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代 第二十一章 陷絕境,離水兇魚列陣起
先發(fā)制人,后發(fā)者受制于人。
此間景物,別說是我,便算是稍微有一點(diǎn)兒常識的普通人,都能夠曉得,倘若這里面的布置一旦啟動開來,我和徐淡定這兩個孤軍奮戰(zhàn)的先驅(qū)者便有可能倒在這兒了,所以我箭步前沖,就是想要打閔公子一個措手不及,在他來不及調(diào)度左右,形成合圍之勢的時候,便將他給拿下,而只要閔公子在手,這里的所有人都將投鼠忌器,不再形成威脅。
然而計(jì)劃是完美的,執(zhí)行力卻是另外一件事,閔公子并非是普通的紈绔子弟,據(jù)我所知,邪靈教雖然分崩離析,但是在全國各處留下的攤子還是蠻大的,雖說這所謂的四大公子,含金量遠(yuǎn)遠(yuǎn)不如十二魔星,但是但凡能夠有名號出來,便都是不得了的人物,瞧見我持劍而來,那閔公子并不驚慌,而是將手中的鋼骨鐵扇微微一抖,扇出了一股陰冷的怪風(fēng),無形無色,然而我卻感覺整個身子宛如墜落冰窟之中一般,腳步都沉了幾分。
好霸道的陰勁,瞧得出來,這閔公子想必是另辟蹊徑,與我們走的,根本就不是一個路子。
便如道家,就修行而言,也有內(nèi)丹外丹的區(qū)別,修行吐納,坐忘而歸,這是內(nèi)丹大道之法,而符箓、法器以及丹鼎之術(shù),則是外丹的修行之法,天下大道,皆可通真諦,然而前者修行緩慢,人生匆匆數(shù)十年,能夠靜下心來的人不多,故而符箓宗方才會大行其道,但是即便茅山、龍虎以外丹聞名,最頂層的人物,卻大多都是內(nèi)丹的大拿,孰優(yōu)孰劣,難以分清。
而閔公子亦然,他此刻所鼓弄的陰風(fēng),便是借助于陰氣外物煉制而成,此乃境遇,非常人所能夠練得起,而一旦施展起來,卻絕對是讓人心生恐懼,在我的感應(yīng)之中,四周的溫度陡然直降,籠罩在我的前方,而我揮出的飲血寒光劍上面,劍尖的刃面,竟然也掛起了寒霜。
好一招陰扇起風(fēng),竟然將我的沖勢赫然抵住,讓我這必殺的兇猛一招給消弭于無形。
閔公子一招使出,竟然不退反進(jìn),猛然一震身子,將纏住他周身的黑影給弄散,然后朝著我縱身一躍,殺將過來。
他那扇子便如翻飛的蝴蝶,潑墨揮灑而出的毛筆畫,上面的哪吒三太子仿佛在這舞動之中活泛過來了一般,幾乎都有躍紙而出的感覺,我長劍疾刺,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時間勁氣四溢,戰(zhàn)斗不止。
我和閔公子交上了手,旁人也立刻結(jié)陣以待,那黑蟻手中一對滿是符文浮雕的判官筆,此物長約二尺八寸,器形似筆,筆頭尖細(xì),筆把粗圓,筆身中間有一圓環(huán),形狀比較接近峨眉刺,陡然而出,便是穿、點(diǎn)、挑、刺、戳,快速撥動,極盡快疾之能事,我被這家伙一近身,頓時就感覺處處受限,無處不被針對,連騰挪走移的空間都立刻變得狹窄,其神化敏捷之妙,器重?zé)o鋒,專以猛攻見長,毫無含蓄之意,簡直就似一頭兇惡鯊魚。
這兩人皆是以奇門兵器現(xiàn)身,風(fēng)格也都已貼身近戰(zhàn)的纏斗功夫?yàn)橹鳎钥齑蚩欤瑑春莘浅#@倘若只有一個人,我勉強(qiáng)還能夠?qū)Ω叮莾扇藠A擊,一時間便有些受阻,沒有應(yīng)對之法,只有將手中魔劍一震,以大開大闔之法來將這些家伙給格擋在外,不讓他們得以近身過來。
我的長劍運(yùn)起如飛,然而閔公子和黑蟻卻都是能夠與我正面硬撼之人,兩者此起彼伏,配合默契,卻是將我速戰(zhàn)速決,擒賊擒王的計(jì)劃給一舉破滅。
我這邊沒有能夠功成,而徐淡定則也是從我身邊錯肩而過,他手中的棗木劍雖然并非茅山秘藏,不過卻也并非凡品,木質(zhì)堅(jiān)硬,上面紋繪了許多符箓,隨著劍身旋轉(zhuǎn),卻也能夠鼓蕩出風(fēng)云之聲來,他緊緊抿著嘴巴,默不作聲地幫我將手握一對判官筆的黑蟻給接了過去,然后將這個成名已久的高手給壓倒在了人群之中去。
徐淡定手中一柄棗木劍,舞動風(fēng)云,卻是以慢打快,用他那淡定從容的節(jié)奏與黑蟻交手,按理來說,兩人相斗,必然是慢的需要跟著快的走,因?yàn)樘热舨坏轿唬厝痪徒o對手給傷到了,然而徐淡定卻是慢騰騰地舞弄著長劍,卻每一擊都能夠直落黑蟻的必守之處,如此一來,那黑蟻卻不得不與之應(yīng)招,跟著徐淡定的節(jié)奏而動,難受至極。
徐淡定幫我扛下了黑蟻,是給我爭取時間,要倘若我遲遲不決,拿不下那閔公子,一旦力竭,眾人圍將上來,從容布置,我們兩個都活不了,明白這一點(diǎn)的我毫不猶豫地就將血勁狂涌而上,瞬間就開啟了臨仙遣策的神秘符文。
此符文能夠勘破世間一切虛妄,化繁為簡,所有的人和物都消失了,在這里只有線條和點(diǎn),敵人的破綻一眼便能夠瞧得仔細(xì),當(dāng)下也是毫不停歇,魔劍一抖,再次朝著閔公子殺了過去。
閔公子瞧見我來勢洶洶,而身邊的黑蟻則被我的同伴給頂住,卻也不與我硬拼,而是往后退開幾步,讓身邊這一堆的手下列陣,過來擋我。
依舊是昨日那將我深陷其中的魚鱗陣,人群擠擠,無數(shù)的刀槍劍戟紛呈而來,陡然間就展露出了無邊的犀利,這是加強(qiáng)版的疍家魚鱗陣,昨日我沒辦法突圍而出,并不是因?yàn)槲揖褪苤朴诖耍皇遣幌胝孤秾?shí)力,而且手中的武器也不趁手,此刻臨仙遣策一開啟,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那魔劍勢大力沉,朝著其中常人無法發(fā)覺的破綻斬去,僅僅只是一絞,立刻有兵器紛飛,血肉綻放。
與實(shí)力相近的高手相搏,拼斗繁復(fù)而艱難,然而稍微低上一個層次,而且意外的發(fā)現(xiàn)那魚鱗陣并不能阻我,便越發(fā)地顯露出了我的犀利,但見那魔劍帶著尖利的呼嘯之聲而過,所過之處,一片慘叫痛呼,血濺四處,將我整個人都染成了血人,僅僅幾招,我的魔劍之下便已經(jīng)有四五人斃命,另外還有兩人重傷倒地,眼看著也沒有多少聲息了。
如此強(qiáng)大的對手讓閔公子一眾手下心驚肉跳,本以為憑著人數(shù)的優(yōu)勢,以及一眾高手,能夠?qū)⑽液托斓ńo擒殺于此,卻不曾料到自己甕中所捉的并不是鱉,而是一頭巨鱷。
不過對方倒也不是尋常角色,這些年刀口喋血,自然也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苦戰(zhàn)的,在一陣慌亂之后,其中的主事者立刻反應(yīng)過來,大聲地呼喚之下,那原本顯得松散的魚鱗陣頓時就收緊防御,也總算是將我的攻勢給阻止一下,而狂退其后的閔公子則朝著身后大聲喊道:"我艸,我艸,這狗日的太兇了,簡直就是魔頭一個,那個誰,你他媽的還不啟動離水兇魚陣,是想害死我們么?"
在人群的最后,有兩個將自己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長袍的家伙開始朝著空地上面灑落由碎米、小魚蝦以及香灰組成的祭品,口中念念有詞,我心中一跳,借著最后一口氣息,陡然一握長劍,清池宮十三劍招中最犀利的一式悍然出手,"依然秋水長天",一道劍光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斬落在了閔公子的跟前。
這一劍鎖定了閔公子的氣息,他避無可避,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凝重,放目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遭左右的炁場頓時一片凝滯,接著他手中那鋼骨鐵扇倏然收其,與這劍光轟然撞到了一起。
這一劍氣勢凜然,閔公子難以抵御,交擊之下,整個人便朝著身后飛跌而起,口中也有鮮血吐出,我心中狂喜,正想要窮追不舍,擴(kuò)大戰(zhàn)果之時,卻聽到其中一個黑袍人用極為尖銳的聲音大聲喊道:"一入大乘路,孰計(jì)年劫多;不生亦不滅,欲生因蓮花--離水兇魚陣,起!"
這聲音來自一個女人之口,尖利昂揚(yáng),我在一跨而出的那一瞬間,陡然間感覺周遭的空氣頓時沉重幾分,腳下也變得無比黏稠,人往前走,如行于阻力巨大的水渦之中,連腳步都難以邁開,世界仿佛在瞬間變得沉重了幾倍。
我心中一震,想著壞了,我剛才擔(dān)憂的情況終究還是來了,沒想到主持這法陣的并不是被我和徐淡定纏住的兩人,而是居于最后的兩名黑袍人,瞧見兩人那凹凸曲致的曼妙身材,我暗道一聲苦也,沒想到此番就要栽倒在了女人手中。
法陣一開,四周吊著的五色旗幡頓時就鼓動不已,上下翻飛,而我也感覺炁場宛如水域,移動艱難,這時徐淡定也受不住力,一聲"大師兄",卻是朝著我這邊退開,而剛才被我逼到角落的閔公子吐了幾口血,卻是一臉得色地再次上前而來,他那長發(fā)飛揚(yáng)而起,卻是將人給襯托得無比帥氣,唇角上揚(yáng),冷聲哼道:"果然不愧是茅山首徒,差一點(diǎn)就栽倒了你手上,不過也結(jié)束了,現(xiàn)在開始,讓本公子來宰割你吧!"
此言方罷,他的整張臉,都變得一陣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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