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功夫
冷靜,一定要冷靜!
一邊死死盯著那兩張泛黃的報紙,校長一邊給自己加油打氣。
但是很快,他就破功了。
冷靜個屁啊!
這特么誰能冷靜的下來!
沒過多久,抱著課本準備給學生上課的老師們就看到一向穩(wěn)重的校長繞著操場狂奔的場景,一邊跑,他還一邊時不時吼兩嗓子,就像是抽風了一樣。
“你發(fā)什么顛?”實在是看不下去,其中一個女老師上前給了他一巴掌。
“嘶——”猝不及防間,校長差點一頭栽地上,然而他現在根本顧不得生氣,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妻子,他臉上滿是激動:“你知道今天來的那兩位是誰嗎?!”
一開始校長以為薛定山推薦過來的兩人真就是像他說的那樣,單純只是大學教授而已。
如果不是無意間發(fā)現了真相,校長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跟這樣的大人物在一個地方教學生!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張張嘴就能把這兩位請來的薛定山,又該是什么背景呢?
細想之后,校長被狠狠的鎮(zhèn)住了。
“是誰?”聽丈夫這么說,老師也來了興趣。
校長想也不想,下意識就要開口:“你知道趙錦……”
不,不對。
像他們這樣的人物,身份應該是不能輕易泄露出去的吧?萬一有人起了歹心該怎么辦?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國家的損失。
就算周圍都是好人,那兩位老者也不一定希望平靜的生活被打擾。
眼中的興奮之色漸漸褪去,校長飛快的閉上了嘴:“沒、沒什么,我瞎猜的,不一定對,你別往心里去。”
見他死活就是不開口了,原本還有所期待的老師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神經。”
把自己的胃口吊起來又沒有點實質性的內容,這不是耍人玩兒么?
“你今晚就睡辦公室吧!”丟下這么一句話后,她果斷去教室上課了。
唉……
知道太多秘密卻不能跟別人分享,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煎熬了!
怕拆穿趙、王兩人的身份會引起他們的不悅,數遍整個學校,能理解自己心情的怕是只有那個小女孩了。
這么想著,來回巡視的時候,校長看向玄魚的眼神鄭重之色稍減,里面的親切倒是與日俱增。
無辜被牽連的玄魚:“?”
這又是什么情況!
總之,她這學上的也是夠艱辛了。
人都是健忘的,就算是小小的山村之前因為趙錦水和王梅的到來而轟動了一把,但由于實在是打聽不到他們的身份,沒幾天村民的生活就又恢復了平靜。
市里的大領導都親自來了又怎么樣,不當吃不當喝,更不能當錢花。
有眼高于頂的薛定山做對比,村民們對新來的這對性格隨和的老夫妻還是十分歡迎的,畢竟對方現在是教自家孩子的老師,而每一個家長對老師都有種天然的崇敬。
沒過多久,趙錦水和王梅再出門的時候,就有村民主動跟他們打招呼了。
這待遇,比在這里定居十幾年的薛定山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兩個月后,天氣漸漸轉涼,在糧食即將成熟的時節(jié),校長大手一揮,果斷給學生們放了假,讓他們回家充當勞動力去了。
而沒有地可以耕的玄魚,則在家跟薛定山一起學習……武術?
看著面前新打的木頭樁子,玄魚默默的跟在薛定山的身旁,薛定山每做一個動作,她就跟著學一下。
“看會了么?”五分鐘后,打完了一整套拳法的老者側頭,深色寬松的練功服襯得他越發(fā)高深莫測。
沒有多想,玄魚隨意的點點頭:“會了。”
“……演示給我看。”
話音落下,就見面前的小丫頭眉目一斂,她雙手握拳,腳下跟著快速移動,其攻勢,竟然比自己剛剛還要瀟灑凌厲上幾分!
萬萬沒想到,自己外孫女不止對文字過目不忘,就連身體的協(xié)調性也這么出類拔萃。
默默的咽下一口老血,薛定山再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天才了。
怎么跟這小丫頭比起來差了這么多!
明明才剛開始,他就有種教無可教的預感了,什么東西看一眼就會,再多的本領怕也是不夠用的。
薛定山呆愣期間,那邊玄魚緩緩收了勢:“外公?”
“咳咳咳咳咳!”清了清嗓子掩飾住自己的尷尬,薛定山佯裝淡定:“……繼續(xù)。”
念在她是第一天開始正式修煉,運動過度怕傷了肌理,薛定山最終只讓玄魚先獨自練上半個小時就可以了。
搭配師門祖?zhèn)鞯膬裙π姆ㄒ约罢{理身體的藥浴,一年之內打好基礎絕對沒問題。
自信滿滿的老者等外孫女的練習上了正軌之后,就去廊檐下的藤椅上躺著了,而玄魚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原本專注認真的表情驟然松懈了下來。
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真的管用么?
一個拳頭一個神術能解決的事,干嘛要費這么多功夫!
就在玄魚心中暗自感慨的時候,那邊趙錦水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出門了。
看著他抬腳就要往隔壁走,原本正在二樓樓頂晾衣服的王梅及時開口叫人:“你做什么去?”
“給那小丫頭補課。”晃了晃手中的初中課本,趙錦水道。
如果說一開始他是因為薛定山的緣故才會收他的外孫女當學生,那么等玄魚展現出過目不忘的天賦時,趙錦水突然就不這么想了。
頭腦聰明智商高的學生他這些年見的多了,這么說吧,但凡是能考進帝都大學的,就沒一個笨的。
然而饒是被這么多天才環(huán)繞,玄魚依舊是里面最耀眼的那個。
小小年紀天賦就這么高,如果能好好教導,將來絕對是棟梁之材!
提起那個小丫頭,王梅對她也是非常的喜愛,只不過……
“薛老不是說今天要教小映魚習武么,你現在去是不是不太好?”萬一對方一怒之下把正在進行的治療給中斷了怎么辦?
“如今這個社會,練武術還能有什么前途,科學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趙錦水承認,自己就是故意的,仰著頭,他嗓門不自覺放大:“你難道忍心看著好好的一個苗子,就這么被埋沒了嗎?”
如果薛定山教的是醫(yī)術,那他也就不說什么了,但如果是武術,那還是算了吧。
在趙錦水眼里,一個人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兒去?
總不能像武俠劇里那樣飛檐走壁,甚至摘葉飛花都可以傷人。
有這個功夫,不如多讀兩本書。
想到這里,趙錦水認真道:“這事兒我得想辦法跟薛老商量商量。”
短短幾句話,把同樣信奉科學的王梅也給說服了,將衣服隨手往繩子上一搭,她跟著下了樓:“我也去!”
差不多二十米的路程,兩人一直在討論待會兒該怎么開口會比較好。
再怎么說,那也是人家的孩子,如果他們沒有當這個老師,無論如何都是管不到薛定山頭上的。
可也正是因為他們當了這個老師,為了玄魚的前途考慮,就算是冒一點風險,他們也得好好勸勸薛定山。
推開庭院的大門,“吱呀”一聲后,趙錦水率先走向廊檐下的躺椅,至于王梅,則準備先看看情況,等丈夫敗下陣時,她再對癥下藥。
薛定山不是那么好說服的,總要有套備選方案才行。
其實如果只是單純的鍛煉身體的話,讓小姑娘每天練練也沒什么,怕就怕薛定山會讓她把大量的時間都花費在這里。
不劃算,真的不劃算。
宛若春風拂過地面,玄魚腳下步履無聲,手上出拳無痕,留下的陣陣殘影憑空叫一旁的王梅生出幾分驚艷來。
這一看,就讓人忘了時間。
另一邊,完全不知道看似靠譜的隊友一進門就掉了線,搬了把椅子坐在薛定山右邊,想了想,趙錦水問:“你打算每天讓小映魚練多久?練到什么程度為止?”
以為他只是單純的關心玄魚,薛定山眼都沒睜:“前三天半個小時,后面慢慢增加到六個小時吧。”
每天三個時辰,他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聽到這話,饒是有所準備的趙錦水也不禁有些驚了:“這么久,你是想累死她嗎?!”
“怎么會?”自己師門的傳承薛定山能不清楚么?
藥浴按摩加上內功心法,不會浪費天賦,也不過分壓榨潛力,六個小時是絕對完美的修煉時間。
不出十年,以自己外孫女超強的天賦,她幾乎百分之百會成為內外兼修的高手。
一拳撂倒一個成年男性什么的,完全不成問題。
“就算是你說的對,那其他方面呢?”對身體機能的了解自己確實不如他在行,最終趙錦水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她還得上學,沒有充足的時間,就算是天才也沒辦法更進一步。”
“我又沒打算讓她像你們一樣去搞科研。”薛定山愣了一下:“學歷方面,她只需要比大部分人高就行了。”
暴殄天物!
趙錦水又驚又怒:“你這是在誤人子弟!”
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前同事憤怒的情緒一樣,薛定山原本還想再說點什么的,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藏在草叢中的細長身影給吸引了。
或許是實在是抓不到獵物狗急跳墻,餓急眼的銀環(huán)蛇從山里出來,接著就隨便鉆進了某個院子。
它現在,正貪婪的吐出信子捕捉周圍的熱量。
玄魚顯然也注意到了距離王梅不足五米的銀環(huán)蛇,這小東西對自己來說完全沒什么威脅,就算是讓它把毒液全放干了也無關痛癢。
但是像老師這樣的普通人類就不行了,一旦被咬事情就會變得特別麻煩。
沒有猶豫,玄魚上前一步就要將一無所覺的王梅拉開。
這小丫頭,難道不知道遇到毒蛇最應該避免的就是驚擾到它嗎?!
猛地坐直身體,再顧不得維持表面上的淡定,薛定山隨手在地上撿了根樹枝,手腕一抖,樹枝宛若利箭一般,朝著銀環(huán)蛇激射而去。
半個筷子粗細,十公分長、還帶著綠意的軟枝幾乎是擦著蛇頭過去,接著悄無聲息的沒入了地面七分。
先是被突然動作的小女孩身上散發(fā)的氣勢壓趴在地,接著又差點被爆頭,饒是腦子只有綠豆大小的銀環(huán)蛇也幾乎被嚇的魂飛魄散。
出于野性的本能,它僵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
玄魚驟然爆發(fā)的威壓作為普通人的王梅感受不到,但是從薛定山那個方向飛過來的樹枝王梅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她表情破裂、久久難以言語的空當,渾然不覺的趙錦水忍不住狠狠的皺起了眉:“薛定山!你有在聽我說話嗎?!”