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無心
,重生之藥香 !
黃會長在家行二,這個(gè)在場的人多數(shù)都知道,但黃老2這個(gè)名字,卻是從來沒有人喚過,就連聽也沒聽過這樣的稱呼。
所有人想都沒想過,還會有人這樣來稱呼黃會長。
如今在建康城藥行界說一不二跺一跺腳就能讓藥行街抖一抖的黃會長,卻并沒有如同被人指著鼻子罵娘一般惱羞成怒,反而露出十分怪異的神色,像笑又像哭。
跟在顧十八娘身后的董老爺腳步猛的停下了,眼角一跳,不可置信的看向正邁進(jìn)大廳的人。
那賣藥的老頭依舊邋遢的打扮,手里還拖著麻袋,臉上帶著些許得意的笑,似乎剛從哪里發(fā)了財(cái)回來。
看著他走近自己,顧十八娘的眼淚再忍不住掉下來,她忙伸手擦拭。
“沒出息”老頭瞪了她一眼,說著話看向已經(jīng)站起來的黃會長,拱手作揖,“黃老2,你們在說什么呢,這么大陣仗,瞧把這丫頭都嚇哭了。”
“劉老”
黃會長大步?jīng)_了過來,神情激動,抓著老頭的肩頭,左看右看,恨不得翻到來到過去的看。
“你這個(gè)老家伙你這個(gè)老家伙”
“我這個(gè)老家伙還沒死,大家很失望?”老頭眨著小綠豆眼咧著嘴說道。
大廳里的方才還熱騰騰的氣氛凝結(jié)下來,所有的視線都放在那老頭身上,呼吸聲越來越急促,更有咕咚咽口水的聲音偶爾傳來。
這個(gè)看上去有些猥褻的老頭,是誰?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低聲詢問身邊的人。
“是劉公是劉公”王洪彬突然大喊出聲,因?yàn)檫^于狂喜,竟然帶著哭意。
伴著他這一聲,原本一副頹敗之氣的保和堂諸人頓時(shí)都抬起頭。
“三叔,你說什么?”大家還有些不可置信。
王洪彬已經(jīng)推開眾人,跌跌撞撞的跑到那老頭面前。
“劉公。。。。”他激動的渾身發(fā)抖,迎頭就拜。
保和堂有救了,不對,保和堂沒事了,上天開眼了。。。。。。
“哦,你是哪個(gè)?”劉公瞇著小眼看向他。
“晚輩保和堂。。。。。”王洪彬恭敬答道。
“哦。。。”劉公拉長聲調(diào),瞇起眼看著他,“哎,聽說你們賣我秘制的紫金丹,不知道銷量如何?”
他的聲音隨意,還帶著幾分好奇,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不待王洪彬回答,他轉(zhuǎn)頭,對著身邊已經(jīng)圍滿的人擠眉弄眼笑道,“老兒我十幾年不出藥了,不知道還留著幾分臉面,這藥該不會沒人買了吧。”
“您老人家說笑了。。。”四周的人忙陪笑道,爭先恐后的表達(dá)自己的敬意,只求能落在劉公的眼里。
“賣的很好,很好,一上午就搶光了。。。。”王洪彬忙忙答道。
“哦。。。”劉公再一次拉長聲調(diào),看向他,笑瞇瞇的問道,“這樣啊,那你今日請這丫頭過來做什么?可是還要她做些?”
王洪彬心里一咯噔,滿腹的喜悅煙消云散,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老頭如同菊花綻放的笑臉,打個(gè)寒戰(zhàn)。
“我今日。。。我今日。。。。”他只覺得嗓子干澀,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丫頭啊,咱們做事可都是有規(guī)矩的,貨錢交付即清,你可不能看人家藥賣得好,就覺得自己要價(jià)虧了,又來跟人家事后要錢。。。咱們做藥師的,一旦收錢藥離手,那些藥可就不是自己的,就地賣就地價(jià),高了低了好了壞了,可都跟咱們無關(guān)。。。。”劉老看著顧十八娘,一幅教訓(xùn)徒弟的模樣,但聽在眾人耳里,卻是別有滋味。
王洪彬的汗滴滴答答的下來了,這哪里是在教顧十八娘,分明是在教訓(xùn)自己。
他們保和堂不該有膽賣藥無膽受質(zhì)疑,反而將火頭引到顧十八娘身上,這是犯了藥師的大忌。
“你說是不是啊,黃老2?”劉公不再理會他,話頭一轉(zhuǎn),看向黃會長。
黃會長哪里敢說不字,面對這老頭一口一個(gè)黃老2,絲毫沒有覺得不適,點(diǎn)頭連連,“那是,這個(gè)規(guī)矩小娘子還能不懂?您老也太過慮了,小娘子可不是那樣不著調(diào)的人。。。。。”
“那就好,我還真怕她做不著調(diào)的事”劉公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眼顧十八娘,“聽見沒,黃老2可是長輩,夸贊你呢,也不知道道謝。。。。。”
“不敢不敢。”黃會長哈哈笑道。
顧十八娘邁上前一步。
“你可不能叫黃老2,該有的規(guī)矩還得有。。。”劉公想起什么囑咐道。
“是,黃會長謬贊,小女子不敢當(dāng)。”顧十八娘低頭施禮。
黃會長哪里敢讓她真拜,忙伸手扶起,笑哈哈的又夸贊幾番。
此時(shí)大廳里的氣氛已經(jīng)變得很熱烈,那些坐在董老爺身旁的好些上年紀(jì)的藥師都擠了過來,顫巍巍的沖劉公伸手。
“劉公,您老人家康泰依舊,實(shí)乃幸事。”
有些激動的不能自己,掉下眼淚。
“你們都在啊,這么多年沒見,你們可都變了樣了,我都快認(rèn)不得了。。。。”劉公看向他們,一一握手,很是感慨道,目光似是不經(jīng)意的掃過一旁的董老爺,“。。。一眨眼都十幾年過去了,我們都老了,這些晚生后輩都不認(rèn)得。。。。。”
董老爺聽了,眉頭跳了跳,硬著頭皮上前施禮,“劉老爺。。。”
“可不敢當(dāng)”劉公忙抬手制止他,“咱一個(gè)匠人,哪里敢用老爺二字?豈不是笑殺人?”
董老爺面色如同打翻了染料鋪,紅紅白白半句話不敢說。
“哦,對了,今天什么事,這么大陣仗?老兒我要不是急著找這丫頭,還真不敢進(jìn)來,黃老2,沒耽誤你大事吧。”劉公笑呵呵的問道,一臉擔(dān)憂。
黃會長哭笑不得,干脆沖劉公躬身施禮。
“劉老,我錯(cuò)了,您大人大量。”他鄭重道。
見他如此,劉公干笑幾聲,似乎有些無趣,“你這老家伙,就是沒意思,算了算了,”他擺擺手。
“您老人家是太有意思了。。。”黃會長苦笑一下,你說你既然在,干嗎不早點(diǎn)出來,也就沒這么多事了,這不是誠心看我們鬧笑話嘛。
“是啊是啊,我們不知道顧娘子是您老。。。。。”許多人忙忙跟著說道,臉上帶著誠惶誠恐的笑。
劉公哼了聲,瞪眼看向他們,“不知道?哼我劉不才的藥就已經(jīng)天下人都會做了不成?”
此言一出,面前的眾人臉色都有些訕訕。
“是我做的不好。。。”顧十八娘在一旁低聲道,“大家質(zhì)疑也是應(yīng)該的。”
這的確是事實(shí),當(dāng)然不是說顧娘子做的不好,而是不是所有的藥都跟劉公的手法一樣,但此時(shí)此刻再沒人敢說出這句話,只得悶頭接受劉公的罵,見顧十八娘自己說了出來,大家心里都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個(gè)小娘子沒有那些藥師們的古怪脾氣。
“知道你笨,不用這么急著說”劉公瞪了她一眼,憤憤道,“你做了紫金丹,長本事了,拿來我看看。”
此時(shí)那幾個(gè)拿著紫金丹的人早已經(jīng)沒了先前的激憤,反而激動的如同撿到寶,笑的嘴都合不上,只在那里呵呵傻笑,還是被人推了兩把反應(yīng)過來,忙捧著盤子沖過來。
“劉公,劉公,顧娘子做的紫金丹在這里。”他們點(diǎn)頭哈腰的笑著道。
劉公伸手拿過瓷瓶,倒出來隨意一看,哼了聲,瞪眼看向顧十八娘。
“瞧你做的,怎么這么差勁?”
顧十八娘低頭說了聲是。
“不差,不差,是上品。”黃會長忙笑呵呵的打圓場。
劉公沒有理會他,抬手將這些瓷瓶掃落地下,此舉出乎大家意料,聽著清脆的碎裂聲,看著滿地亂滾的藥丸,一時(shí)都愣了。
“哎呀,這些都是上品。。。。”待反應(yīng)過來,所有人頓時(shí)滿面可惜。
“不就是些紫金丹,待老兒我做了賠你們。”劉公大手一擺,制止一片哀惜聲。
這話一出,那買了紫金丹的幾人頓時(shí)驚喜歡呼出聲。
這下賺大發(fā)了
“那個(gè),黃老2,你們還有事沒?沒事我有事,先帶著丫頭走了。”劉公拍拍手,扯過自己的麻袋,問道。
“沒事沒事。”黃會長哈哈笑道,“劉老,既然來了,待我設(shè)宴,為您老洗塵接風(fēng)。。。。。”
“行了行了,我哪有那閑時(shí)間聽你們扯淡。。。。”劉公擺擺手,背著手,托著麻袋踢打踢打的往外走。
顧十八娘沖黃會長等人施禮。
“顧娘子客氣了。”大家忙伸手?jǐn)v扶。
顧十八娘這才轉(zhuǎn)身往外走,路過王洪彬,被他喚住。
“顧娘子。。。。”他的臉色灰白,聲音澀啞,要說什么卻也只到此無語。
顧十八娘并沒有轉(zhuǎn)頭看他,腳步微微一頓。
最初的時(shí)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書又做出了什么藥,是他,是保和堂如同識寶人,拂去了她身上的塵埃,露出燦爛光華,那一段,如果不是有這意外,讓她得到了自信以及金錢,要不然面對初回族中那一連串打擊,她必是無還手之力,只怕已經(jīng)重新跌回命運(yùn)的既定軌跡中。
雖然說沒有保和堂,一定還會有其他的藥行發(fā)現(xiàn)她,但命運(yùn)既然選擇了保和堂,那就是保和堂,她雖然口上沒說,但心里的確對保和堂很感激,甚至覺得他們?nèi)缬H人般親切,所以才會特意給他們制藥。
只是親人又如何?在危難時(shí)也能各自飛,在抉擇時(shí)也能勢利,能互相扶持,也能對立決裂,何況他們本也不是親人,不過是供求合作的生意雙方。
走到如今這一步,他們其實(shí)都本無害對方之意,一切不過是人生不得已而已。
但自從保和堂不顧她再三申明,將她推出來之時(shí),他們依然決裂。
“顧娘子,你明明就是劉公之徒,為什么就是不承認(rèn)?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你為什么不惜跟我們撕破臉。。。。。”保和堂的那個(gè)年輕人沖過來,握著拳頭憤憤道。
“晉一閉嘴”王洪彬厲聲喝斷他。
“為什么?”顧十八娘轉(zhuǎn)過臉,看向他,“你們?yōu)槭裁矗揖蜑槭裁础!?br/>
說罷,轉(zhuǎn)身款步而去,留下保和堂眾人神色頹然。
黃會長根本顧不得管這里的人,大家呼拉拉的全跟著劉公的腳步涌了出去,嘴里亂亂的喊著您老慢走您老走好。。。。。。
信朝陽走在最后,面上神情愉悅。
“少爺,少爺,這次咱們賭對了”跟在他身邊的年輕人臉色通紅,顯然還沒從見到劉公出現(xiàn)的激動中恢復(fù)過來。
信朝陽點(diǎn)點(diǎn)頭,嘴邊大的笑意更濃,“是,這次真是。。。。賺的出乎意料。”
他說著話,看了眼門匾上保和堂三字。
“我原本只要保和堂就夠了,沒想到,隨手對顧娘子多禮一下,倒意外撿漏。。。。”他笑道,“禮多人不怪,古人誠不欺我也。”
年輕人撓撓頭,不太明白這跟古人有什么事。
“少爺少爺,你說顧娘子干嗎就是不說自己是劉公的徒弟?”他也很不解,覺得這顧娘子是故弄玄虛。
信朝陽搖搖頭,笑道:“你沒看出來?”
“看出來什么?”他不解道。
信朝陽伸手敲了他一下,“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呢,這顧娘子,其實(shí)不是劉公的徒弟。”
“啊?”年輕人根本不信,“那劉公他方才。。。。”
“劉公他方才可有半句說顧娘子是自己徒弟?”信朝陽笑問道,“我想,他們是機(jī)緣巧合相識,顧娘子是受劉公指點(diǎn),但并沒有拜師。。。。”
“哦這樣啊,”年輕人恍然,“怪不得她就是不承認(rèn)呢。”
信朝陽一笑,掃視了眼聚集在門口,看著一個(gè)方向神情激動的眾人,“只怕知道這一點(diǎn)人不再少數(shù),不過,那又如何,劉公沒有徒弟,這顧娘子是他指點(diǎn)的,也足以當(dāng)他徒弟這個(gè)身份了,更何況,顧娘子是官宦之后,斷不會棄士族為匠工,大家心知肚明便是了,畢竟,劉公還在,有沒有徒弟又有何干。”
“少爺想的真透徹。”年輕人一臉佩服的說道。
信朝陽一笑,翻身上馬,視線越過眾人,看著那顧娘子的馬車遠(yuǎn)去。
單看今日大廳跟保和堂利落翻臉的行徑,這小娘子倒有些意思。
誰說女兒家柔順?biāo)扑纳迫绶穑浻浂鞑挥洺穑?br/>
“夠狠”他含笑自言自語,調(diào)轉(zhuǎn)馬頭而去。
空落落的大廳里,保和堂的眾人垂頭而立,更有定力弱的人小聲抽泣。
“三叔,那顧娘子說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們?yōu)槭裁此蜑槭裁矗俊睅讉€(gè)年輕人咬牙憤憤道,“她肯定是跟建康這些藥行串通好了,故意害我們。。。。。”
“閉嘴”王洪彬喝道,看了眼面前的年輕人,幽幽長嘆一口氣,“是我們一步錯(cuò)在先。。。。”
年輕人不服氣還要說什么,就聽外邊有人喊“老爺,京城老太爺?shù)男诺搅恕!?br/>
抖開薄薄的一張信紙,看著上面的字句。
“。。。。。萬事以顧娘子之言為重,不可相違,她如此說,必是有不得已不能明言之事,萬勿魯莽相逼,逼其無退路必將是反害爾等無退路。。。。同行擠兌乃生意常事,無須過慮,人進(jìn)我退,竹有韌方能立百尺。。。。。。”
王洪彬一聲長嘆,頹然坐下,手中信紙飄然而落。
-------------------------------------------------------------------------------
周六日我要全天候看孩子,碼字時(shí)間有限,大家不要久等,有就有,沒有就是沒有,我寫出來不會藏著,例如昨天的七千字,也可以分作兩章的,但,俺不愿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