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險惡
一時間找不到話接, 玄魚只能默默做題。
許廣不以為意,只以為是小孩子害羞,低下頭來, 他恰好看到了玄魚做過的一道數(shù)學題。
【已知有2、4、6、8、9、10六個數(shù)字, 請找出里面最特殊的那個。】
這題的答案應該是9吧, 畢竟只有它是個單數(shù)。
這么想著,許廣卻見下面明晃晃的寫著【2】這個數(shù)字。
“那個……你要不要再看一下這里?”生怕小姑娘自尊心受挫, 許廣隱晦的提示。
不會吧,這上面的題這么簡單, 她沒有理由寫錯。
隨意掃了一眼,頓了頓,玄魚不解:“是哪里有問題么?”
這道題的答案難道不是2?
問題大了去了好吧!
許廣突然想起來在家時輔導一雙兒女寫作業(yè)的場景,默默咽回了一口血, 他循循誘導:“你看,2、4、6、8、10這五個都是雙數(shù), 只有9它是單數(shù),所以9肯定是最特殊的那個。”
玄魚:“……”
沉默了一瞬, 她抬起頭來:“你是誰?”
他剛剛說自己是帝都大學的高材生, 難道是她聽錯了?
其實填9也沒錯, 只不過寫9真的顯得太小學生了, 玄魚都懶得動筆。
選2的話,還稍微有點挑戰(zhàn)性。
完全沒能跟上一旁小女孩的思路,許廣自動將她帶入到自己女兒身上:“二十年前是帝都大學的學生, 現(xiàn)在是負責國內(nèi)第7條鐵路建設(shè)修改的總工程師。”
“所以相信我,肯定沒錯的。”
“……”玄魚看了他一眼:“這條鐵路估計藥丸。”
許廣一噎,這小姑娘怎么說話的!忒氣人了點吧!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誰叫自己現(xiàn)在有求于她外公呢?
還能怎么樣,忍著唄!
就在許廣默默跟自己慪氣的時候,看出了他的不開心,玄魚滿臉無奈,正準備解釋的空當,劉淑芬?guī)е鴦⒀笠坏浪蜕截泚砹恕?br/>
知道最近玄魚家里人多,所以她這次拿的東西也多。
“你作業(yè)都快寫完了?”劉洋震驚,他昨天來的時候,這書還空空如也呢。
“就剩幾頁……”
玄魚點頭,然而還不等她把話說完,那邊許廣就悶悶的截過了話頭:“速度快很容易沒效率的,小孩子應該腳踏實地才對。”
他們那個時候,多單純啊。
劉洋:“emmmmmm”
這人這是在教玄魚怎么學習???
少年轉(zhuǎn)過頭來:“這位大叔是誰?”
“……帝都大學高材生,負責某條鐵路建設(shè)的總工程師。”玄魚扶額。
話音落下,許廣腰板一直,然后肯定的點點頭:“對,沒錯,是我。”
接著,他把玄魚面前的書推到明顯已經(jīng)是初中生的少年面前:“你說,這題應該選什么!”
盡管也覺得這題應該選9,但劉洋還是果斷開口:“選2。”
“……”許廣咬牙,這倆小孩怎么回事:“那你告訴我,選2的理由!”
劉洋搖頭:“我不知道。”
許廣驚呆了:“不知道你還這么選??”
“只要是玄魚寫的答案,那就肯定沒錯。”深受影響的劉洋想也不想。
吸氣又呼氣,看著面前這兩個人,許廣肺都要氣炸了。
“你覺得呢?”轉(zhuǎn)過頭來,他看向已經(jīng)放好東西,正朝這邊走過來的農(nóng)村婦女。
被當作普通農(nóng)村婦女的劉淑芬滿心困惑,接過那本書,稍稍瀏覽了一下,在男人絕望的表情里,她如實回答:“我也覺得填2沒問題。”
再也忍不了了,許廣拍案而起:“你們這村子的人怎么回事!?”
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的樣子……
“你們都沒有學過數(shù)學的嗎?”
看著突然就陷入狂怒的男人,嘴角一抽,劉淑芬反問:“那你呢,不知道質(zhì)數(shù)和合數(shù)嗎?”
等等!
許廣表情微微凝固。
“那是高中數(shù)學的知識點。”劉淑芬雖然失憶了,但有些本能還在:“4、6、8、9、10都是合數(shù),只有2是質(zhì)數(shù),這么算的話,2就是最特殊的。”
“映魚沒寫錯,她只是以高中生的思維在寫小學題而已。”
許廣睜大了眼睛。
就在他思維混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挽尊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剛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出,趙錦水樂得前仰后合:“許廣啊許廣,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
對這個曾經(jīng)教過的學生,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許廣性格就比較跳脫,沒想到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對方還是老樣子。
趙、趙老?!
這個時候,他怎么會在這里?不是說已經(jīng)退休去養(yǎng)老了嗎?!
由于一直在忙工作,消息比較閉塞的許廣驚呆了,等反應過來之后,他哆嗦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被小學生教做人什么的,太丟臉了吧!
“所、所以,你外公剛剛就是出去接趙老了?”
看著磕磕絆絆,屹然一副即將昏厥樣子的中年男人,玄魚沒忍住,不由得目露同情之色:“不只是這樣。”
還能有什么?
在許廣呆滯的目光里,已經(jīng)默默圍觀了好久的物理大佬王梅朝自己丈夫曾經(jīng)的學生揮了揮手:“小許,你好。”
本來以為這已經(jīng)是自己這輩子最為尷尬的時刻了,兩秒鐘后,許廣猛然驚覺。
原來生活把你打趴下之后,緊接著還會補一記更狠的。
“老師。”站起來向兩人打了個招呼,接著玄魚轉(zhuǎn)頭:“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映魚,是你口中薛老的外孫女,同時也是趙錦水趙老先生的學生。”
“師兄,請多多關(guān)照。”
許廣:“……”
喔嚯,完蛋。
艱難的轉(zhuǎn)身,他的脖子“咔吧咔吧”聲響:“趙老……你聽我解釋……”
雙手抱胸,一向厚道的趙錦水似笑非笑:“許廣啊許廣,我什么時候正式收你當學生了,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
“……”
什么??
竟然連這個都是假的嗎???
聽到這話,饒是玄魚也有些反應不過來,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她干巴巴道:“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中年男人滿臉悲憤。
先是被小學生和農(nóng)村婦女聯(lián)手教做人,后來吹牛被正主當場拆穿,當場社會性死亡的他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險惡了。
這跟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跟在薛定山等大佬身后的何媛三人看到這個場景壓根不敢說話,他們假裝壁紙,時不時抬頭看看天空。
啊,這云真好看。
“我已經(jīng)幫你跟我外公求過情了,拜托你不要再這個樣子了好不好。”午后的陽光十分燦爛,庭院由于陣法的緣故越發(fā)的溫暖。
看著躲在一旁,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許廣,玄魚還沒走出大山,就已經(jīng)明白辣眼睛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是以前,她早一戟戳過去了,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沾染了人類習氣的玄魚已經(jīng)很少使用暴力了,容忍度也大幅度提升。
許廣聞言,猛地回頭:“那薛老答應了么?”
沒敢告訴他外公是為了帶自己去長見識才同意提前出發(fā)的,玄魚違心的點點頭:“答應了,已經(jīng)在收拾東西了。”
半個小時后,看到包括玄魚和何媛三人在內(nèi)的烏泱泱一大群人,許廣本能的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隨即,他就將那一抹違和拋到了腦后。
等看到趙錦水和王梅的時候,許廣更是大喜過望:“您老要親自去?”
小小一段鐵路,能讓趙錦水大駕光臨,這得多大的榮耀啊!
摸了摸鼻子,一把年紀的趙錦水實在是沒好意思講,他其實對那頭傳說中的飛僵更感興趣。
橋和路自己這輩子參與建設(shè)的實在是太多了,就跟吃飯喝水一樣,一點也不覺得稀奇了,但是僵尸這種東西,他還沒見過活的呢!
尤其是深入了解了玄學之后,趙錦水更是對其中的神秘產(chǎn)生了極大的探究欲。
看著渾然不覺、一臉興奮的男人,趙錦水有些心虛應道:“啊呃……對!”
一旁的王梅笑的端莊優(yōu)雅,絲毫看不出得知飛僵真的存在時的興奮。
八個人兩輛車,臨出發(fā)之前,玄魚抱了一個盒子出來。
未免親自動手難以控制,萬一當著眾人的面把這十萬大山給抹平了那就不好了,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用人類自己的辦法解決比較好。
盒子打開,她隨手抓了一把,給每人差不多拿了十幾張符紙:“安全起見,你們記得把這些都戴在身上。”
什么保平安的,什么引雷的,什么靜氣凝神的,應有盡有。
這里面可是自己大半輩子的收藏!
這是他辛辛苦苦拿給小丫頭保命用的,就這樣被她輕易的送了出去!
薛定山的心在滴血,他剛想張嘴說什么,無意間瞥見玄魚彎彎的眉眼,身著唐裝的老者頓時一僵,接著整個人就這樣沒了脾氣。
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再弄吧。
生怕讓外孫女覺得自己是個小氣的人,最終薛定山眼睜睜的看著她把那一盒子符紙分的差不多了。
完全不知道這么簡單的小玩意兒畫一張得花費自己外公起碼三天時間,合理分配過后,她把剩下的全放在了自己身上。
薛定山見狀,這才算是終于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傻徹底,她還知道好好保護自己。
一個小時后,瀕臨崩潰的工程師們終于迎來了他們的大救星。
然而等看著眾人依次從車里走出來后,目光接觸到他們臉上的輕松時,工程師們腦海里莫名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們這個樣子,真的好像來觀光旅游的游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