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宮門揮劍
,重生—深宮嫡女 !
次日清晨,外宮門的廣場上烏泱泱站了一群朝臣,三五成群,慷慨激昂地議論著,比大朝會還熱鬧,宛如民間百姓趕集。
然而這廣場上除了朝臣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沒有侍衛(wèi),沒有宮人,只有鋪地的青磚和高高聳立的紅墻與他們作伴。釘著鎏金銅釘?shù)闹炱釋m門緊緊關(guān)閉,任憑激動的朝臣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來開門。
不斷有各級官吏從京城各個角落匯聚而來,呼朋引伴,甚至有的還帶了一看就是練家子的豪奴。更稀奇的是,連大朝會都沒資格參加的*品小官也來湊熱鬧,并且人數(shù)不少。
宮門外越來越像早間的菜市場。
一直到了卯時正,日出東方,光照大地,大燕朝新的一天正式開始,兩層樓高的厚重宮門才從里頭緩緩打開。但是那啟動的速度……簡直要把干等在外頭一兩個時辰的朝臣們急出病來。
好容易盼著那門縫從一指頭變成一巴掌,再到半個身子,一個身子,結(jié)果明光一閃,從頭到腳被甲胄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槍兵從內(nèi)一哄而出,二話沒說,橫槍便將站在最前頭的一群人推出兩丈開外,然后形成堅固的人墻,斷絕了朝臣們想要沖進(jìn)宮門的念頭。
這時節(jié)的京城早晚天涼,黎明時分又是最冷的時候,一群官員在外頭晾了這么久,就算穿得再多,那也早就涼透了手腳,身子弱年紀(jì)大的甚至嘴臉青灰直打哆嗦。但為了顯示胸中一腔憤慨,沒有一個人回家拿衣服御寒,都戳在廣場上凍著。
然而誰知道好容易挨凍盼著宮門開啟,這架勢根本就進(jìn)不去。許多人望著嚴(yán)陣以待的兵甲紅了眼睛,要是有勇氣,恨不得撞在鐵甲上以血明志。
“這是做什么!誰派你們來的!把我們擋在宮外意欲何為?”
“我們要進(jìn)宮見皇上!皇上——皇上——您醒醒啊,臣等有要事稟報!”
“紫薇黯淡,孽星橫臨北斗宮,天下即將大亂哪!刀兵四起,帝胄落難,偏偏有妖婦在京作祟……這是要亡國的征兆啊諸位……”
“值此家國危難之際,我等當(dāng)拋頭顱灑熱血,扶大廈于將傾,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各位!請隨本官一起沖進(jìn)宮去!面圣陳情!”
……
幾百人擠成一團(tuán),高呼震耳,朝著牢牢擋住宮門口的披甲軍士作勢揮拳,激動得老淚縱橫,急赤白臉。
但是,沒人真和軍士干仗。
揮拳的也只在一丈開外亂揮,事實上,壓根沒有人往前頭擠,就是喊得最激動的幾個人也非常明智地和兵士保持了一丈距離。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軍士們的槍頭是明晃晃指著人群的,連續(xù)幾排人按照戰(zhàn)陣上拒馬的架勢,前面一排下蹲,后頭依次弓步站好,幾排長槍像狼牙盾似的森森豎立。
誰要是真敢沖上去,那必定是抱著自盡決心的,而且還要接受死后身上幾個窟窿堵不住的悲慘結(jié)局。
所以一群官員大眼瞪小眼,只敢叫囂,不敢動真格。
但無論他們?nèi)绾谓腥拢娛總兌枷衤牪灰娝频模嗨苣镜袼频恼局瑯尲舛疾灰娨唤z顫動,只有頭盔里露出的眼睛閃著光芒,像是伏擊狩獵的狼。
僵持著,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叫嚷的人嗓子都喊啞了。
廣場外的大道上鏗鏘聲起,終于,有人來了。
一隊長槍士兵拱衛(wèi)著翹頭金幔大馬車,踏著整齊的步子從街頭快速走來,森然有序,老遠(yuǎn)就能感受到鐵血之氣撲面而來。
人群外圍最先看到這對來勢不善的兵甲,下意識往后退,幾乎將前頭的人擠到槍陣跟前。眼瞅著明晃晃的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前排官員嚇得大叫。
“什么事?穩(wěn)住!穩(wěn)住!不要亂了方寸!”
“遇見強敵就后撤,成何體統(tǒng)!”
然后那隊兵甲越走越近,打頭的走到人群跟前,后面街道上還看不到末尾,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反正必定比這些朝臣人多就是了。朝臣們有后退的,有抵抗的,也有往兩邊躲的,一時場面非常混亂。
“讓他們安靜。”
垂著金色幔帳的馬車?yán)飩鞒銮謇涞穆曇簟?br/>
車旁隨行的騎馬將官長劍一揮,“肅靜。”千余兵甲立時持械高呼,“肅靜!肅靜!肅靜!”
肅殺的喊聲在長街上空炸響,突如其來,將正在亂走的官員們齊齊嚇了一跳。動作定住,叫嚷驟停,廣場上出現(xiàn)了難得的寧靜。
裝飾精美的大馬車在人群之前停住,車門洞開,幔帳揭起,明亮的晨光中一身碧青華服的年輕女子端坐車內(nèi),目光冰寒,緩緩掃視眾人。
“這是長平王的馬車!”有人認(rèn)出了車身。
“車?yán)锏氖钦l?難道就是那亂國的妖婦?!”
“是,本官識得她,此人正是長平王側(cè)妃藍(lán)氏,襄國候那個混賬生出的妖孽!”
如瑾一現(xiàn)身,嘩的一下,海潮一般的議論聲再次響起,打破暫時的寧靜。
也有人認(rèn)出了車邊騎馬的陳剛,義憤填膺,“亂臣賊子,亂臣賊子!爾食君祿,受君恩,不思報效皇恩報效朝廷,竟然助紂為虐,投靠妖婦禍害良臣,面目何在?”
“陳將軍,那位是誰?”如瑾目視人群中叫罵的白發(fā)老臣,開口相詢。
陳剛道:“都察院左都御使朱之兆朱大人。”
“哦,言官之首,正二品大員,專司糾察建言的風(fēng)紀(jì)棟梁啊。”如瑾淡淡說了一句,將目掃過圍在朱之兆身邊以他為尊的一群人。
陳剛目力甚好,敏銳目光將人群中位高的幾個大臣全部找出,一一指給如瑾看。如瑾道:“讓他們近前說話,其他人住口。”
陳剛立時派了幾個軍士齊聲喊話,點名讓那幾人走上前來。幾個大臣并未站在一起,隔著人群互相看看,各有思量,都是躊躇。如瑾毫不掩飾輕蔑,輕輕笑了笑:“原都是背地鼓動別人的怯懦鬼,或是受不住挑唆的糊涂蟲,真遇上事了,盡皆膽小如鼠,畏首畏尾,丟了朝臣的臉面。”
陳剛竟讓軍士高聲把這話喊出去了,一時間將那幾人弄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那朱之兆當(dāng)先撥開人群走了上來,怒道:“妖婦,本官在此,你待如何?”
其他幾人相繼走來,或快或慢,總算是齊了。陳剛指揮著手下維持秩序,直過了兩盞茶時間才讓鼎沸的人群消停下來。
如瑾這時候方才開口說話,問那幾人:“你們宮門前聚眾鬧事,是要造反么?”
“呸!妖婦!你擅自串通軍將捉拿朝廷命官,大逆不道,圖謀不軌,竟然還問我們!”
如瑾眼神驟然冰冷:“我何時串通軍將?”
“有人看見陳剛從王府出來,回頭就帶兵捉了幾位大人,你還敢狡辯。”
“那便是我串通軍將?陳將軍擔(dān)護(hù)城之責(zé),去哪家護(hù)佑都在職責(zé)之內(nèi),怎么,可以去諸位大人家安排軍將守護(hù),我們王府倒是去不得了?一去,便要擔(dān)個勾通之名!”
“這……”
一人敗下陣來,另一人罵道:“妖婦口舌如簧,百般狡辯,無故捉拿關(guān)押朝廷命官還要隱瞞天下人,當(dāng)本官等都是擺設(shè)不成?當(dāng)大燕律法都是擺設(shè)不成?今日不讓你問罪伏法,本官這烏紗帽立時摘下不要!”
“既如此……”如瑾下巴微揚,瞇了眼睛,“陳將軍,就摘了他的烏紗吧。”
陳剛應(yīng)聲是,立時有兩個如狼似虎的軍士上前,眨眼間將那叫罵的官員按在地上除了官帽官服,就連厚底的官靴也給脫了。
“你……你干什么!”其他幾人愣住。
如瑾道:“昨夜幾個罪臣收押,國法公事,為何要扣在我的頭上?你們聚眾鬧事,強詞奪理,想在國家危難之際做什么不法之事?實與你們說,今日陳將軍帶兵前來就是為了平亂,若你們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出來,別說摘了官帽,就是立時將所有人就地正法,也在情理之內(nèi)!”
“你敢!”一直沒開口的朱之兆臉色鐵青。
如瑾輕蔑地看著他。
擠在前頭的官員將對話傳到后頭去,一時間,群臣激憤,好不容易安靜的廣場又叫嚷起來,紛紛要“殺妖婦振朝綱”。
如瑾聞言冷笑:“京外起兵的要‘誅妖孽清君側(cè)’,你們這些亂臣要‘殺妖婦’,原來本妃與王爺一死朝綱就重振了,天下就太平了是么?你們不過賭一個法不責(zé)眾,認(rèn)為我不敢當(dāng)眾殺人罷了。”
“陳將軍。”
“在!”
“左都御史朱之兆是什么罪名?”
“勾結(jié)臥病掛印的兵部侍郎宋直往京外送信,意圖引魏地韃靼叩關(guān),呼應(yīng)淮南反賊。”
“這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按大燕律法,這等反賊該如何處置?”
“五馬分尸,誅九族。”
如瑾緩緩站起來,步下馬車,迎著越來越亮的晨光站在鐵甲軍列之中,朝臉色惶然的朱之兆微微一笑,“朱大人,好走。本妃心慈,賞你一個全尸。”
陳剛上前兩步,只聞鏘然聲響,雪白劍光伴著血珠飛揚而起,那朱之兆撲通一聲便倒在了地上。群臣根本沒看清陳剛?cè)绾伟蝿κ談Γ粡闹熘状┬囟^的傷口上判斷出他是中劍了。
“你……”
朱之兆躺在地上都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說了一個字,嘴里就流出殷紅的鮮血,再多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以非常詭異的姿勢扭動了兩下之后,生機俱斷,當(dāng)場斃命。
滿場肅靜。
根本不用維持秩序,再也沒人叫嚷說話。
被叫到近前的幾位高官臉色蒼白,手腳冰冷,難以置信地盯著朱之兆的尸體,幾乎不相信他就這么死了。眨眼之間,死得干脆利落,快得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再看向如瑾時,他們就像見了鬼一樣。尤其是痛罵妖婦的那位,膽戰(zhàn)心驚,生怕如瑾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諸位?誰還愿意聽一聽自己的罪名?”
面對眾人畏懼又仇恨的瞪視,如瑾只是含笑問了一句,就像閑話家常似的,問大家吃飯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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