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厚厚的玻璃窗，看著外面破口大罵的中年女人，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憋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眼淚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有人拿著手機拍，有人勸了幾句，可還是阻擋不了女人越來越激烈的罵聲。若沒有這層玻璃隔著，簡潔的臉恐怕早就被女人戳破了。
    主管來了也沒能滅掉女人的火氣，她叫囂著要給行長打電話，開除簡潔。后面果真打了個電話，才慢慢消下氣來。
    主管把簡潔叫到后頭：“你說你，有零錢換給她不就得了，鬧出這事來，多影響咱們銀行形象。”
    “我是真的沒有，沒看見。”
    “沒看見？人家就是看你箱子里有才在那兒鬧的。”主管盡量緩和語氣，“你這個狀態(tài)很糟啊，你說你才來多久就被投訴了三次，還想不想好好干了？”
    簡潔的眼淚像止不住似的，越流越兇。
    “行了行了，你這事兒可大可小，擦擦眼淚去工作，外頭忙著呢。”主管又囑咐幾句，“注意態(tài)度，遇到事兒好好說話，伸手不打笑臉人。”
    簡潔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去到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痛哭起來。
    她剛剛真的好想沖出去跟那個女人大吵一架，然后辭職，頭也不回的離開。可是她不能，她不敢。
    想到弟弟也退學(xué)了，他們父子二人就是為這事鬧的別扭，她卻無能為力。她更痛恨自己，干啥啥不行，越哭還越來勁，一下竟止不住了。
    也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時間，她才慢慢平復(fù)下來，仔細想想，真的是自己錯了，這么簡單的一份工作她都做不好，被罵也是活該。
    她擦掉眼淚鼻涕，洗了把臉，望著鏡中的自己，努力做出一個不算難看的表情，她要好好干，不能丟掉這份工作。
    3點過后，人特別多，忙忙碌碌又結(jié)束了一天。
    簡潔擠上公交，行了一段路空出座位來，她靠在椅背上，心想就要這樣過一輩子嗎？怎么和她預(yù)想的生活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剛考上大學(xué)，金融專業(yè)，還以為自己熬過四年就可以出人頭地，掙大錢，過上電視劇里那種精英的生活，可現(xiàn)實卻是完全相反的。
    站在門口，簡潔努力讓自己忘掉一切不愉快，她笑了好幾次才掏出鑰匙開門，可打開門依舊是空蕩蕩的。過完年回來她就沒見過宋旻，仔細數(shù)數(shù)有14天。
    她把包仍在茶幾上，躺在沙發(fā)上動也不想動一下。想到那天剛下火車就迫不及待地打給他，得到的卻是“我最近很忙，不能過來陪你，照顧好自己”這樣的回應(yīng)。
    往天不來，至少還有一條短信，今天沒有短信，簡潔還以為是驚喜。
    她突然坐起來，翻看手機，一遍又一遍的確認，真的什么也沒有。
    她覺得可笑又心酸，一個還未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怎么能指望一個事業(yè)有成的中年男人替她制造驚喜呢？
    可那場雪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長這么大見過的最美的雪。她閉上眼睛，仿佛又身處那個雪夜，鵝毛大雪直撲撲的來，模糊了她的雙眼，可她還是能清晰地看見宋旻的笑臉
    電話鈴響起，打破了潔白無瑕的雪國世界，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宋旻，然后是失望。
    “喂，芊芊姐？”
    “怎么，聽到我聲音不開心吶？”
    “沒有。什么事啊？”
    “我想約你出來吃個飯，有空嗎？”
    “好啊，我正打算做飯。”
    “那你那位宋先生會不會怪我搶了你的時間？”
    簡潔無奈一笑：“他不在。”
    江對岸的小館子，芊芊早到了，點了一桌她愛吃的菜就等她來。
    暮色降臨，燈光打在芊芊身上，靜謐、安然，簡潔放慢腳步，像在欣賞一幅畫，芊芊遠遠就看到她了，笑而不語。有這樣的朋友，真好。
    年前簡潔邀芊芊一同回家過年，芊芊以加班為由婉拒了，簡潔知道，芊芊是怕一家人歡快團圓的氣氛讓她想到自己的糟心事，也就不勉強，回來后想見一面，又遇上芊芊出差。
    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是上上個月的事了吧。
    她見到芊芊，心情好多了。芊芊剛升了區(qū)域經(jīng)理都這么忙，宋旻一定也很忙，雖然具體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他作為一個公司的總經(jīng)理，沒有時間陪她也是正常的。
    “你在想什么？”芊芊笑說，“想宋先生？”
    簡潔被她逗笑：“芊芊姐你會讀心術(shù)嗎？”
    “我要真會讀心術(shù)就好了，只可惜人心是最難測的，我猜出你的心思是因為你在我面前不加以掩飾。”
    “怎么話題突然就沉重了？”
    “其實我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芊芊讓服務(wù)員上了幾瓶酒，喝了幾杯才慢慢講起她出差時遇到的事。
    在飯局上她又碰到王榮了，難道真的是緣分嗎？她自認為酒量不錯，可也經(jīng)不住幾個領(lǐng)導(dǎo)輪番地灌酒，去吐了來又得接著喝，喝著喝著那人還上手了，她才要躲，王榮卻先她一步拉開那人，又發(fā)生了爭執(zhí)，差點動手。芊芊想要上前賠禮道歉，卻被王榮護在身后，看著他和那群人吵架的樣子，芊芊濕了眼眶，然后他拉起芊芊一路往外跑，累的氣喘吁吁才停下，芊芊又笑了。
    “我想起了你追摩托的樣子。”
    王榮看著她，也肆意的笑。
    “誰讓你替我出頭的？”一個得罪了領(lǐng)導(dǎo)，一個得罪了老板，這下好了，這么久的辛苦白費了。
    芊芊很生氣，王榮卻很開心、很心酸：“你知道嗎？我差點就放棄了，可是老天爺又一次讓我見到你，我不能眼看著他們欺負你。你這么好，不該過這樣的生活。”
    “我日后想過這樣的生活可能都沒機會了，拜你所賜。”話雖如此，可芊芊心里全是感動。
    “嫁給我吧，我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以后不用一個人奮斗，我會保護你。”
    芊芊覺得好笑，看上去很真誠，當(dāng)初高逸也這樣真誠。
    “我是真心的。”
    “你先幫我把包拿回來。”
    王榮飛速跑去拿包，回來看到芊芊還在原地，心里甜滋滋的。
    “我真的怕你又不告而別。”
    “怎么會，包不是還在你手上？”
    王榮遞給她又不肯完全放手：“你考慮一下我吧，我是真的想娶你，雖然我現(xiàn)在暫時還沒有能力”
    芊芊連人帶包拉近自己，貼上他的嘴唇，王榮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加速，正忘情時芊芊又突然松開：“我就是這樣一個隨便的女人，你也愿意娶嗎？”
    “愿意。”
    芊芊冷笑幾聲：“手機給我。”
    “你同意了？”王榮摸出手機給她。
    “我答應(yīng)過你，再救我一次，就告訴你號碼。”芊芊保存好，把手機還他，轉(zhuǎn)身離去。
    “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給我啊？”
    “我要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