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生日禮物
,重生—深宮嫡女 !
長平王說:“我沒有覺得心思錯付。”
委屈倒是真有一點,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如瑾句句說得在理,他想聽聽下文。
如瑾笑了笑:“沒有么?那么謝謝王爺。換做是我,說不定已經(jīng)在想還要不要繼續(xù)下去。”
剛還在院門口和他大眼瞪小眼,此刻卻又突然笑了,長平王想起僚屬們閑磕牙時念叨過的話,“女人翻臉如翻書”。
“我怎會考慮到是否繼續(xù)上頭去。”他說。
“所以這是王爺和我的不同,一切由您而始,我似乎處處慢一步?不過,我大略可以體味王爺?shù)男乃迹鯛斒欠衲荏w會我的?”如瑾停了一下,斟酌詞句,繼而輕聲道,“其實有時候,我還是有些怕。”
“怕什么?”
“我也不大想得明白,總之心里不太踏實。或許是宮里,或許是府里,因此難免行事謹(jǐn)慎一些,譬如方才在羅姨娘那里,若是讓王爺覺得不痛快,我和您道歉。”
她第一次認(rèn)真地和他說起憂慮。
卻也沒有細(xì)說。
外面的危險和府里的波瀾且不論,她最大的憂懼還是源自前世陰影。當(dāng)小心謹(jǐn)慎成了習(xí)慣,無意間傷了別人的心,也是她現(xiàn)在無法控制的事情。
她誠懇地看著長平王,希望他能理解她的情緒。
長平王被一雙波光瀲滟的眸子望著,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你不需要道歉。”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榻邊和她并肩而坐,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剛才是我太急了,不該跟你生氣。”
“那王爺現(xiàn)在還生氣么?”
“當(dāng)然不。”
“那我也不生氣了。”
兩個人互相看看對方,都笑了笑。
她想,他大約并不完全理解她的憂慮吧,不過,能容諒也是極難得。
他想,她害怕大概全是因為嫁了他。如果她嫁個尋常人過尋常日子,或許不會如此小心?忽然,他就想到了城南平民區(qū)那所窄小簡陋的房舍,想到里頭麻衣布履的男子。雖然知道根本不可能,但他還是忍不住設(shè)想了一下她荊釵布裙做郎中妻子的模樣。
心里無端煩躁起來,于是伸手將身邊少女牢牢抱在懷里。
“……”如瑾被迫得幾乎喘不過氣。
想著這是兩人第一次鬧別扭之后和好,便忍了,任由他緊緊摟著。
長平王一直沒松手,只是后來略松了一松力氣,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如瑾累了半夜,屋里溫暖如春,精神一松下來,很快就睡著了。長平王看著懷里熟睡的少女沉默良久,低頭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她沒有醒,依舊睡得很沉,顯然是累壞了。她的唇在燭火映照下呈現(xiàn)一種迷人的潤澤顏色,讓他很想碰一碰,嘗一嘗。
不過……還是忍了。
不要急于一時嘛,他告誡自己。
將手搭在她的腕上試了一試,感覺比前些天好多了,顯是氣血運行在逐漸恢復(fù)流暢。不過,也沒有全好,且她平日體質(zhì)就偏弱一點,這樣的話,明天可以嗎?他舉得有些熱。火籠離得太近了吧。
今晚還沒有給她推拿呢。
于是,長平王將懷里的人輕輕抱到了床上,讓她伏著軟枕,輕緩地按壓。中途她醒了一次,張開眼睛迷蒙看了看,扭過頭又睡著了。長平王做完一套,除掉外衣,躺在了她身邊。
……
凌慎之這兩天一直沒有睡好。
除夕在巷口一刻不停地蹲守,除了睡覺,連飯都是端著碗在外頭吃的,結(jié)果何剛就是沒來。所以這一天,凌慎之覺得不能再等了,直接去了藍(lán)府。
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拜訪的,襄國侯藍(lán)澤對他有很深的成見。前兩次出入他都走的后頭一個角門,這次便也去那里等。等了許久,卻不見一個認(rèn)識的人,這才猛然省起,如瑾身邊的人沒事都在內(nèi)宅,不會輕易出來跑腿,怎么會在角門看到呢。
于是又折回正門那邊,遠(yuǎn)遠(yuǎn)瞅著有仆從出府門,便背著人遞了碎銀上去,請之給何剛或崔吉帶話,讓他們出來一見。不想等了許久,不但崔吉的影子沒見到,連平日常出府的何剛也不見。從白天到晚間,給好幾個仆從遞了銀子相求,都沒能如愿。
無奈只得回返。
夜里北風(fēng)呼嘯,難以入眠。自從長平王來訪之后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也不知如瑾過得怎樣。自己與之的交情,若真成了她婚后的負(fù)累,那可真是……糟糕。
他想將長平王的來訪告知她,免得她被動。
可這幾日一直聯(lián)系不上,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兩個人的距離如此遙遠(yuǎn),許多事,并不是同處一城、看同一個月亮便能解決的。
秦氏這兩天也沒有睡好。
自從吉祥從王府遞了信過來,她就一直惦記著女兒的及笄禮。十五歲成人的大事,自女兒嫁入王府,她還以為不能參與此事了,畢竟上頭有正妃壓著,一個側(cè)妃的成人禮總不能大操大辦,因此感到頗為遺憾。沒想到,吉祥遞了那么一個讓她高興的消息過來。
所以最近她一直準(zhǔn)備著,初八這晚越發(fā)沒睡踏實,天還沒亮就早早起了床,鄭重地梳洗打扮了,命人備車。
孫媽媽笑道:“太太別急,時辰還早呢。您今天這身衣服可真鮮亮,到時候跟姑娘站在一塊兒,人家要以為你們是姐妹啦。”
“你是笑話我呢?”秦氏嗔怪著瞪了孫媽媽一眼,低頭瞅瞅自己一身松花綠寶雀紋的直襟褙子,不由躊躇,“不會太新鮮了吧,要么還是換一件。”
“別,就這個好。太太許久沒有仔細(xì)打扮過了,姑娘的好日子,您可不能馬虎,穿得漂漂亮亮的姑娘看了也歡喜,省得她在王府還整日惦記著家里,生怕您過得不好。要我說,您平日也該這么光鮮才行,女人穿得好戴得好心情就好,心情好了諸事便順當(dāng),不信您試試?”
秦氏被說得笑起來,“眼看著奔四十的人了,我還捯飭什么。”
“穿衣打扮可是一輩子的事,哪里還分年紀(jì)。”
主仆幾個說說笑笑的,在家里消磨了一陣,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抱了孩子登車出府。
……
如瑾昨夜就寢晚,但睡得十分踏實,因此雖然只睡了兩三個時辰,但醒來之后一點都不累,感覺身上很松快,頭腦也清明。看看窗外天色發(fā)白,她便起來了。
床鋪間,旁邊的枕被里還殘余熟悉的溫度,讓她想起昨夜迷迷糊糊時似乎有長平王給她推拿。他昨晚是睡在這里的么?怎么一大早不見人呢。
吉祥領(lǐng)著冬雪菱脂進(jìn)來服侍,每個人都笑瞇瞇的,氣色非常好。
如瑾驚訝地瞪著她們:“我的生辰,你們倒都穿得鮮亮。這是什么時候做的新衣服,我怎么沒看見過?”
三個人一水的淺桃色衣裙,湖藍(lán)滾邊,輕柔甜美至極。都是端正的相貌,這么一打扮越發(fā)顯得出挑,吉祥秀麗高挑,菱脂圓潤可愛,冬雪更是柔美,看得如瑾發(fā)愣。
吉祥將手里托盤放到桌上,掀開蒙著的綾子,露出里頭雨過天青色的一套衣裙來,笑說:“主子可別只看我們,您這身才叫鮮亮呢,一會吃完了早飯就給您換上。”
菱脂搖晃著腦袋:“王爺說,主子過生辰是大家的喜事,所以我們也可以沾光穿新衣服。”說著拽了拽衣角,顯然非常喜愛這身穿戴。
是長平王的囑咐?
如瑾嘴角不由自主翹起來,指著托盤里的衣服說:“打開我看看。”
冬雪便上前和吉祥一起抖開了衣服。
是一件交領(lǐng)襦裙。上襦是天青底織的白薔薇繡紋,略深一色的寬襟滾邊,下裙十二幅,深青色,配著絳紅宮絳。整件衣裙式樣簡單卻精致典雅,不張揚,華美內(nèi)斂。
如瑾一看便喜歡。
繼而又覺得那上襦有些眼熟,想了一會,遲疑道:“怎么這料子……仿佛在哪里見過?”
簾外就有低沉的笑聲:“你竟然都忘了。”長平王掀簾走了進(jìn)來,懷里抱著一個描金匣子。
如瑾略尷尬,她還圍著被子沒下床呢。
吉祥笑著將衣裙疊好放回,“主子,這是您嫁妝里頭的一匹料子啊,前陣子王爺特意指了用它做衣服。”
如瑾恍然大悟。
哪里是什么嫁妝,這塊料子是以前長平王給她的,隨手收在箱子里,出嫁時就一起帶了過來,她都快忘了,他卻記得清楚,還特意讓人裁了做衣服。
想一想,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藍(lán)如璇剛進(jìn)永安王府,如琳正在不亦樂乎做外室,老太太一心念著回娘家揚眉吐氣,家里亂亂的,正是借著她出門給老太太置辦東西的時候,他見了她,然后送她一幅云霞錦,作為她十四歲的生辰禮。
也是那一次,他親口說要娶她。
時隔一年,在她都快把這料子忘到腦后的時候,他讓人做成了衣服,交給年滿十五的她。
如瑾臉色微紅,有些愧疚。
然而這料子的來歷丫鬟們俱都不知,就是當(dāng)時隨侍的碧桃也不明所以的,她自然不能當(dāng)眾挑明,被長平王笑吟吟的看著,她低頭道了聲謝。
長平王讓丫鬟們服侍她起來梳洗,坐到桌邊將懷里匣子放下打開,露出里頭的赤金頭面,吩咐說,“一會換了衣服,給你們主子戴這個。”
如瑾瞅著那金燦燦的東西犯怵,“太扎眼了。”
吉祥道:“及笄嘛,自然不能和平日一樣。今日您什么都別管,由著我們服侍就是了。”
幸好那幅頭面還綴著珍珠壓住了一些金色,式樣也古雅,不然真像暴發(fā)戶了。長平王親自抱來的,如瑾不好太駁他的面子,就沒再說什么。
洗漱時,想起昨晚的事,如瑾就問羅氏怎么樣了。
吉祥道:“主子放心,竹春一直在那邊照看呢,今早送信來說羅姨娘已經(jīng)醒了,只是神智不是太清明,身子也虛淘得厲害,且得再養(yǎng)一段時日。”
“保住了命就好。”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說了。如瑾想起紀(jì)氏,“……哪里去了,昨晚她說要去找王爺告狀,后來就沒了蹤影,今天沒再上躥下跳嗎?”
這個吉祥真不知道。一旁長平王說:“在我那里關(guān)著呢。大晚上鬼哭狼嚎的胡鬧,我讓嬤嬤教她幾日規(guī)矩。”
自討苦吃。
如瑾遂不惦記她了,只說:“查問羅姨娘中毒因由時可能還要問她,到時候王爺可得放她給我審一審。”
“嗯。這些小事先別管了,今天好好過生辰。”
梳洗完,吃過早飯,卯時已過了,長平王催促丫鬟給如瑾換衣戴頭面去,他自己帶人出了門,吩咐一會去正廳。
正廳就在舜華院前頭,本來是正式招待女客的地方。不過自從張六娘進(jìn)府,也沒有什么機(jī)會和別家女眷交往,那里一直就閑著。如瑾不明白自己的及笄禮不在辰薇院里辦,跑到那里去做什么,故意給張六娘添堵嗎?
可是長平王不說緣故,丫鬟們也都笑嘻嘻守口如瓶,她只好放下疑問由著他們鬧去。
換上那身云霞錦的衣裙,在玻璃穿衣鏡前一照,如瑾發(fā)現(xiàn)這種頗為古雅的款式真得很好看,比日常褙子、襖裙都要顯得端莊華貴,作為及笄的禮服再好不過。青色沉穩(wěn),絳色宮絳和青色鮮明對比,沒有顯得扎眼,反而更顯雅致。前后左右照一照,她很滿意。
吉祥又拿來一雙同色繡鞋給她換了,笑問:“全是王爺指定的式樣,主子喜歡嗎?”
如瑾笑笑沒說話。
待到戴好了頭面,插梳小鈿之類裝飾在滿頭青絲上,如瑾發(fā)現(xiàn)赤金也沒有顯得俗氣,和衣裙搭在一起看,有一種沉凝的華美。
吉祥又給她施了一層薄薄的脂粉。
冬雪在旁贊嘆:“主子真好看!”又說,“王爺很會體貼人。”
如瑾在鏡子前頭照了又照,心里暖洋洋的。
不由想起前世的十五歲生日。
那時她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低等宮嬪,和宮里許多不得圣眷的女人一樣,在某一個角落里過著安靜蒼白的日子。因了生日,侍女紫櫻去膳房替她要碗面,不但沒要到還被奚落了一頓,紅著眼睛回來的。于是生辰就那么過去了。沒有新衣服,沒有新首飾,也沒有像樣的飯菜,她自己對鏡仔細(xì)梳了一次頭發(fā),把平日最喜歡的一根玉簪插在發(fā)髻里,就算成了及笄禮。幸好她對這些事本也不是十分留心,倒沒覺得難過,反而是紫櫻大哭了一頓,委屈不已。
及至今生,事事更改,身邊人也都變了,依舊懷著一顆不企盼不奢求的平常心,卻沒想到,能收獲這樣的禮物和情意。
站在穿衣鏡前,她覺得鏡中人有些陌生。
那個唇角含笑,端莊瑰麗的女子,是自己嗎?
菱脂從外頭蹬蹬蹬跑進(jìn)來,一邊跑一邊喊:“主子好了嗎?該去正廳了,時辰快到了。”
吉祥看了看滴漏,“是呢,主子走吧?”
如瑾點頭,被丫鬟們扶著走出門去。
院子里停了一駕小巧軟轎,如瑾訝然:“這么幾步路,不用坐這個吧。”又不是晉王舊宅那種地廣之所。
“主子穿戴整齊,坐上去吧,免得路上臟了衣裙鞋襪。”
看著丫鬟們殷殷的目光,雖然覺得有點小題大做,如瑾還是提裙上了軟轎。粗壯的婆子們就抬起轎子往正廳那邊去,須臾就到了。
還沒進(jìn)屋,便聽見正廳里頭的說話聲,聽不真切,但似乎頗為熱鬧。廊下侍立著許多眼生的丫鬟婦人,衣飾整齊,氣度也都不凡。如瑾正納罕,隨著轎子一起過來的胡嬤嬤上前請她下轎:“儀式開始之前請您在偏廳候著。”
對這位主持過合巹禮的老嬤嬤如瑾向來非常尊重,平日也不分派她做事,見她來扶自己,忙道謝,壓下滿腹疑惑去了偏廳。
暖融融的小室,丫鬟們簇?fù)碇玷谝紊系群蚣獣r。
胡嬤嬤笑說:“正禮在辰正,稍等一會就到了,到時老奴扶您出去成禮。”
“多謝嬤嬤。”如瑾微笑道謝。
因了不明所以,心里便漸漸生了一些緊張出來。及笄禮會是什么樣子呢?似乎這是要大辦?以前在家的時候,藍(lán)如璇的及笄是她親眼見過的,也不過就是穿新衣服,由老太太象征性地梳了頭發(fā)插上發(fā)簪,然后合家熱鬧吃頓飯。
如果要辦禮,簪釵的應(yīng)該是長輩,可長平王的長輩都在宮里,難道會是后妃?不可能,要真有后妃到府,院子里該滿是宮女內(nèi)侍了,外頭還會遍布禁衛(wèi),哪有這么隨便的。
越不明白,越是惴惴。
突然有笙竹聲傳來。
不是尋常歌舞飲宴之樂,是正式場合用的禮樂。胡嬤嬤出去看了看,笑著走了回來,“主子起身吧。”
如瑾就含笑站了起來,吉祥連忙替她整理衣飾,查看是否有不妥當(dāng)之處。
胡嬤嬤上前虛扶了如瑾的胳膊,帶著她走出偏廳,穿過游廊,直往正廳那邊去。廊下侍立的下人們,不管是府里的還是面生的,俱都一路低頭問好。
到了正廳門口,禮樂聲越發(fā)清晰了,想來樂工是在廳內(nèi)。吉祥上前挑開素錦棉氈簾,如瑾在胡嬤嬤的攙扶下款步走了進(jìn)去。
繞過花開富貴羽紗屏,如瑾盡量保持著端正的儀態(tài),面帶微笑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然而,看到座上諸位,她還是險些失態(tài),差點驚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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