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少年 第六十七章 日月當空
老道士一點都不著急,在血色月亮的照耀下,跟眾人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離開武當山以后,他就來到了這邊緣的小村子,動用秘法,使得土地干旱。然后想辦法給了那縣令李天良一本《化魂大法》,暗地里勾結他,將羅浮村,還有垂柳鎮(zhèn)的普通人都害死。
如果換了別人行兇,早就被發(fā)現了。
可李天良是縣令,還是某位王爺的私生子,權勢極大。
說到這里,老道士嘆了口氣:“要不是改朝換代,李天良何須放棄刺史一職?”
壽終正寢,只是表面上的說法而已。其實李天良只是舍去了肉身皮囊,專心修煉《化魂大法》。他借助那些冤魂,已經修成了鬼王身,跟謝搬山老山主處于同一個境界。
修行第四步,窺意。
這種修為,都可以排上修行天榜了。可惜這李懷良遇上了九禪寺的僧人,被天生克制,更不要說還有那九禪珠。這樣才造成了一系列的事情,老道士也不得不露面了。
覺山大師看著他,疑惑道:“閣下是武當上哪位真人?”
老道士微微一笑:“你可曾聽說過天殘地缺?”
在場的九位高僧,臉色突然變的很不好看,他們知道這位老道人來頭大,可是沒想到如此之大。天殘地缺,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是武當山上的兩位真人,有點像殤陽真人和殤鬼真人,不過天殘地缺名聲不太好,喜歡胡亂殺修士。最后被武當山山主親自這鎮(zhèn)壓在山上,兩位合力逃了出去。
他們聯手,曾經跟年輕時候的殤陽真人打過,竟是不分上下!
最令覺山大師他們驚懼的,還不是這件事,而是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天殘和地缺逃離武當山之后,在路上出現了意見分歧。天殘喜歡傳道,對于其他佛宗,還有信仰的修士愛濫殺無辜。
地缺則不同,他覺得海納百川,佛宗也是有他存在的道理。二人大打出手,最后雙雙重傷,不知所蹤。自此以后,這兩人再沒出現過。
可是在天榜上,這兩人的名號,始終排在第十,從未掉下去過。
曾經有人問過編寫天榜的官員,為何天殘地缺都消失不見這么多年,還把他們的名號保留著?
那官員苦笑道:“不保留下來,萬一他們沒死,死的就是我了。”
覺山大師問道:“你是天殘還是地缺?”
老道士伸出手,碾碎了一顆佛珠,答案顯而易見。只有天殘,最喜歡虐殺那些佛宗修士。
覺山大師唱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今日咱們怕是i兇多吉少了。”
余真意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歷。為何自己剛開始修行,就碰到了全是這種大事情。先是妖族入侵,隨后蛟龍走江,然后又遇上了傳說中的天殘。
這不是鬧著玩么?
老道士卻不急著開打,他看著余真意,緩緩說道:“論起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叔呢。”
余真意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天殘指了指他背后的真武劍,說道:“這玩意,當初還是我?guī)蛶煹芡党鰜淼模F在在你身上,你喊我一聲師叔,又有什么大不了?當年重傷之后,我化道為鬼,修為更上一層樓。不知道你師父,臨死之前修為怎么樣了?”
余真意有些沒聽懂:“你說的,不會是那個把我養(yǎng)大的老頭子吧。”
天殘點點頭:“他給你的真武劍,自然不錯。”
余真意呵呵一笑,怎么可能?在鎮(zhèn)魔城的那個老頭,就是一個愛喝酒,還總是咳嗽的老頭子而已。除了給自己留下鐵疙瘩,還留下了一個鐵匠鋪。
從來沒跟自己說過修行的事宜,怎么可能會是武當山的地缺?
他不相信。
天殘笑道:“那個老頭子,一到陰雨天,就喜歡咳嗽是吧。那是因為他當初被我在胸口上打了一拳,受了重傷,余下的歲月。肯定痛苦萬分。”
余真意皺了皺眉頭:“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樣子,十分欠打?”
天殘這位老道士,往后退了兩步,來到道觀面,他笑道:“想不想知道我現在是什么境界,說出來怕是要嚇死你。你那正整天咳嗽的師父,在臨死之前,是不是修為全失?”
余真意回想了一下,老頭子這一生,好像確實沒顯露出修為。他記得有一次,在鎮(zhèn)魔城,有一對隊軍官,來打了一套長刀,只付了定金。
老頭子上去要,反倒被打了一頓,在床上躺了幾天,還叫囂著要打死那些軍官。
可是過后,喝起酒來就把這事忘了。
這樣一個老頭子,怎么可能是殺人不眨眼的地缺?
余真意很清楚,面前這位老道士,可能是搞錯了。
天殘看到余真意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說道:“不說這些了,你這真武劍,也該物歸原主了。你可知道,為何在羅浮村,你的真武劍一直沒有動靜?就是被我以秘法給壓制了。”
真武劍是武當山的東西,天殘自然十分了解。
余真意恨的牙癢癢,可是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
血紅色的月亮,很明顯,是天殘的手段。他此時已經不知道有了何種修為,竟然能自己弄出一個小天地。難道說,已經跨越了窺意境,達到了覆地境?
翻天境,那是根本不可能。
目前天榜上,明確知道的,只有殤陽真人一個,達到了翻天境。
修行七步,踏浪,乘風,開江,窺意,屬于凡人之境界。覆地和翻天,已經是超越天地的大修士,不是人類軍隊能對付的。至于最后一個境界,仙人境界,那更是古往今來比較少見。
大唐歷史上,也只有區(qū)區(qū)四位仙人境而已。
覺山大師念誦了一聲佛號,他們集結起來,形成一個“卍”字形。保護著余真意,向外撤去。從一開始,九位大師就知道,是絕對沒有辦法跟這位天殘對敵的。
只有想辦法,試試看能不能逃走一人,去給朝廷通風報信。
天殘做出了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不說朝廷,就是龍虎山也會派人來捉拿他。這個人,余真意非常適合。所以九位大師心意想通,護著余真意,朝外面走去。
一尊巨大的佛像緩緩升起,好想要撐破這方天地。
余真意拉著彩云,迅速向一旁逃去。
老道士天殘張開自己的手掌:“逃,我看你們能逃到哪去!”
在他的手掌上,突然出現了一尊小佛像,還有余真意幾人逃竄的身影。原來幾人再怎么逃竄,也逃不出他的手心。這種神通,十分神奇。
跑著跑著,覺山大師也發(fā)現了不對勁,他發(fā)現不管怎么跑,身后的那道觀,都是緊緊跟著他們。他一下子停下,跟四周的師兄們對視一眼,盤腿而坐。
在他身后,那尊佛像再次拈花一指。
天地震蕩起來,空中血色的圓月,也有所動搖。
老道士天殘有些驚訝:“可以啊,你們幾個,竟然能動搖我的血月,九禪寺還是有點本事的。”
覺山大師并不理會他,而是給余真意傳音道:“小子,稍后我會打穿這地方,你迅速逃出去,去找官府。這道人太厲害,一定要上報給朝廷才行。”
余真意點了點頭,看了看九位大師,心里有些難受。
覺山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袈裟:“眾位老祖,沒辦法帶你們回九禪寺了。”
說完,九位大師便變換陣型,渾身肌肉全部隆起。在他們背后,佛像也有了變化,變成一個拿著降魔仗的羅漢。覺山大師雙腳踩地,右手往上一升:“給我開!”
只見一片烏云之中,那羅漢用力舉起手中的降魔杵,往上一抬。
一聲爆炸響起,血月的天空,被捅了一個大窟窿。真正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到眾人身上,暖洋洋的。
覺山大喝:“姓余的,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余真意不會飛,但是彩云會飛,帶著他向出口上飛去。漫天的佛光照在彩云身上,但她并沒有什么事情。因為她有龍虎山的符紙庇護,不怕佛光。
另一邊的老道士微微一笑:“真是天真!”
他只是揮了揮袖子,那被降魔杵捅穿的天空,再一次恢復了原狀。剛剛照射進來的陽光,也轉瞬即逝。彩云和余真意在半空中,很是尷尬。
覺山沒有辦法,之能站起身,再此操縱降魔仗,想打穿這片天空。
老道士天殘有些不屑:“佛宗的道法,真當能滅掉鬼王?”
他抬起手,天空中的那一輪血色的圓月,逐漸明亮起來。另一旁,剛才被消失不見的太陽,再此升起。日月當空,只不過都帶著一絲妖邪之意。
仔細一看,哪里是什么日月。
分明就是一只鬼王的雙眼!
這鬼王兇悍無比,腳踩大地,身向天空,雙眼就是日月。跟它比起來,早先出現的李懷良,簡直就如螻蟻一般。這東西,才是老道士的本體。
當年他跟師弟地缺兩敗俱傷之后,便開始修行鬼道,《化魂大法》他也在修煉。比那李懷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見天上,鬼王伸出手,如佛祖拈花一般,捏起那巨大的羅漢,丟入嘴中,嘎嘣脆。都說佛宗克制鬼修,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克制不克制的,都是開玩笑。
地面上的九位大師,同時吐出一口鮮血,滿臉的不敢相信。
他們佛光幻化出的羅漢,竟然是直接被那鬼王吞進肚子,立馬就被消化了。這種實力的差距,讓幾位大師,都是心頭一涼。這時候,覺山大師的袈裟亮起來。
原來是那些慧字輩大師的骸骨,此時正在隱隱散發(fā)著佛光。
覺山大師連忙張開袈裟,先祖的尸骨露出來,陣陣佛光散發(fā)出。包裹著九位大師,頓時他們感覺舒服不少。這佛光雖然不多,但是飽含了前輩們的心意。
覺山大師振奮起來,看著幾位師兄弟:“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咱們快活這么些年,也該做些事情了。”
師兄們紛紛附和。
覺山大師帶頭,劃破了自己的胸口,血液流出,竟然是金色的。一點點抹在身上,這九位大和尚,轉眼間便得像是廟里的金身羅漢一樣。
覺山大師看著天殘,笑道:“佛宗的功法,你不過看了十之一二,有什么好囂張的?不過是仗著修為,欺負我們這些晚輩罷了。若是碰上了同等修為的,還不是被打得抱頭鼠竄。”
說完,九位大師騰空而起。
一朵蓮花,出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