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江五小姐
,重生—深宮嫡女 !
如瑾這邊越是滿不在乎的笑著,張七小姐越是生氣,一張本算嬌美的臉蛋因為氣憤而略微變了形狀。如瑾平靜與之對視,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感到一絲懼怕。
雖然安國公爵位在襄國侯之上,背后又是當(dāng)今中宮之主,聽上去比藍(lán)家煊赫許多倍。然而曾在宮里度過不少時日的如瑾怎不明白,當(dāng)今的皇后可不比先帝的皇后,無論是在家族勢力還是在帝王恩寵上,都沒有可以炫耀的地方,更何況這位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并無皇子傍身。
當(dāng)朝太子是慶貴妃何氏的兒子,何家手掌兵權(quán),是邊鎮(zhèn)上盤踞多年的一鎮(zhèn)總兵,動一動都要影響天下局勢的家族。在何家的有意打壓與慶貴妃多年不減的恩寵之下,中宮皇后反而黯淡無光。
今日當(dāng)著眾位官家小姐的面,張七小姐挑釁無禮在先,如瑾總不能任由別人欺負(fù)了去。
海霖曦身為主人,眼見著兩個客人有了沖突,連忙笑著打圓場:“天氣怪冷的,咱們別站在這里說話了,都屋里去暖和暖和,折梅插瓶的事情交給底下人去做吧。”
她朝著如瑾一笑,做出請的手勢,又緊趕著上前幾步走到張七小姐身邊,熱情攜了她的胳膊往屋里請,“張姐姐隨我來,剛讓她們?nèi)フ也枞~了,新得的大紅袍,你看看合不合口。”
她早就下了請客的帖子,自然不會臨場才吩咐人去找茶葉,不過是圓場的托辭。張七小姐在如瑾身上沒占到便宜,自覺臉上無光,當(dāng)著一眾京城淑媛的面又不好太過跋扈,半推半就著被海霖曦攜著布上臺階,走進(jìn)屋中去了。
如瑾本是新來,與眾人又不熟悉,原該是海霖曦在身邊引著的,然而她這里與張七小姐起了沖突,海霖曦上趕著照顧那一位去了,如瑾便被晾在一邊。
方才站在她身邊的陳二小姐順手折了一枝紅梅,滿臉孩氣的蹦蹦跳跳,追在海霖曦與張七小姐身后,鹿皮小靴子踩在地上咯噔噔的響。如瑾對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眼前浮現(xiàn)出五妹藍(lán)如琳故作嬌憨的臉孔來。也不知這位陳二小姐的天真是真是假。
主人已經(jīng)進(jìn)屋,其余幾位小姐各自扶了丫鬟跟隨而去,唯有一個皮膚有些麥色的少女朝如瑾走過來,露出潔白牙齒笑著說道:“藍(lán)小姐,久聞大名啦,不想今日在這里得見。”
她膚色比別人深一些,似乎也沒用什么脂粉,一口編貝白牙襯得她笑容越發(fā)明亮,眼睛閃閃的。
如瑾回憶方才海霖曦的介紹,想起這事京兆府府丞家的女兒,便點頭笑了一笑:“江五小姐。”
一眼之下,如瑾對這個姑娘印象不錯。看人要看眼睛,江五小姐的眼睛是清澈的,臉上笑得熱情,眼中也是熱情,不似海霖曦那般客氣卻夾著精明。
走動間她的斗篷微微分開兩邊,露出里頭一身干凈利落的打扮,蓮葉色掐腰斜襟銀鼠短襖,蜂腰緊束,五色垂絳,腳上掐金小羊皮靴點綴明珠,落落大方又不失嫵媚。她走得極快,并沒有其余人那樣細(xì)碎的步子,比丫鬟還有腳力似的。
“走,一起進(jìn)屋去。”她到跟前,不顧是第一次見面,雙手挽了如瑾的胳膊便朝屋里走。
雖然是與海霖曦一般的動作,如瑾卻更愿意被她挽著。跟來的婆子被留在院外,吳竹春和碧桃隨著走在后頭。
江五小姐回頭看了看吳竹春,低聲在如瑾耳邊笑道:“你這丫鬟調(diào)教的真好,那個家伙趾高氣昂半日了,連帶著身邊奴才都要將尾巴翹到天上去,正該有人頂她幾句。”
她身邊跟著的丫鬟年紀(jì)看起來大些,也比她穩(wěn)重,聽了這話連忙左右看了看,焦慮提醒:“姑娘小心些說話啊。”
“知道知道。我又沒有大聲嚷嚷給別人聽,怕什么的。”江五小姐不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嘟囔道,“整日就知道提醒這提醒那,比母親還管得嚴(yán)。適才人家踩我的時候怎么不見你搭腔,你要是有藍(lán)小姐身邊人一半的口齒我就燒高香了。”
大約是顧著如瑾在跟前,那丫鬟沒敢多說別的,苦著臉默默跟在后頭。如瑾失笑,暗道這江家小姐才是當(dāng)?shù)闷稹靶闹笨诳臁边@幾個字的。有心與她獨處一會,如瑾便放慢了腳步,遠(yuǎn)遠(yuǎn)跟在前頭那些小姐后頭。
江五小姐又露出神秘一笑,竊竊道:“我方才說久仰你大名,可不是騙你哦,說起來還要多謝你哪。”
如瑾微微詫異,偏頭仔細(xì)看了她一眼,見她不似說謊,然而卻著實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跟她有過瓜葛,就連京兆府的府丞姓江還是今日才知道的。
“我與江五小姐初次見面,不知要謝我什么?”如瑾問道。
江五小姐張大了眼睛緊緊盯著如瑾,半晌撲哧笑出聲:“好啦,別緊張,我可不是跟你興師問罪的,雖然你們藍(lán)家教訓(xùn)的是跟我們家有關(guān)系的人,可我們從來不承認(rèn)他是親戚,還要謝謝你們幫著揍了那個狐假虎威的混賬呢。”
她說話可真是沒有顧忌,隨口就能說出“混賬”二字來,然而如瑾奇怪的是她話里的意思,“江五小姐是指?”
如瑾露出疑惑的神色,江五小姐眨了眨眼睛,驚訝道:“你不知道么……哦,也難怪,襄國侯爺大概不會跟你說這種事吧。”
其余人已經(jīng)進(jìn)屋去了,唯有如瑾兩人還慢悠悠走在石子小路上,聞聽此言如瑾不禁停住了腳步,蹙眉道:“你所說何事,可否詳細(xì)說與我聽?”她真怕是父親在外頭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江五小姐見她面色凝重,連忙擺手道:“別急別急,一件小事而已。就是上次你們家在街上救一個姑娘的事情嘛,當(dāng)時有個帶著豪奴的混賬攪鬧,當(dāng)天夜里他被人揍得半死扔在水溝里,聽說現(xiàn)在傷還沒養(yǎng)好呢,我還以為……是你們家的人事后算賬。”
如瑾這次真是驚訝了,努力想了半日,才想起上次在街上救吳竹春的時候,似乎是有個富家老爺模樣的人起哄出言不遜來著,當(dāng)時是被崔吉稍稍教訓(xùn)了一下,這等小事如瑾自然沒有放在心上,幾乎都要記不起這個人了。
“此事我知道。”如瑾斟酌措辭,問道,“江五小姐說,那個人與你家有關(guān)系?”
“也不算什么關(guān)系了,是我那父親新娶的一房小妾的哥哥。”江五小姐翻了翻眼睛,似乎對父親娶妾這件事十分不滿,“那個混賬自從妹妹進(jìn)了我家,整日就在外頭號稱是京兆府府丞的大舅子,橫行霸道了好些日子,母親跟父親提醒都不管用呢,幸虧有人把他狠狠揍了一頓,真是解氣。”
說罷又仔細(xì)盯著如瑾:“真的不是你們家里么,聽說那日他得罪了襄國侯家里的人,我還以為是侯爺暗地做的呢。”
如瑾搖頭:“自然不是。”藍(lán)澤并不知道如瑾出府的那一段小事,就算知道,也不會為了這個跟京官的親戚過不去。
江五小姐似乎很是泄氣,“哦,那便算了。不過……不過那個姑娘現(xiàn)在如何了呢,你知道么?”
如瑾略一停頓,繼而答道:“已經(jīng)妥善安置她了,些許小事,江五小姐莫要說與外人了,不值一提。”雖然對這個女孩子印象不錯,但如瑾也不想只見一面就把吳竹春的事情告訴她。沒想到當(dāng)日一段小事,竟然起哄的路人都與京官有曲折關(guān)系,如瑾不由暗嘆京城里遍地官宦。
吳竹春就跟在后面,聽了兩人的私語在耳中,也沒有答言。此時海霖曦身邊的貼身丫鬟從屋中出來,笑著招呼如瑾二人快些進(jìn)屋,如瑾沖她微微點頭。
江五小姐一邊并肩和如瑾朝屋里走,一邊低聲道:“和她們說話小心些,特別是威遠(yuǎn)伯小姐,我看著她那熱情樣子就覺渾身不舒服,要不是父親逼著我來赴會,我才懶得搭理她們呢。還有陳二小姐也是,一把年紀(jì)了還裝不懂事小孩子,真替她臊得慌。”
如瑾啞然失笑,“怎么,陳二小姐看起來年紀(jì)尚小。”
“小什么啊,她都十四了。聽說她父親在朝中也是喜歡裝傻。”
如瑾倒是微微意外了一下,看那陳二小姐的模樣神情,她以為她只十一二歲呢,原來卻比自己還大一歲。不過十四歲也不至于被說成一把年紀(jì),江五小姐真是口不留情。
說話間已經(jīng)到得屋門口,丫鬟掀了厚棉簾子將兩人迎進(jìn)堂中,隔著做隔斷用的鏤空博古墻,可以看見海霖曦等人正在里間說笑,幾個小丫鬟穿梭著倒茶上點心。
見如瑾兩人進(jìn)來,海霖曦笑著上前來迎,“怎地走這樣慢,外頭冷呢,可別凍壞了,來喝口熱茶。”說著就將如瑾往為首的一把椅子上讓。
如瑾轉(zhuǎn)目一看屋中情形,兩溜雕花扶手椅靠墻擺著,安國公張七小姐坐了左首第一位,對面的椅子是空著的,海霖曦正要把如瑾往那邊引。按著身份如瑾坐在那里正好,然而如瑾看看江五小姐,挽了她朝下首空著的椅子走去,笑道:“我們就坐這里好了,離著火籠近些,正好暖一暖。”
張七小姐面色不善,輕蔑的看了一眼如瑾和江五小姐,目光在兩人挽著的胳膊上停住,嗤笑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上不得臺面的人就要聚在一起。”
江五小姐聞言勃然變色,按家世她是這屋里低等的人了,被張七小姐這樣羞辱,頓時微微紅了臉。然而嘴唇動了幾動,終究是沒說話,咬唇跟著如瑾坐了下來。
如瑾笑向海霖曦道:“曦姐姐今日客請得好,原來都請了一眾上不得臺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