秦氏來得早,今日卻是遲太多了。
如瑾上前幾步,如常日一樣恭敬問安,抬頭時卻對上張氏充滿怨毒的眼睛。
“大姐姐好么,怎地沒和嬸娘一起?”如瑾微笑相問。
張氏想要維持一貫的溫和笑容,但眉頭一抽終究沒維持住,倒顯得臉色猙獰扭曲了。
“不勞三丫頭掛念,她好得很。”
如瑾笑著退回秦氏身邊,秦氏與張氏眼神相對,張氏連日常的問好都沒進(jìn)行。
難道是察覺了么?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自家攤上覺得不痛快,當(dāng)初何苦算計旁人。
有小丫頭掀了簾子出門招呼:“老太太用完飯了,請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姑娘進(jìn)去。”
張氏冷哼一聲,竟不顧讓著秦氏這個長嫂,自己率先進(jìn)門去了。等秦氏和如瑾進(jìn)了里屋,張氏都已經(jīng)跪在了藍(lán)老太太的羅漢床下,用帕子捂著臉開始抽泣。
“……只求您做主,真是歹毒透了!昨日璇兒身邊沒有別人,該拘了嫂子跟前的孫媽媽來問,不說就嚴(yán)刑拷打,肯定能……”
“你說的是什么,我不明白。”藍(lán)老太太端坐羅漢床正中,神色如常。
如瑾隨著秦氏行了禮就坐到下頭一溜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屋內(nèi)并沒有多余的人,連近身服侍的吉祥如意都不在,只有錢嬤嬤在羅漢床邊站著。
張氏繼續(xù)在那里哭:“老太太您如何能不明白,您是最明白的人了,這事分明是有人……”
“你說什么,我不明白。”藍(lán)老太太再一次打斷了張氏的話,這一次聲音就帶了冷意。
張氏愕然抬頭,藍(lán)老太太銳利的眼睛盯著她,說道:“昨日璇兒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且說來聽聽。”
張氏被盯得心虛,磕磕絆絆道:“……昨日、昨日四方亭……”
藍(lán)老太太臉色一凝:“昨日四方亭有不法之事,需從嚴(yán)處置。賊人弄啞了送官,安個罪名打死了事。你要說的又是哪一樁?”
看來這就是老太太的態(tài)度了,順了如意當(dāng)場的應(yīng)變,只道是婢女與賊有私。對外自有對外的說法,一切壓服為主。如瑾繼續(xù)安靜垂眸。
張氏愣在當(dāng)?shù)兀樕兞藥鬃儯謧?cè)頭恨恨瞪了秦氏和如瑾一眼,卻再也沒敢說什么。
藍(lán)老太太閉了眼睛:“你們都回去吧。”
秦氏帶著如瑾恭敬行禮告退,張氏躊躇著不太想走,略微磨蹭了一下,藍(lán)老太太已經(jīng)皺眉:“回去。”張氏不敢再多說,只好也福身告辭。
三人出去好久,藍(lán)老太太這才張開了眼睛:“錢嬤嬤,帶著你媳婦親自去查,從里到外狠狠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